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风波过后，实验室的空气被重新洗涤过，再次变得通透。
林若曦不再抗拒苏瑶的靠近。
当苏瑶带着新的想法凑到屏幕前，长发不经意拂过她的手臂时，她只会心跳微微加速，却不再僵硬地躲开。
她甚至开始习惯苏瑶偶尔放在她桌角的、不同口味的饮料，习惯她调试音效时轻轻哼唱的旋律。
项目推进速度惊人，很快完成了所有核心功能，进入了最后的优化和测试阶段。
创新大赛的决赛通知也如期而至，在一个月后。
压力随之而来。
这天傍晚，苏瑶接到一个电话后，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挂了电话，她靠在椅背上，揉了揉太阳穴，眉宇间染上一抹挥之不去的疲惫。
“怎么了？”林若曦放下手中的代码，关切地问。
“家里打来的。”苏瑶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无奈。
“我妈又在问我未来的规划，觉得我搞这些‘不务正业’的比赛和音乐，不如早点去熟悉公司业务。还有……”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她提了好几次陈宇学长，说他家和我们有生意往来，人又优秀……”
她没有再说下去，但林若曦瞬间明白了。
来自家庭的期望，来自“正道”的规训，来自一个被安排好的、看似光明却令人窒息的未来。
这与她父母希望她找个稳定工作的压力本质相同，只是更加沉重和具体。
林若曦看着苏瑶难得流露出的脆弱，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揪紧了。
她张了张嘴，想说些安慰的话，却发现语言如此苍白。
她不像苏瑶那样善于言辞。
她沉默地站起身，走到窗边，倒了一杯温水，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条她偶尔用来提神的黑巧克力，一起放到苏瑶面前。
苏瑶看着那杯水和那条巧克力，愣了一下，随即抬起头，对上林若曦有些笨拙的目光。
“谢谢。”她拿起巧克力，拆开，掰了一小块放进嘴里。
浓郁的苦甜在舌尖化开。
“我有时候……真的很羡慕你。”苏瑶忽然轻声说，目光望向窗外渐沉的夜色，“可以那么专注地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不用太在意别人的眼光。”
林若曦怔住了。
羡慕……她？
这个总是活在光芒中央的人，竟然会羡慕缩在角落里的她？
“我……我只是习惯了。”林若曦低声说，在她看来，苏瑶拥有的那些，才是她可望而不可即的。
“习惯也是一种力量啊。”苏瑶转回头，看着她，眼神恢复了些许神采，“若曦，你知道吗？和你一起做这个项目，是我这段时间最开心、也最感觉像是在为自己活着的日子。”
林若曦明白苏瑶所承受的，不仅仅是学业的压力，比赛的竞争，更是两种人生轨迹的拉扯。
而她所在的这个小小的实验室，她们共同构筑的这片“星空”，是苏瑶可以暂时喘息、做回自己的避风港。
她走回自己的座位，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重新打开了代码编辑器。
“我们一定会让‘启明星’成功的。”她看着屏幕，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像是在立下一个誓言，“不是为了比赛名次，是为了证明，你的选择没有错。”
苏瑶看着她认真的侧脸，看着她因为专注而微微抿起的嘴唇，看着她眼神中那种纯粹而执拗的光芒。
心底那点因为家庭电话而泛起的阴霾，忽然就被驱散了。
她笑了起来，恢复以往的明亮和活力。
“嗯！”她重重点头，也转向自己的电脑，“那我们得再优化一下障碍物提示音的响应时间，我觉得还可以更快一点！”
她们再次投入工作。
但有些东西，已经悄然改变。
林若曦感觉到，自己对苏瑶的感情，在经历了之前的混乱、逃避和如今的深刻理解后，变得更加清晰。
那不仅仅是心动，不仅仅是想靠近。
甚至融入了想要与她并肩、对抗整个世界的孤勇。
苏瑶之于她，不再只是吸引她偏离轨道的耀眼光芒。
这份引力，让她想要变得更好，更强大，足以成为能与她同行、甚至能为她遮风挡雨的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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