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盼到了这一日。
有功之师还未入城,威名早已遍传。百姓们闻讯,摩肩接踵地挤满了街道两侧,只为一睹英雄风采。姑娘们更是按捺不住芳心,早早便抢占了沿街酒楼二三楼的临窗雅座,个个踮着脚尖,翘首以盼。
有威仪徐徐而来。
先是两排银甲骑兵开道,一派威风凛凛。这正是那八百威灵骑中幸存的勇士,如今他们皆因军功擢升,个个英气勃发,透着一股锐不可当的少年意气。
骑兵过后,是一队步伐整齐的步兵,军容严整。
随后,一匹通体乌黑的高头骏马踏蹄而来。
马上端坐一位身着身着软甲的少年将军,头戴束发嵌宝金冠,两侧垂着长长的珠缨,随风轻摆。衬得他英气逼人,神俊非凡。
朱雀大街过,满楼红袖招。
楼上姑娘纷纷将手中绣帕、绣花掷下,粉白嫣红的物件如落英般纷扬,那些针脚里藏着豆蔻心绪的物件,或缀银线、或嵌珠花,粉白嫣红如落英缤纷,簌簌往下落去。
闻时钦便被砸得满头满面,不由得抬臂相护。
这抬手的瞬间,苏锦绣一颗心骤然悬起,直以为他要接谁的收下。
可他只是屈肘虚挡在面前,并未接手分毫,眸光始终定在身前坦途,连眼风都没往两侧楼上扫半分。
马蹄未顿,不在儿女情长处稍作流连。
苏锦绣正凭窗凝睇,神思欲随那马蹄远去,忽闻对席传来几声痴憨轻笑。
转头望去,原是兰涉湘与石韫玉正眉眼带俏,暗自调笑。
她忙敛了目光,只淡淡道:“快吃菜吧。”
石韫玉便接话:“吃菜吃菜。”又扬声打趣,“这可是苏姑娘早早便订下的临街席面,连观景位置都挑得这般好,可不能辜负了。”
苏锦绣端茶的动作一顿:“我当初定这桌,本就只为咱们姐妹小聚,不是为了旁的。”
兰涉湘与石韫玉眸中不信昭然若揭。
苏锦绣瞧着二人神色,知晓多说亦是枉然,索性闭口不言,只执箸夹了一筷席间的水晶脍。
石韫玉循声再向窗边望去,长街上那支队伍竟绵绵无尽头,队尾还跟着一顶软轿,轿身垂着层叠薄纱,隐约可见内里端坐一人,显是女子。
她不由轻咦:“这倒奇了,公主的仪轿前几日便已归府,这又是哪位贵人?”
苏锦绣方含住一口水晶脍,闻得这话也抬眸向下望去。
恰有阵风拂过,轿旁白纱幔轻轻扬起,露出轿中女子身影。她身着一袭雪色异族服饰,肩颈处裁着镂空,露出小片莹白肌肤。下身则是蝉纱罗裙,裙幅轻垂如流水,纵是薄纱裹体,也难掩窈窕身段。
那容貌更是惊为天人,苏锦绣久居京城,见惯高官贵胄家的娇女美人,此刻却也为这张脸怔住。她并非小家碧玉之态,鼻梁精致高挺,眼眸深邃,美得极具冲击力,既带着神圣不可侵的疏离,又藏着热烈妩媚的风情。
未及轿辇近前,已觉一缕香风拂面而来,望去只觉她端坐轿中,宛若蚌壳里藏着的明珠,光华难掩。
轿中女子似是畏生,待风掀纱幔时,只对着街边民众浅浅勾了勾唇,便慌忙垂眸,再不敢向外多看。
先前少年将军过境时,长街本已起过一阵喧哗,此刻见了这如圣女般的人物,那点喧闹竟倏然消弭,整条街静得能听见轿畔金铃轻晃的细碎声响。
经此前种种,苏锦绣的心早已匪石不可转,只淡淡开口:“许是朔漠来的人吧,咱们京中,难见这般绝世容貌。”
石韫玉二人见她神色淡然,未有半分疑窦,且这话也合情合理,便不再多探,转而重拾笑语,继续执箸畅食。
甫归逢府,已是华灯缀檐,彩幔悬廊,满院流光铺洒,处处透着喜庆。
苏锦绣换了身新制罗裙,浅粉作底,叠缀嫩绿缎带,宛若春溪草漫漫。头上簪了鎏粉金钗与嫩绿珠花,衬得她愈发娇俏鲜活。
行至抄手游廊拐角,却与逢寻撞个正着。
逢寻抬眼望去,一时怔在原地。
往日她常着素色衣裙,月白居多,鬓边不过一支银簪,今日这般秾丽装束,直教他恍然。
想来正是女为悦己者容,情之所至,秋日衣饰也能染了春色。
苏锦绣正欲开口致歉,逢寻却已侧身错步,自她身侧默然走过,半句言语也无。
她暗自纳闷,不知何处失礼,惹了这位兄长不快,可心中揣着待闻时钦归来的喜意,如含蜜渍,也未再多想。
花明月暗笼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
苏锦绣提裙小跑至正厅,逢父逢母已在厅中候着,石韫玉亦陪坐一旁。
四人说着京中趣闻,笑声不时绕着梁间流转,竟未觉时光倏忽而过。
直到叶凌波轻声问向侍女“几时了”,众人方知已足足等了近两个时辰。按常理,入宫谢恩断不会留到宫门落钥,逢母不禁蹙了眉,面露疑色。
恰在此时,院外传来脚步声,竟是宫中一位掌事太监前来。
众人忙起身相迎,正要屈膝行礼,太监却快步上前扶住:“可使不得!咱家此番来是传句话。官家与太后见咱们二郎少年英气,心中甚喜,便留他在宫中对饮,共话家常,今夜便不回逢府了。”
待众人谢过圣恩,皆松了口气,逢岩庭笑着道:“既是官家与太后的心意,又非坏事,咱们回吧。”
叶凌波亦点头附和,石韫玉也劝着宽心。苏锦绣心底虽掠过一丝失望,转念一想这原是殊荣,便也压下情绪,随众人一同退了出去。
这一等竟过了两日,逢府众人只当是圣恩深重,将他留在宫中盘桓,谁也不敢多议,唯有苏锦绣只觉哪里不对。
果不其然,这日她在华韵阁做活时,琳琅忽然掀帘进来,脚步带风:“锦绣!你可听说前几日班师回朝的军队,带回来那位朔漠圣女了?”
苏锦绣指尖一顿,抬眸道:“怎么了?”
“如今京中都在传呢!”琳琅压低声音,“那圣女本是要献上入宫的,可太后说她容貌太过妖媚,恐扰得后宫不宁,竟当场改了主意,把人赐给小侯爷做妾了!”
“当场赐作妾室?”苏锦绣攥紧帕子追问,“他纳下了?”
“这倒说不清,只知宫里是这么传出来的。”琳琅摇了摇头。
苏锦绣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不是被圣恩留住,竟是故意躲着她。
分明是又存了什么鬼胎,却连一句缘由都不肯与她说明,这般讳莫如深的模样,竟与往昔某些时刻如出一辙。
第三日,苏锦绣骑着枣糕,未等宫门下钥便已候在宫墙之外。
他凭功班师归来,没有连宿宫中三日的道理。想来今日必得出宫,她索性在此守株待兔,倒要当面问个明白。
枣糕在原地轻踏蹄子,尾鬃扫过地面,似是十分焦躁。
苏锦绣拢了拢外衫,目光定定落在宫门处,倒要瞧他这一回,如何能避而不见。
心底纵有两分怨愤,余下八分却仍浸在期待里,缠缠绕绕,难分难解。
她心底明镜似的,只要他肯露面,哪怕只在近前站定,说一句“实在是公事难违”,那两分怨愤便会如融雪般消散,她亦能立刻将前几日的猜疑和等候的委屈,尽数抛在脑后。
就这般立在落日余晖中候着,直至天边最后一抹霞光褪尽,直至秋夜的寒凉渐次漫来,也没等来想见的身影。
远处忽有车马声渐近,不是她盼的那辆。
那马车行至近前便停了,车帘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撩起,露出一副风流好皮相,竟是崔澄。
“呦,这是谁惹的风流债,竟教这等貌美的小娘子在此苦等?”
苏锦绣懒得与他周旋,勒转枣糕的缰绳便要掉头。身后却传来崔澄的唤声:“喂!别在这空等了,你要找的人,去了鸣玉坊。”
苏锦绣顿了顿,随后便策马向那绛烛摇光,麝馥袭人的地方去了。
此坊名唤鸣玉,却与醉春坊判若云泥。醉春坊多蓄清倌,坊中女子皆怀咏絮之才,守着“卖艺不卖身”的规矩,往来者亦多是品茗论诗的雅客。
可这鸣玉坊却大不相同,满庭皆是西域来的女子,多的是**奔放的胡姬,藏着些重金便能成交的皮肉交易。
此时恰逢华灯初上,是鸣玉坊最热闹的时候,笑语欢声缠作一团。
苏锦绣冒着脂粉气的风,举步跨进门去。
刚过门庭,便被个敷粉施朱的老鸨截住去路,那老鸨上下打量她一番:“哎哟,这小娘子看着面生得很,莫不是误闯了地方?”
苏锦绣懒得与她饶舌,只从袖中摸出三锭赤金,径直砸了过去,这一路上便畅通无阻。
她目不斜视地往里走,掠过满堂的衣香鬓影,一间间挨个儿看过去。
但凡有上前搭话的胡姬或侍者,都被苏锦绣一把推开,半分情面也不留。她步子迈得利落,心底却早已替他寻尽了缘由。
许是哪个混账下属不知轻重,仗着几分酒意硬拉他来这风月场应酬,他只是难拂同袍颜面。许是官家暗中授了密差,要他借这**查探什么隐秘,毕竟灯下黑处最易藏事。
就这样一遍遍自圆其说,眼底悄悄想要下雨,心里却偏要替他撑起一把伞。
直到最深处那间门帘半敞着,听见里头熟悉的笑声。
苏锦绣隔帘窥望,见里面三五男儿围坐,有一背影十分熟悉,正居上座,玄色衣袂衬得脊背挺括。
此间原是鸣玉坊里最大也最金贵的一间,里头陈设阔绰,两侧梨花木长案横陈,案上珍馐罗列,琼浆盈樽,如小型宴厅一般。
中庭架起露天莲台,四周银纱垂落,将台上光景笼得若隐若现。
台上立着三位眼眸如猫瞳般的胡姬,身着露肤的碧绿舞衣,腰间裙摆随着**舞步翻飞,足踝金钏沙沙作响,晃得人目眩神迷。
那熟悉背影身旁还依偎着个着雪色异服女子,正凑在他耳边低语,引得他低笑出声,竟无一人察觉她已一步步走近。
一坛从天而降的女儿红。
满座皆骇然变色,闻时钦霍然站起,旋过身来,想借着昏灯错影,看是哪个胆大包天的擅闯者。
苏锦绣抬眸望他,见他拭去满脸酒液,又眯眼打量,似在辨认她是谁。
她便这样静静等着,直到他豁然开朗,直到他的怒意如潮退般瞬时消弭,唯余胸口剧烈起伏。
酒液自他的面颊滑落,顺着修长脖颈,浸透衣襟。
二人便在这昏晦灯影里默默对峙。
旁侧众人早已惊惶失措,乱作一团。他帐下心腹护卫最先回神,按剑厉声喝问:“放肆!你竟敢——”
闻时钦抬手一止,那护卫便立刻噤声。
他转身离了众人,避之不及一般,踱至不远处的软榻旁落座。
苏锦绣未发一语,亦步亦趋到他面前,明晃晃是要他给个交代。
此处灯影更昏沉,闻时钦始终垂着眼,不知是心虚躲闪,还是另有隐情,只缄默地坐着。
苏锦绣有的是耐心与他耗,就那样不卑不亢立在跟前,眸光沉静。
那边众人勉强理清状况,却无一人敢上前劝和,这等牵涉私隐的僵局,谁也不愿触霉头。
唯有那雪衣圣女,趁着这僵局,悄悄提了裙摆,想悄步挪到闻时钦身侧。
恰在此时,闻时钦深吸一口气,终是抬眼要开口。苏锦绣却不给他半分言语的机会,扬手便扇了他一记耳光。
“啪”的一声脆响在寂静里格外刺耳,闻时钦被打得偏过头去,颊边瞬时泛起红痕。
周遭之人皆倒抽冷气,只觉这女子真是不要命,竟敢对素来睚眦必报的将军动手。
先前那心腹侍卫见状,当即跨步上前,指着苏锦绣气急道:“你、你敢——我这就拿了你给将军赔罪!”
话未落地,苏锦绣反手便也给了他一记耳光,清脆声响再度炸开。那雪衣圣女本想趁机上前示好阻拦,刚挪到近前未及开口,脸上也结结实实挨了一记,瞬时花容失色,慌得踉跄后退两步,再不敢靠前。
余下几人见状,个个噤若寒蝉,哪里还敢轻举妄动。
将军尚且未发一语,他们贸然上前反要吃耳光,只得悻悻然退到角落,一个个瑟缩着身子,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苏锦绣转身,见闻时钦仍垂着头不与她对视。
随后,闻时钦伸臂揽住她的后腰,稍一用力便将人拉至近前,稳稳圈在自己两腿之间。另一只手则轻轻牵过她方才扇人的那只手,低头在她掌心细细吻着,动作里满是小心翼翼的讨好。
周遭众人见此情景,这才恍然大悟,原是将军与心上人打情骂俏,哪里是什么以下犯上。
于是他们一个个识趣地敛声屏气,悄无声息退了出去,转瞬便将雅间空得只剩二人。
苏锦绣垂眸望着他这副模样,倒真像只敛了爪牙的败犬,没了半分凌厉。她抬手掐住他的下巴,微微用力想将他的脸抬起,他下颌却似有千斤重,分明是不愿抬头与她对视。
“心虚了?”苏锦绣低声问道,“怎么不敢看我?”
闻时钦仍闭着眼,软唇在她手心里轻轻辗转,一会张口轻咬掌心肉,一会凑近她腕间细嗅清香。许久才低低溢出一句,声音沙哑:“打得手疼不疼?”
苏锦绣闻言,只冷笑一声:“便是掴了你们满室人,也不够我打的。”
这次轮到闻时钦笑了,他握着她的两只手,轻轻贴在自己脸颊上,苏锦绣垂眸,便只看得见他发顶的束发。他偏不肯抬头,唯有带着几分委屈的声音传来:“打死我吧,姐姐。你都不心疼我了,打死我算了。”
“你当我舍不得?要打,也得抬脸给我打。”苏锦绣语气不耐。
闻时钦仍攥着她的手贴在颊边,拼命按捺着那股想将她狠狠箍进怀里,连呼吸都锁在一起的冲动。
他不敢抬头,生怕抬眼望见她的模样,便会压不住那点疯狂。他既想将她抢回来,锁进只有他能踏足的方寸之地,又想提刀闯去她的府邸,将她的夫君捅成筛子,让世间再无人能挡在他们中间。
先前他本是想将那异族圣女带来鸣玉坊,随手丢给老鸨安置。可刚登二楼,便见她追来的身影,慌乱间只得拽过圣女演了场亲昵戏码,盼着她能彻底死心、离自己远些,也免得他再一步踏错,往后再难回头。
偏她性子较从前多了几分刚烈,没被这场戏唬退,反倒梗着一口气追问到底,倒让他这番苦心遮掩,落得个弄巧成拙的境地。
苏锦绣见他始终低眉敛目不肯抬头,心头火气愈炽,她腕间猛地使力抽回手,径直去捏他的耳朵。
只听他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闷哼,她手上再加力道,硬生生将他的头揪得抬了起来。
可他偏生就一副颠倒众生的好皮囊。待揪着他仰头时,那剑眉下的星眸里竟凝着故作可怜的委屈,薄唇微微下撇,连眼尾都泛红。
灯下看美人,越看越心怜,美男也是一样,苏锦绣纵是心有芥蒂,也难免动几分怜惜,手上力道竟不自觉松了几分。
“没什么话要对我说?”她狠了狠心,指尖又攥紧了些。
下头人却似醉非醉,眼帘半阖着装出几分懵懂,缓缓摇了摇头。
“你没话,我倒有话问你。”苏锦绣沉沉,“你是不是想纳方才那圣女为妾?”
两人僵持片刻,苏锦绣才听见他慢悠悠地开口:“我侯府迎公主为妻,再纳两位美妾,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岂不妙哉?”
这话入耳,苏锦绣呼吸陡然一促,未等他再说下去,掌心已带着风扬起落,又清脆地给了他一记耳光。
“打得好,姐姐再来——”闻时钦疯癫般笑着。
苏锦绣只觉扇他那巴掌连心头火气的十分之一都没泄去,理智被怒意烧得只剩零星,竟真的径直上前,双手一探便掐住他脖颈,将人狠狠抵在身后软榻的云纹靠背上。
他倒半点不惧,反而姿态闲适地往后一靠,颈间甚至微微向前伸了伸,主动将脆弱的喉骨送进她掌心。
苏锦绣却偏生没敢真用力,只那样虚虚地箍着,指腹能清晰触到他颈间跳动的脉搏,滚烫又鲜活。
她胸口剧烈起伏,呼吸颤颤,努力平复着心情。
“巧巧,这样没用的。”闻时钦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情人间的呢喃,指腹却轻轻拨开她的手,转而带着她的指尖覆在自己颈侧的凸起上,往下按了按,“得往这儿,用指甲扣着这处。最好是拿把刀,贴着皮肉划下去,血会喷得很快。”
他指尖带着她的手微微加力,自己喉间却溢出一声满足的喟叹:“你看,再使劲掐一会儿,我就该头晕了,眼前会发黑,呼吸也会越来越沉……你掐得好的话,我到最后连气都喘不上,身子会软下来,像滩烂泥。”
闻时钦眼尾泛红地望着她,语气竟带着蛊惑的期待:“再然后啊……我就死了。巧巧,来试试?”
苏锦绣像被烫到般猛地松了手,望着榻上那人玩世不恭的模样,僵了半晌。
“我做错什么了吗?你要这样对我?”
榻上的闻时钦本是半倚着软枕,姿态闲适得近乎散漫,漫不经心地笑着。可听到这话,面上笑意瞬间褪去。
他偏过头,刻意避开她的目光,喉间滚了许久,才低低道:“你什么都没做错。你很好。”
“那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他避开她的视线,语气硬得像块冰,“你就过好你的日子,别再烦我。”
苏锦绣气极反笑,只咬着牙道:“好,好!”
话音落,她再没看他一眼,转身便大步走了出去,一路飞奔出了鸣玉坊。门外的枣糕早已备好,她翻身上马,缰绳一扬,马儿便载着她疾驰而去。
闻时钦静立在窗前,目光死死追着那道远去的身影,直到再也不见。
他转身叉腰望着满室琳琅的摆设,锦绣帐幔、玉瓷摆件,样样精致。
却只觉这屋子空得发慌。
最终,他猛地扭头,再也顾不上其他,大步流星地追了出去。
掌公主降临[彩虹屁]
标注:
“花明月暗笼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引用自李煜《菩萨蛮·花明月暗笼轻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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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红袖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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