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凌婧宜才重新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但她一直睡得不安稳，总是恍恍惚惚地惊醒，又再次昏昏沉沉地睡着。
那个电子音一直在她梦境里出现，时不时地在她的脑海中回荡。
“想保护你的小男朋友的话，就不要把他卷进来了。不然他又要被你害死了，啧啧。”
凌婧宜躺在床上，倏地睁大眼睛，露出惊恐又困惑的表情。
“又”……为什么是又？
一个可怕的猜想，正在她的脑海里浮现。
她强撑着坐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睡好的缘故，头痛得要命，脑袋有一种随时要四分五裂的感觉。
她看了看床头柜旁边的闹钟，时针即将指向两点。
竟然睡到了下午！
凌婧宜强撑着起了身，简单地洗漱了一下。她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脸色难看得吓人。
她推开门走向客厅，在书房里听到响动的曾萱探出头，有些无奈地看着她，“小婧，你终于醒啦？我知道你这几天很辛苦，但你也真的太能睡了……我留了一点饺子给你，放在厨房，你热一热再吃吧。”
“嗯好……”凌婧宜走进厨房，把饭盒里的饺子热了一下。香味四散逸出，但她却一点食欲都没有，只能将就着把食物毫无感情地塞进嘴里。
恢复了些体力，凌婧宜感觉身体也好受了点。洗过饭盒后她重新回到房间，一眼就见到放在桌面上的手机。
不知道是不是昨晚留下的阴影过于强烈，她现在下意识不想去碰自己的手机。
手机屏幕倒是忽然亮起来了，她凑过去看了看，发现收到了很多条新信息。
凌婧宜这才硬着头皮拿起手机去看。
林雪原终于回复她了，但只是非常简单地回了一个“OK”，甚至没有追问她原因。
这是怎么回事？这也太不合常理了吧？
林雪原怎么变得这么奇怪……
她又看到苗依依的信息，说自己很想吃一顿放纵餐，问她这两天要不要约一约。
六班的班群也有几十条信息，班长问大家考完试要不要约出去玩，去户外爬山，好些人在踊跃报名。
最底下则是时曜的信息。
凌婧宜手指有些颤抖地点开了两人的对话框。
【调查得怎么样了，有没有进展？】
【最近好像要上一部还不错的电影，一起去看吧？】
最后配上了一个小猫表情包。
还是盗她的。
是他……是时曜。
凌婧宜忍不住微微挑起了嘴角。
她迫不及待地拨通了他的电话。
“小婧，终于起床了？”再次听到他熟悉的声音，恍如隔世。
凌婧宜的眼睛一酸，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慵懒，好像也是刚刚睡醒似的。
“嗯，你在干什么？”
她就是想跟他聊聊天，随便什么都好，只要能再次听到他说话。
“刚刚池子深喊我打游戏，但是我的手还没完全好。后面在看书，看着看着就睡着了。后面睡醒就出门了。”
“昨晚你去了哪里？”
电话另一边迟疑了一下，似乎不太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问，“就是跟家里人参加了一个晚宴，昨天晚上我奶奶生日。”
“昨天那个晚宴上……都有什么人？”
“我爸妈，还有一些……亲戚吧。”他的声音停顿了一下，“还有奶奶的一些朋友。怎么这么问？”
“没事，我就问问……总之……昨天晚上你见过的那些人，你都要提防，可能会有人对你不利。”
凌婧宜很想把昨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但话到了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既然他们能在小型宴会上碰面，必定关系匪浅。
那个人虽然说出很难听的话来唬她，可如果时曜不再调查，没有触及核心秘密，他应该不会有安全问题吧？
她想让他知道，但是也害怕让他知道得太多，时曜会做些什么惊动了背后那个人，逼着那个人做出更加极端的事。
“什么意思……你怎么知道的？”
“我可是从五年后来的人，知道的当然比你多了。”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凌婧宜也索性沉默着。反正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我会留意的。不说这些了，昨天刚上新了一部动画电影，题材好像挺有趣的，要不要一起去看？”
“我……我没空。”她下意识地拒绝。
“没空？你不是在家里吗？我看到你房间的灯还亮着。”
“……你为什么知道？”
凌婧宜立马从窗户探出头，果然看到时曜站在楼下，正仰着头，扬起嘴角露出洁白的牙齿。
他头上戴着一副耳机，穿着灰白的卫衣，配上藏青色的围巾和一条浅蓝色的牛仔裤，区别于校服的打扮让人耳目一新。
凌婧宜也一时有些失神。
“我正好在这附近办点事，顺便来你家楼下看看你在不在……然后你电话就打过来了。”他的声音再度从电话里响起。
到了这个份上，好像不出去也不行了。
“……那你等我一下，我换套衣服。”
凌婧宜今天并没有什么打扮的心情，她随意地在衣柜里抽了几件衣服就往身上套。为了低调点，她还特地在衣柜里找了一顶鸭舌帽戴上。
“帽子压那么低，你在装什么特工吗？”
时曜一见到她，就恶作剧般地摘下她的帽子。
“喂！还我！”凌婧宜立马抢了过来，再次把帽檐拉低，“没洗头，头发脏！”
“好好好。”他晃了晃手机，“买好票了。”
坐在车里，凌婧宜觉得脑子里依旧好像塞了一团乱麻，甚至还传来阵阵的疼痛，应该是昨天睡眠不足的原因。
时曜选了一家附近的电影院，距离凌婧宜家里两个公交站，如果不是天气太冷，还可以走路过去。
“你今天心不在焉的，是还想着那些事吗？”
“可能是吧……主要是昨晚没有睡好……”凌婧宜边说边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公交车车厢摇摇晃晃，让人感觉更困了，她的眼睛也半张半闭，随时可以睡着。
“关于那些事，其实我也调查了一点……”时曜正想开口，但公交车突然报了站名，打断了他的话。
“到了。”凌婧宜也猛地睁开眼睛，逼着自己打起精神来。
看来她好像完全没有听到自己在说什么。
时曜有些无奈地跟在她身后。他本来想要把自己的调查成果分享给她，但转念一想，今天他们一起去看电影……那也算是约会吧？
既然是约会，那就暂时不要提那些只会破坏气氛的事了。
准备放寒假，再加上本来就是周末，电影院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有来约会的情侣，也有学生模样的人，和三两姐妹约着一起来看电影。
这部动画电影凌婧宜虽然没有怎么了解过，但能见到电影院里贴着大幅海报，做着铺天盖地的宣传。
“你要去哪里？取票机在那边。”
“诶……”凌婧宜茫然地向前走着，手突然被一把握住，这才回过神来。
时曜拉过她的手，带着她往旁边的取票机走。
他的腿长，走得步伐也大些，凌婧宜不得不小跑了几步才跟上他的节奏。
取票机前有不少人在排队，但时曜并没有放开她的手。凌婧宜感觉到身边人投来的目光，下意识压低了帽檐，想要把手缩回去。
他们好像还没试过这么众目睽睽地手牵着手，而且还是在这样的非常时期……
不管是想到哪一点，都让她越发不安。
没想到她抽得越用力，时曜的手却抓得越紧。
“你放开我！”她有些恼了，低声说道。
感觉到他手的力度小了些，凌婧宜立刻甩开了他的手。
“上一次是因为看到了林雪原，这一次又是因为什么？”他没有看过来，而是在操作着取票机，但声音低低的，让人听不出情绪。
其实她知道，他用这种声音说话的时候，就是在生闷气。
从小郑婕媛的教育下，时曜对隐藏自己真实情绪已经很熟练了。虽然他现在已经越来越敞开心扉，会表现出喜悦。但在难过的时候，他依然会下意识地压抑住这种感觉。
只是现在的她，也已经疲倦得没有什么精力和情绪去哄他了。
凌婧宜愣了愣，一个念头从她脑海里浮现。
“不为什么……我就是不喜欢跟你牵手。”
看着取票机出了票，她就转过身走出了队伍。
“好吧……是我冒失了。”他跟在她身后，声音听起来有点闷。但凌婧宜故意不去理会。
“你想吃什么？我去买吧。”
“不用了，没胃口。”
时曜看着她的背影，最终还是默默地跟着她走进了放映厅。
两人坐在了最后一排。这部电影的上座率很高，整个放映厅几乎坐满了人。
灯光熄灭，音乐响起，凌婧宜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这就困了？”黑暗中，他的声音很轻。
“对啊。我本来就不想看，是你非要带我来的。”她轻声嘀咕。
凌婧宜想让时曜讨厌她。
越讨厌越好。
最好能让他讨厌自己讨厌到不想再见她，不会想再加入到这个调查里面。
这是脑子塞了一团浆糊的凌婧宜目前想到的解决办法。虽然很蠢，但她想不到其他更好的法子，可以把他从这些事之中撇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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