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很显然，沈翎并没有为此而烦恼太久。
每年中元节，皇族萧氏都会秘密进行一场祭祀仪式，在仪式中，每一位萧氏的嫡系血脉都需要贡献出一碗鲜血，以此来取悦“神灵”。
而今日也不例外。
沈翎原本不知道此事，直到深夜萧虔随着一个红衣侍者来到了一处秘境。
此处山影幢幢，灯火幽微，除却脚步声外便只余下了一片寂静。
那红衣侍者走在前边——他面颊酡红，皮肤苍白，举止僵硬而怪异，他的嘴唇像血一样红，眼神直勾勾地，直教人觉得悚然。
他穿着一身暗沉的红衣，轻飘飘的，如同纸片一般的衣摆落在地上，行步无声。
萧虔没有说话，而走在他身前的太子萧偕亦是面色凝重，一言不发。
本朝萧氏嫡系子弟除却萧帝外，便只有他们二人了——当年萧帝从自己同父异母的兄弟们手中抢过了帝位，于是成王败寇，那几个兄弟便早早地就被他送下去陪先帝了。
如今日这般祭祀之事，他们二人从小到大不知经历过多少回了，但尽管如此，他们一踏入这秘境，便觉得浑身发冷。
沈翎躲在萧虔的识海之中，却前所未有地觉得舒适——此地阴气极重，很适合似他这般的阴魂修习。
他们随着那红衣侍者来到了一处小阁之中。
此阁楼于崇山峻岭之间拔地而起，地处险恶，易守难攻。
可见当年建此阁楼的人，是耗费了许多心思的。
小阁古朴而雅致，本是世间精巧绝伦之物，但二人踏足其间之时，却闻到了一股腐朽而沉重的气息。
二人皱了皱眉，却没有多说什么。
而在那高处的屏风后，映着一道漆黑的影子。
屏风后的老人端坐在蒲团上，脊背似乎有些佝偻，他悄无声息地睁开了双眼，声音沙哑而老迈，仿佛已然将行就木，“……二位殿下来了。”
不过这老人只是看上去命不久矣而已，实际上谁也不知道这老者究竟活了多久，不过萧虔却知道，此人必定能比他们活得更久——毕竟当年萧虔第一次来这里时，这老者便是如此模样了。
如今十多年过去，老者还是如此……可见此人来历不凡。
萧虔丝毫不敢在老者面前造次，于是姿态恭谨至极。
“取血吧。”老人却并不在意二人是何态度，只摆了摆手，也不曾多说什么。
于是二人恭恭敬敬地伸出手来，任由那穿着红衣的诡异侍者将手中锋利的刀片割在腕间。
很快，殷红的血液滴落在琉璃碗中，在烛火的照射下，这红艳艳的颜色显得格外妖异。
“……”
此刻沈翎却无暇观察这些了。
实际上此刻的他精神恍惚，总觉得这小阁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召唤着自己。
‘来……来这里找我……’
若有若无的声音萦绕在耳畔，仿佛是一只只柔软的手臂缠住了他的身体，叫他挣脱不得。
他怔愣了许久，只觉得身体如同飘上了云端，轻飘飘的。
而后，待他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然来到了一处奇怪的地方。
此处陈设古朴，设有数道屏风，而在屏风旁，摆着两道沉重而巨大的灯架……看其间摆设，正是前朝的样式，不过这还不是最奇怪的，最奇怪的，还是眼前这个白服青年。
这个白服青年容貌出众，气质出尘脱俗，他穿着一身素白色的衣衫，大袖飘飘，很有一种古时仙人的味道。
他没有束冠，任由乌黑的长发披散下来，而后垂落在地，压住了素色的衣摆。
当然到这里都还很正常，不正常的是——这青年浑身上下，都缠绕着丝丝缕缕的丝线。
黑线，白线，灰线……它们死死地缠紧了青年的身体，似乎已经融入了此人的骨血之中。
而在这满身黑白灰三色的丝线之中，有一道殷红的红线缠绕在青年苍白的手腕之间，显得格外地夺目。
顺着这道殷红的红线看过去，沈翎看见了自己的手腕——这红线的一端缠绕在青年手腕上，而另一端，则在自己手上。
沈翎：“……”
他沉默了许久。
“……道友。”青年微微一笑，凑近了些，于是这人毫无瑕疵的容颜在他眼中放大了。
青年伸出手来，语气轻柔，蛊惑般地开口，“……让我看看你的因果。”
青年手指颤了颤，仿佛是拨动了什么东西，而后他身上万千丝线齐齐震颤，将他勒得更紧了。
他脖子上那道巨大的黑线死死地勒住了他的脖子，甚至勒出了红痕来，他身形微微颤抖，却不管不顾，仿若未闻。
而在青年窥探他命理的同时，沈翎也看见了一些不为人知的密辛。
——只见他眼前一花，而后，在短暂地一刹那，他看见青年身躯化作了一道漆黑的长钉，死死地钉在了一处金光弥漫之地。
他眯了眯眼，再一恍惚，刚才那异象却消失了。
他若有所思。
“我知道了。”此时，青年收回了手，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神经质般地自言自语，“……你是被萧氏所害。”
“他们将你扒皮抽骨，炼成人丹吞吃入腹，他们遮蔽因果躲过天谴，更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所以……”
他凑得更近了，近乎急切地开口，脸颊上也飞上了两朵红云。
“你想让他们血债血偿么……我可以帮你。”
“只要你付出一点点，一点点代价。”青年微笑不变，眼底却透出兴奋的光，他直勾勾地望着沈翎，“与我合作，如何？”
沈翎沉默了。
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青年很危险，他应当远离，可他的身体却并不排斥青年的靠近，甚至觉得亲近——他仿佛被分成了两半，一半抗拒，一半亲近。
许是因为这个青年有什么神异之处吧。
“我等了你足足一千年。”青年却忽然自顾自地道：“我窥探天机，上天告诉我你才是唯一的变数……只有你帮我，我才能够离开这个鬼地方。”
“虽然出现了一点意外，不知为何我们身上竟有姻缘线……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大事，若是能够离开，与你合籍我亦是心甘情愿。”
终于考完试放假回家了……本来昨天想写一章的但昨天赶了一天的车，回家就已经很晚了，实在没精力写，就只能拖到现在了orz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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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白玉京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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