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间,裴北依稀听见有人叫自己。
“裴北!醒醒!”
身体被人摇晃,她努力想睁开眼皮,却使不上半分力气。
乌泱泱的尸群迎面走来,女人举枪点射,踹开两只即将上前的丧尸。
眼见裴北没有转醒迹象,她飞速握住裴北战术背心上的拖拽环,将她往后拖。
裴北头一歪,再次昏睡过去。
不知过去多久,光亮穿透眼帘,两声清脆的巴掌响起。
裴北脸上刺痛,她费力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模糊。
祁韵沧望着裴北失焦的瞳孔,心悬了起来。
她举手在裴北眼前摆动:“裴北,看得见我吗?”
“我...好累。”裴北缓慢垂下眼皮。
眼见裴北又要昏迷,女人咬紧后槽牙,重新送给她两巴掌。
裴北晃悠着抬手,试图阻止对方:“别打...痛...”
心脏怦怦直跳,沉重得像鼓擂。
“别睡,跟我说话。”
她总算反应过来,是祁韵沧的声音。
“祁...队?”
祁韵沧半蹲下来,和她平视:“对,是我,你怎么了?”
思绪迟缓运转,裴北哑声开口:“有人...黑衣服。”
看她这样说话,祁韵沧生怕她是摔到了头,没再敢贸然打她。
“黑衣服?”祁韵沧意识到不对,她们全部穿着迷彩,哪有穿黑衣服的?
“之后再说,你感觉怎么样。”
裴北不清楚自己靠着什么,只感到寒气不断钻入脊椎:“冷。”
祁韵沧看眼她背后的石壁,伸手将她扶起,圈在自己臂弯内。
女人身上独特的香气再次放大,裴北离她好近,被迫呼吸这要命的味道。
她嘴唇干裂到起皮,泛着苍白之色,祁韵沧轻声问询:“要不要喝点水?”
得到对方肯定后,祁韵沧拧开水壶,小心翼翼送到裴北嘴边。
甘甜流入嘴中,滋润着干涸的口腔,裴北低低喟叹一声。
好舒服,又想睡觉了。
“清醒点,裴北。”眼见她又要睡,祁韵沧放下水壶,思考该怎么做。
要不狠狠心,再给她来两下吧?
裴北咬上舌尖,痛感让她神志清明了些。
眼前还是一片缥缈之色,除开能女人大概的轮廓,她什么也看不清。
“我在哪。”
祁韵沧一边和她聊天提神,一边四处警戒:“山上,你现在很安全,放心。”
裴北往女人怀里钻了些:“发生...什么事了。”
祁韵沧动作一顿,想到裴北应该有些失温,她让裴北重新靠回石壁,翻包寻找应急保温毯。
感受到祁韵沧要离开,裴北下意识抓紧她衣袖:“别。”
女人放轻语气:“我不走,等我几秒钟,可以吗?”
裴北点点头,这才松手,脚尖紧张地动了两下。
祁韵沧翻找着装备,缓声道:“当时突然出现小规模尸潮,我们联系不到你,只能靠大概方向寻找,幸好找到你了。”
差点以为你死了。
裴北任由祁韵沧给自己裹上保温毯:“谢谢。”
祁韵沧背靠石壁,调整裴北位置,让她靠好:“没事,等你恢复好,我们就走。”
裴北摇头,指尖微抬,指向自己:“好难,没力气。”
她现在这股脆弱劲,凄凄惨惨的,任谁看了都要心生怜悯。
望着裴北失焦的眼睛,祁韵沧没由来地心软:“还有时间,可以多等等。”
她再次摆手:“能看见么。”
裴北跟着那只手转头:“一点点。”
朦胧轮廓在眼前徘徊,带着黯淡的绿色光芒,像几只萤火虫在上下翻飞。
裴北认得出,那是祁韵沧时刻佩戴的手表。
她伸手捏住女人手腕,指尖发凉,冰得祁韵沧手臂一抖。
“干嘛?”
“想看时间。”
祁韵沧侧过手,这姿势让裴北离她又近了些许:“早上四点三十五分。”
裴北哼笑出声:“早上。”
女人的香味更浓了,鼻息擦着下颌滑走,裴北竟凭空恢复几分力气。
祁韵沧懒得跟她计较,拆开糖果包装,塞进裴北嘴里。
裴北跟个机器人似的回答:“谢谢。”
“有没有别的话能说。”
裴北沉默半晌,抬起头:“很香。”
香?什么香?糖吗?
祁韵沧奇怪地看着手中包装,薄荷糖,除开味道很冲鼻,哪里香了?
裴北听着她弄出的动静,补充道:“你。”
......
眼睛看不清,但鼻子挺灵。
祁韵沧闭眼,重重吐出一口气:“你还是说谢谢吧。”
裴北胸口顿顿地起伏,明显是在憋笑。
清凉在嘴中蔓延,沿着呼吸道上升,所有沉睡的嗅觉细胞都在此时被激活。
女人衣衫摩擦,雪松清冷的气息仿佛触手可及。
不知怎的,裴北突然想起和家人去大兴安岭旅游的时光。
天地延绵成一片温和的白,雾凇压得枝头低垂,积雪没过她脚踝,被踩出阵阵嘎吱声。
北风冷冽,冰晶泛着细碎银光,裴北揉搓着耳朵,想踮脚去摸那霜花。
雪粉簌簌而落,飘入眼中。
世界模糊成和当下一样的景色。
而她踮脚也触及不到的梦幻,如今就在眼前。
就这瞬间,裴北有点后悔。
自己不该去想那些事的。
女人脸廓线条愈发清晰了,浮着层清软柔光,气息自脖颈钻入衣领,唤醒了心底那头休眠的幼鹿。
它惶恐地环视周围,拼尽全力想要站起来,不断尝试撑起自己羸弱的身躯,企图奔向前方。
祁韵沧端详着裴北,对方笑完又沉默下来,不知在想什么。
相比刚认识时,裴北坚强不少,鲜少在她面前流泪,除开审讯室那次。
但只要想到裴北嚎啕大哭的样子,祁韵沧就觉得相当有意思。
怎么会有人哭成那样?眼泪鼻涕糊一脸,还在说想妈妈。
哈。
裴北闷声问她:“你是不是在笑。”
“没有。”祁韵沧否认。
裴北不信,抬手往上摸。
温软还带着曲线的细腻触感传来,裴北往下按了按。
是没笑...不对!
当意识到裴北在做什么时,两人皆是一僵。
她在干什么?!
祁韵沧眼睛略微睁大,惊愕地盯着裴北。
指尖点在自己唇角,稍稍颤抖,附着缕病态的寒冷。
小鹿看到了前方透出的光亮,它稚嫩地想用那副并不存在的鹿角,撞开它。
“裴北,你不要得寸...”
口袋适时震动一下。
祁韵沧止住话语,找到袋中的监测仪,将它拿出来。
裴北飞速缩回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什么东西?”
“监测仪。”
仪器只有半个拳头大小,捏着它时,祁韵沧想起阿元状似无意的提醒。
“你们两个呆一起的时候,它经常会响,你有空找找原因。”
是因为我吗?
目光在两方间游移,祁韵沧不敢妄下结论。
“拿着,别掉了。”她略一思考,将仪器塞进裴北手里,打算验证自己的猜测。
裴北乖乖接过,不知道祁韵沧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很快,女人便钳着她脸颊使力,裴北被迫仰头。
四目相对,裴北隐约能望见女人深邃如海的眼睛。
沉静平和,像她惯常带给裴北的感觉,却又在很多时候,轻而易举勾起裴北心底那丝贪念。
她们离得更近了些,温热气流拂过脸颊,裴北屏住了呼吸。
咚。
小鹿活动四肢,盯着自己刚刚撞出的缺口,那里在诱惑它,仿佛已经为它铺好通往伊甸园的阶梯。
它向后退上几步,在地上摩挲着前蹄,微微降低身姿,接着,后腿一蹬,狂奔起来。
“嗡嗡。”监测仪再次震动。
很好,果然是这样。
祁韵沧暗自思忖着,如果能激发裴北的血纹,也许就能脱离险境。
但到处都是丧尸,很快就会形成合围之势,她们时间不多了,要怎么做才行?
祁韵沧试探性握住裴北手背,引导着她,覆上自己脸颊。
透过指尖,裴北可以感受到祁韵沧皮肤上传来的温暖,真实得不像是真实,软得出奇,又是那样滚烫。
咚!
小鹿冲进了那缕光亮中。
光亮里,是明媚、清新而又充满着蓬勃气息的初春。
要死。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裴北有些眩晕,但此刻,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自己完了。
先前的浮想联翩,全被绞进祁韵沧带来的触感,齑粉洋洋洒洒落下,把大脑搅成一团浆糊。
监测仪猛烈震动三秒,顺着掌心一股脑砸向裴北胸口。
“祁队...可以了。”裴北沙着嗓子开口。
不能这样,要是再继续下去...
“你感受到了吗?”
声音像是在蛊惑。
“嗯。”
祁韵沧之前就已经把手电关了,她想观察裴北是否恢复了部分视力,于是凑上前查看。
她们距离极近,只要稍有动作,裴北便能挨到祁韵沧。
一缕念头蠢蠢欲动,盘旋着降落在裴北心尖,催促她更进一步。
去做吧,去触碰,去将她据为己有,她会答应你的。
如同你憧憬的那样。
不行!
裴北倒抽一口冷气,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她一把推开祁韵沧:“别离我这么近!”
祁韵沧被她这下推得心头火起,她拽起裴北衣领,压着怒气警告她:“裴北,现在只有血纹能救你,别给我在这种时候乱发脾气!”
裴北心底隐隐有种预感,只要和面前的女人接触到,那股躁动就能找到宣泄口。
可...她会允许自己这么干吗。
裴北撇开头:“我瞎着就行,没关系。”
身体力气已然恢复大半,在祁韵沧看不见的地方,裴北紧紧捏住衣角。
这算什么?对方的纵容?还是自己的妄想?
她不能打破两人之间的界限,尤其是当下,祁韵沧绝不愿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祁韵沧被她这句蠢话气到发笑:“好啊,你试试我会不会答应。”
说着,她脸色骤冷,偏头贴近裴北耳边,低声说了句话。
酥麻从耳畔漫至全身,裴北愣住,拳头缓缓松开。
“你——不是喜欢我这样么?”
我也喜欢[爆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9章 靠近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