沈翎醒来的时候,眼前仍是一阵一阵地发黑,他强撑着直起身来,却不想下一刻便重重地倒在了榻上。
“……”他闷哼一声,身上那股叫人难以忍受的疼痛也越发地剧烈了。
他无力地躺在榻上,太阳穴两边传来针扎一般的刺痛。
“榻”——说是榻,其实就是一沓堆叠起来的茅草。
这里是……哪里?
他记得自己分明是晕倒在了一处渺无人烟的荒山里。
莫非他现下又被方断水给找回去了?可是不对啊,若是在方断水的云水方舟上,是断然不可能有这等杂乱破败的房间的。
他静静地躺了片刻,待到精神稍稍恢复了些,太阳穴上那股痛意也过去了,他这才抬起眼来,环视四周。
四处漏风的房屋,摇摇欲坠的屋顶,破烂不堪的窗棂,还有身下腐烂潮湿的茅草……他的脚边,甚至还窜过去了一只肥硕的,油光水滑的大老鼠。
他蹙着眉头,浑身上下都叫嚣着要离开这个肮脏的地方。
他强压下心中的抗拒,等到力气稍微恢复了些,这才直起身来,打坐调息。
他现下身受重伤,能活着已然是不易,哪里还有机会对周遭的环境挑挑拣拣呢。
更何况他又不是没住过这样的地方——当年他还未踏入仙途之时,住的地方可比这儿要差多了。
这里好歹还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他当年所居之地,可是连个屋顶都没有。
他心中这般安慰自己,但到底仍是嫌弃这地方,心下也始终静不下来,于是不过稍稍调息了片刻,对身上的伤势稍作检查,便睁开了双眼。
他揉了揉太阳穴,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
看来,他这些年还是过得太好了,当年若是能够找到这样一个能够遮风挡雨的地方恐怕会叫他欣喜若狂,可如今呢。
如今自己在这里修养,却只觉得抗拒。
不过仔细想想,倒也确实如此——自他踏入仙途后,虽说吃了许多苦,更是几度濒临死亡,但这都是百年前的事情了。
自他进入藏玉仙府后,便不曾再遭受过这些了。
虽说仍有同门的针对与冷眼,但在衣食住行之上,藏玉仙府从未委屈过他们这些弟子。
更何况他对这些身外之物本没有什么太大的追求,要求便只有能够遮风挡雨令他静心即可。
而在重生后,重生后他虽然也过了一段非人的日子,但那时他因为系统的惩罚而浑浑噩噩神智尽失,所以对于这段时日,他全然不曾有什么其他的感觉。
“……”
经过一番调息,他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势恶化了——这倒是不出意外。
毕竟自己不仅没有立即疗伤,还强行动用真气逃亡,如此举动,对他身体的伤害无疑是巨大的。
真正叫他讶异的是,他如今丹田尽毁,修为俱散,如今已是个无法动用真气的凡人了。
丹田毁了,就算根骨再怎么优越也无法修行。
不过这也没什么,他总会想到法子重新踏入道途的。
如今能活着逃离方断水的魔爪,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如此想着,他抿唇,正要躺下去稍作休息,却见有人卷了帘子走进来,一见他,便诧异地挑眉,“你没死?”
这人身着黑甲,面上也戴着一道漆黑的铁面具,叫人看不清面容。
此人的声音闷在面具里,听在沈翎的耳中,倒显得厚重。
沈翎:“……”
“我……”当然没死。
他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嗓音沙哑至极,说话的时候,嗓子里还有一股子刀割一般的疼痛感。
他皱了皱眉,便不说话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来人掩饰般地清了清嗓子,开口解释,“昨夜你呼吸微弱,身上的伤势也恶化了,大夫来看过都说你活不成了……我们都以为你活不过昨夜了。”
可谁知,你竟然活下来了。
最后这一句话,来人咽下去没说——毕竟这话若说出口,倒像是期盼着别人死去一般。
“不过没死的话,这事便难办了。”来人摸着下巴——当然准确地来说,是摸着下巴处的铁面具,“你是京中的逃奴吧?”
“京中逃奴,按律当斩哦。”
这人幸灾乐祸道。
沈翎:“……”
沈翎还能说什么?沈翎唯有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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