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是很短暂的。
也许是高三了,改卷的速度快的不正常。
“林聿闻,林聿闻,你语文又考校第二了。”课代表从办公室走出来对林聿闻挤眉弄眼。
林聿闻社交式苦笑:“真是流水的第一,铁打的第二。”
语文课代表拍拍他的肩,宽慰道。
“这次也是意外啦,你知道不,第一在理科班,这不正常,运气占了99%,绝对不是你能力的问题。”
两个人聊了两句就散了。
林聿闻摇摇头,接水。
他的成绩并不担心,考好考差都能接受,他想的是家长会的事情。
历史课,老师没讲课,说是被他们的成绩气到了,抓了几个小论文分数不理想的站在走廊上。
“来,尹可,你告诉我你考试的时候在想什么?近代史你写古代的史实干什么?不会就抄材料,别乱写。”
温礼夏捏着卷子,听着别的同学被骂,眼前是一黑又一黑,他既没有老油条的心态,又对自己的卷面内容的离谱清楚的很。
“温礼夏,艺术生的分数怎么算的?”
历史老师走到他跟前,这句话问的还温和却莫名有些风雨欲来之势。
“一比一换算。”温礼夏老实回答。
“对半开?我还以为是九一开呢,赵构写成赵框就算了,你怎么敢论文一点都写不出来?我不管你学没学,一点不写就是态度问题,那就别怪我针对你,下次再被我看见白卷,我的课你滚出去听。”
历史老师确实有些严厉,哪怕知道她只是着急为学生好,却叫温礼夏听了心里难受,自卑、无从下手的局促,种种一起上来。
坐回班上,大家都在埋头学习,温礼夏勾了勾嘴角,心里叹了口气,努力用学习的忙碌压下心里的酸涩。
林聿闻没有上晚修就出学校了,听说是有事。
看着身边人桌上漂亮的分数条,温礼夏趴在桌上,他想,他和林聿闻这种人大概出了学校会一辈子没有交集。
讨厌,怎么调整不过来呢。
蔫蔫的温礼夏终于捱到了放学。
出门的时候还踩空了一级台阶,把他吓了一跳。
挠挠头走出来,一个笔挺的身影站在灯下。
“温礼夏。”
是林聿闻。
脚步变得轻快,脑子没来得及反应便小跑着过去了。
“林聿闻。”
林聿闻虚虚地拢了他一下:“不喊班长了?”
温礼夏撇撇嘴:“这不是,有点惊喜,你不是走了吗。”
林聿闻晃了晃手上的书:“有别的课,但顺路回来接你。”
温礼夏唇角压不住,笑了。
林聿闻摸摸他的头,递给他一个袋子:“树莓慕斯,尝尝?”
温礼夏向后仰头看他,前后视线错位,声音拉长:“你怎么这么好呀。”
林聿闻把他扶正,两个人往前走:“程褚然说你被近代史训了,心情不好,喊我哄哄你。”
温礼夏耳朵一热:“也没有啦,她骂的都对。”
林聿闻抿唇,伸手捏了捏他的脸,温柔的声音穿进温礼夏耳朵。
“错你清楚了改掉就好,但不必为是否做得到、现在错了这件事而神伤焦虑。”
理是大家都知道的理,但林聿闻说出来,就是有治愈人心的魔法。
“我现在就要吃一口蛋糕。”
“叉子在里面自己拿。”
“你们怎么叫历史老师近代史啊。”
“她的名字读起来很像。”
两个人说说笑笑的回家了。
=
周五下午,家长会。
讲台上是语文老师种的茉莉,一小盆拿到班里来,淡淡的馨香贴合着书香气息。
班级值日正好轮到班长,于是林聿闻被留下来帮忙引导家长。
温礼夏捏着袖子,看上去有点紧张的样子。
“很担心吗?”林聿闻边收拾讲台,边问。
“也不是,只是我妈妈有些...总之要是家长会是她来我就完蛋了。”
林聿闻没法安慰她,拍了拍他的肩膀,拿起抹布擦黑板,声音跟随着擦黑板的节奏:“理解,如果回去挨骂了不要自己憋着,跟我说。”
温礼夏刚想说些什么,就听见温柔的女声。
“聿闻。”
只见一位身着黑色包臀长裙,肩披丝质西装外套,脚踩银灰色高跟鞋,耳坠珍珠耳环的中年女士站在班级门口。
“我妈来了,我先去一下。”林聿闻手里还拿着黑板擦呢,表情空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丢下这句话就匆匆往外走。
两人在外面聊了两句,林聿闻便又走进班门,跨上讲台来。
温礼夏正匐着帮黄烨华在电脑上存PPT,见他回来了估摸着开口:“阿姨看起来挺温柔的。”
林聿闻顿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开口,“嗯,也许吧。”
家长会讲的内容有限,会后黄烨华又被心急孩子的家长围得水泄不通,林聿闻妈妈还有会,两个人一个开会一个上钢琴课去了。
温礼夏这边是怕什么来什么。
“温礼夏,你脑子在想什么?给我滚回去学舞蹈,你看你的成绩心里没有一点数吗?”刻薄的女声字字珠玑。
无数次的摔倒、淤紫、疼痛,看向镜子里自己的恐惧、嫌恶、窒息,太过难以忍受叫温礼夏生出了反抗的心。
不想和妈妈吵,他看向母亲沉沉的眼,不甘、忍耐、委屈,又想争取些什么。
“我跳不了。”情绪激动以至语气不好。
温母嘲讽的笑笑,说话的内容变得有攻击性,像是想把温礼夏压制住。
“那个男的串通你爸,偷偷办了转学手续我可以算了。我叫你学舞蹈是为你好,那个男的呢?看上我们家一个不够,又看上你了?”
无名的火在温礼夏心里燃烧,“妈妈,”他的声音大了起来,几乎是喊着。
“你不承认哥哥的伴侣可以,但你怎么可以这样想我和哥夫?”
毫不留情的一巴掌甩在了温礼夏的脸上,三两秒之后白皙的脸便开始肿起,疼后知后觉,心里冷得如坠冰窟,脸上却如火烧一般。
“我告诉你,别提你哥也别提那男的,回家。”
温母连余光都懒得留给温礼夏,她对温礼夏脸上的手印视若未闻,转过身就往前走。
温礼夏吸了吸鼻子,安慰自己,不哭,至少妈妈没再提继续学舞蹈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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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课,林聿闻坐车回家,松了松端正弹了三个小时钢琴的骨头,叹了口气,整理好表情,摁开密码锁进家门。
“聿闻。”季总一反常态的早回家。
“妈。”林聿闻换鞋的手微不可见的抖了一下,随后继续若无其事的换鞋,脱外套。
末了又添了一句:“我回来了。”
季冰语点点头,拍拍身边的位置:“过来,妈妈有事跟你说。”
林聿闻瞬间感到头皮发麻,他木木地走过去,坐下。
只见好好的季冰语忽然红了眼眶,哽咽:“今天你们老师跟我说,你心里对我有怨,能和妈妈聊聊吗?有什么...妈妈都可以改的。”
一滴泪,两个人的哽咽。
看着母亲的眼泪,林聿闻心里酸疼,却无法开口,母亲永远不会认为她有问题,只是以柔性的方式,希望他不再有任何超出她预想的想法。
半晌,林聿闻哑着嗓子,艰难的挤出一个笑容,声音强装镇定:“华子哥搞错了吧,我没觉得您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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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是不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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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
林聿闻请了假没来,温礼夏带着口罩,问起就说是长智齿导致脸肿了。
林聿闻难得上午不在,温礼夏才有了自己是转校生的感觉,他们的这个小角落没有人会来打扰,带着凉意的风和南方独有的冬日灼人的暖阳,好不惬意。
他在家里没有睡好,索性不吃午饭在班上补觉。
原先只是想闭目养养神,困意却来势汹汹。
林聿闻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个场景。
窗子半开着,这个人用手挡着不让人关,阳光洒在他毛茸茸的头发上,睡得脸红扑扑的。
“温礼夏怎么了?”林聿闻走到前面问班上背书没走的几个。
大家也没特意关注他,还是边上坐得近的不知道谁说了句:“他说长智齿牙疼。”
林聿闻点点头,把自己椅背上搭着的外套轻轻披到温礼夏身上。
温礼夏皱了皱眉,动了动,又睡了过去。
小猪一样,林聿闻笑了笑,心情拨云散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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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礼夏这一觉睡到预备铃响起。
铃声没叫醒他,但起来形成了肌肉记忆。
背上的外套滑落,他顺手捞进怀里,花草香。
等等,花草香?
吓得温礼夏睁开了眼,顾不得扯到嘴角的痛,他翻出校徽一看,这是林聿闻的校服外套。
“醒了吗,要上课了。”林聿闻自然而然地坐下。
温礼夏还有点懵懵的。
“你的外套。”说着就伸出手把外套递过去。
林聿闻接过,直接穿在了身上。
“饿不饿?”
“一点点。”温礼夏声音捂在口罩里,闷闷的。
“我买了一袋海棠果,吃吗?”
语文老师蹲下去插U盘,温礼夏看了一眼,捏起嫩红的海棠果。
“吃。”
他咬了一口海棠果,面面的,口感不算好但胜在甜,嚼的时候口罩也跟着一起动。
真的很可爱啊,林聿闻趴在桌子上,阖上眼休息,心里想。
孩子们家庭的问题就出来,自己每次看的时候都很心疼
聿闻是很爱妈妈的小孩,他不想妈妈难过,但是自己真的尽力去当乖小孩了
小温的PTSD不是对跳舞这个事情的排斥,而是把爱好变成考试科目之后,那种追分数的压力和周期环境的问题,所以每次练功看镜子的时候,就会幻视镜子里有他自己、哥哥,然后时间长了就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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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成绩的痛与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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