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主”原本还想与沈翎依依惜别一番，但不巧的是，远处一道流光落地，而后便见一位穿着灰衣的管事走上前来。
这管事与“坊主”低语一番，而后“坊主”略微颔首，这才转过头来，面带歉意地对沈翎道：“家中长辈传唤，失陪了。”
“无妨。”
沈翎此刻也想看看这紫霄宗究竟是何模样，毕竟前世闻名已久。
于是二人就这样在山门处分开了。
“……”
沈翎跟在一位引路的小童身后，那小童在他耳边说了一路的话，他也在小童的话中了解些紫霄宗的事。
先前“坊主”临走前为他安排了一处宁静的院落——寒香苑，此地地处偏僻，向来无人经过，但其间陈设风雅，苑外亦有梅兰竹菊等观赏之物，苑中甚至还有一处汤泉池。
而他们此番的目的地正是此处。
原本在沈翎的计划中，自己应当以弟子的身份入住紫霄宗，但那小童说客人也可借阅藏书阁的玉简，他略微思索一番，便决定放弃原本的安排。
毕竟他的目的只是藏书阁而已，以何种身份前去并不重要。
更何况自己来都来了，倒也不必再为着身份的事情费心了。
如此，他心中便做下了这般决定，回过神后，他不经意地抬头，便看见一道巨大的，奢华的飞舟从上空飞过。
而在这奢华飞舟之上，一个紫服青年负手而立，他略微昂首，显得很是傲慢。
“？”
沈翎蹙了蹙眉头，心下有些不解。
他记得紫霄宗与他们藏玉仙府一般，都设有禁行令——即不允许门下弟子在门中驭使飞舟。
莫非是紫霄宗嫌麻烦，废除了这一道禁令？
他正疑惑着，却见那小童撇了撇嘴，面上一派嫌弃之色，并阴阳怪气道：“这位二公子，还真是威风呢。”
“二公子？”
沈翎前世并未听说紫霄宗有什么二公子。
“这位二公子便是我们少主同父异母的庶弟，照影真人。”那小童道：“二公子性子阴郁恣睢，并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真人若是遇上了，还是退避为好。”
“原来如此。”沈翎若有所思，“那禁行令……？”
“哦，禁行令啊。”小童又撇了撇嘴，“二公子素来眼高于顶，傲慢得很呢，禁行令怎么可能约束得了他。”
……看来这位二公子并不怎么得人心啊。
沈翎若有所思。
“好了。”
就在此时，寒香苑到了。
这小童止住了话头，将沈翎送到了地方后，便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沈翎踏入其间。
刚一踏入其间，便是一股浓郁的梅香扑面而来，他举目望去，便看见了渺无边际的梅花林。
林中有一小径，只是这花树久无打理，横斜的花枝已然遮挡住了前行的道路。
沈翎只好一路拂开这扰人的花枝，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峰回路转，窥见了一处小楼。
花林深处，一座精致秀雅的小楼静静地矗立其间，不可谓不风雅。
此番一行，沈翎竟有一种仿古般的错觉。
可见“坊主”待他着实是上心，竟然既照顾他喜静的性子，又为他安排了这样一处雅致的地方。
真是费心了。
沈翎出神了片刻，便兀自寻了个静室，于蒲团上盘膝而坐，闭目调息。
“……”
这边沈翎刚到安顿好，那边的“坊主”亦是刚被长辈召入洞府。
此间昏暗，一道巨大的屏风隔绝内外，亦隔断了他的视线。
此处乃紫霄宗宗主清修之地，陈设却意外地朴素无华，甚至有些简陋，可见这位紫霄宗宗主并不追求外物，而是一心修行。
“宗主，大公子到了。”
那灰衣管事领着他来到了此处，而后恭恭敬敬地朝里边行了一礼，“……属下告退。”
屏风后的人摆了摆手。
于是旋即，那灰衣管事便悄然离开了此地。
“坊主”——或者说紫霄宗的少主，元惊鸿。
他恭谨地垂首，仪态上挑不出半分毛病，不过二人相处时，却没有半分独属于父子间的温情，反而疏离至极。
……这二人不像父子，倒像上下属。
“父亲。”隔着屏风，元惊鸿依稀可以看见那人苍老的，佝偻的身影——他的父亲已经老了，跪坐在蒲团上的时候，脊背都已然不能挺直了。
父亲已然大限将至。
他在心中微微叹息，却并无半分难过或是哀伤——毕竟人都是要死的，更何况父亲这几年早就是强弩之末了，若非为了宗门，他也不会如此苦苦支撑……若是能够转世重修，于父亲而言，反倒是解脱了。
“坐下吧，不必多礼。”
苍老的，沙哑的声音。
“是。”
元惊鸿恭恭敬地应了，而后寻了蒲团，一撩衣摆，跪坐其间。
“我时日无多了。”
说起这等生死大事，宗主的声音依然冷漠，仿佛毫不在意，“你是我的长子，亦是紫霄宗的少主，待我兵解，你就是紫霄宗的下一任宗主。”
“我知你心在山水之间，但你既得了少主的名头，便要担起责任来。”
宗主仍是背对着他，却始终不曾回头，亦不曾说什么关切的话语，“这几日你便跟着赵管事，试着接手宗中事务吧……若遇上什么难处，赵管事会协助于你。”
宗主顿了顿，沉默了半晌，“至于你那个二弟……”
又是一阵沉默。
元惊鸿仍旧恭恭敬敬地听着，亦不曾插嘴多问。
“……若是妨碍了你，你便随意找个由头除了吧。”
“这么多年以来，他犯下的错处也不少，你若有心，总是能寻着的。”
“……”
元惊鸿垂眸，没有说话。
“下去吧。”
宗主倒也不曾多说什么了，毕竟身为少主，日后也要独当一面，若是不能自己做出决断，那么他这么多年的教导，便也白费了。
更何况自己已是将死之人，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不过杀与不杀，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毕竟修为摆在那儿——他这个次子，是断然不可能争得过元惊鸿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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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紫阙飞光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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