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夜色缓缓褪去,天边渐渐泛起白光,万物随之苏醒,能见度也变得清晰起来。
高速公路两边的林木、田野、房屋刷刷倒退,有雾弥漫在山与树林之间,宛如仙境。
经过两三个城市以后,老妈提出到下个服务区稍作休息再出发。
老爸陪老妈下车去买早饭,车上只剩下温梨和覃喜加两个人。
“喜加,你真的不吃早饭吗?”温梨偏过头,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5分钟前,她刚被覃喜加一口回绝。
“不吃。”5分钟后,他又拒绝了。
温梨想着覃喜加不吃东西对身体不好,就从零食大包里翻出一包她平时最爱吃的牛奶小蛋糕给他。
“给你,这个小蛋糕特别好吃。”温梨一边说,一边又拿出一打养乐多,挖了一瓶递给他,“再配着这个一起吃,味道更好。”
“真不用,我没有吃早饭的习惯。”覃喜加说。
“不吃早饭怎么行!”温梨突然大声说话,并且严肃地瞪着他,“不吃早饭,日积月累会得胃病的,你怎么这么不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
覃喜加眼里有一丝动容。
这么多年,很少有人是真的关心他。
可他的动摇只体现在内心,仍然还嘴:“你又不是我妈,管那么多干嘛。”
“朋友就不能关心了吗?”温梨问。
“你别管就行了。”覃喜加说。
“我就管。”温梨说。
覃喜加固执得像顽石,温梨把那袋小蛋糕强塞进他的手里,又被他拿了回来。
然后他拿出有线耳机插上手机,不知是真的听歌,还是嫌她聒噪,所以故意带耳机不想听她说话。
温梨拿他没辙,又低头苦思冥想,到底怎么才能让他吃点东西。
哪怕吃一点零食垫肚子也好啊,一点都不吃,胃会受不了的。
温梨气鼓鼓地转头瞪着覃喜加,一脸怨气。
也许是目光太过于炙热,被盯得不适,覃喜加无奈,只好拿下一边耳机,问:“干嘛这么瞪着我?”
“因为你不乖,”温梨环起手臂,哼了一声,“不乖的孩子是没有人喜欢的。”
“所以呢?”覃喜加笑了笑,仅仅几秒,又迅速变回冷脸,“你要把我怎么样?”
他突如其来的笑让温梨觉得莫名其妙,心中冒出一股无名火。
她有些恼,但奈何自己要追求他,所以哪怕生气,也只能暂时憋着。
总有机会能报复回去。
覃喜加喜怒无常,明明上一秒笑得勾人,下一秒又冷冰冰的,把人拒千里之外。
心思也太难猜了。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男的也没好到哪里去。
温梨懒得想太多,快速给养乐多插上吸管,然后捏住覃喜加的下巴,一把戳进他嘴里,动作一气呵成。
覃喜加被弄得表情凝固了。
“不怎么样!”温梨说,“给我喝,不喝完,我还瞪你。”
看到温梨下垂的嘴角,覃喜加有点于心不忍。
“我喝,”覃喜加说,“但你不准再用这种眼神瞪我。”
“真的吗?”史上最好哄的人出现了,温梨马上喜笑颜开。
“嗯。”覃喜加接过养乐多,一口气吸完,还冲她晃了晃瓶身。
好像在说“看,我喝完了,满意了不”。
“再吃点面包吧?”温梨又从包里翻出一个菠萝包,“光喝一瓶养乐多,填不饱肚子。”
覃喜加怕她又瞪他,只能老老实实照做。
因为温梨一直给他递东西吃,过了没多久就饱了,这是他为数不多,吃的比较饱一次。
他不喜欢吃早饭,也不喜欢吃太饱。
温梨一出现,直接打破了惯例。
让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用余光去看温梨,她正心满意足地笑着,不知道在高兴什么。
这让他难以理解,只是按照她的要求吃东西,至于这么开心吗……
又不是她的身体,操心那么多干什么。
“吃不下了,”覃喜加倚靠在车门,歪头看温梨,漆黑的眼珠下笑意不明,“怎么办?”
“那……那就不吃了。”也许是被直勾勾盯着,温梨不太好意思,说话都变得结巴。
是错觉吗。
总觉得他褪去了原有的锋芒,看起来温柔了很多。
“你应该吃饱了吧?”温梨问。
“都说吃不下了,当然是饱了。”覃喜加说。
“那就行。”温梨看了一眼装零食的包,已经空了很多,光顾着给覃喜加吃了,自己却没吃一口。
-
老爸老妈回来后又继续行程,断断续续开了几小时,终于到老家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县城。
鹿城就是这个地方。
这里和渝商市相比,像落后了10年发展的旧城市,摩的随处可见。
车辆碾过马路后,卷起厚重的黄色尘土。
临近过年,街道上都是购置年货的人,路的两边有卖鸡鸭,各种水果礼盒。
许多人挤在这些摊位边上,很多骑电瓶车的人又窜来窜去,抢着往前去,马路瞬间拥堵,路上都是喇叭的滴滴声。
“一过年街上就堵的要死,”老爸烦躁地摁了摁喇叭,“还有一群不知道在急什么的两轮车。”
“哪年不是这样,”老妈说,“今天又刚好是赶集的日子,更堵了。”
在这条路上走走停停,耽搁了十几分钟才开出去。
由于覃喜加他家和温梨家不在一个镇上,所以得先回她的老家,再让喜加跟他爸妈回去。
到老家后,温梨下车去覃叔叔的车上拿之前放在里面的行李。
她正要准备搬起行李箱的时候,覃喜加的手挡在了前面,帮她搬了下来。
搬完以后,他把书包丢了进去,然后人也坐了进去。
“喜加,谢谢你。”温梨看着车内的覃喜加说。
“嗯。”覃喜加抬眼应了一声。
温梨站在一旁,愣愣地看着覃喜加关上车门。
“嘭”地一声,车门关上,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
不舍的感觉堵在心头。
要是能再待一会儿就好了。
“老覃,改天有空我喊你来喝酒。”老爸手上领着东西,冲覃叔叔大声地说了一句。
“好,你叫我一定来。”覃叔叔说。
“小梨,来搬东西进门咯。”老妈在身后叫她。
“嗯,马上来……”温梨应了一声,脚依旧没挪动的想法。
焦急的同时一个大胆的想法从脑里蹦了出来。
眼看覃叔叔发动引擎,打方向盘,她开始着急地摩挲衣服的下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她不断地重复,手心里早已沁出汗。
“乖宝儿,回家咯,怎么还站在那里呀。”老爸叫她。
不管了!
大不了就被拒绝呗,怕个锤子。
“老爸,等等,”温梨边说边往覃叔叔车的方向走过去,“我去去就来。”
走到车窗前,她一鼓作气,轻轻地敲了敲车窗。
“怎么了?”覃喜加按下车窗。
“我……”温梨一向洒脱,但面对喜欢的男孩子,还是不免变怂了。
“我落下东西了?”覃喜加问。
“不是。”温梨疯狂摇头,像个拨浪鼓。
“那是?”覃喜加又问。
温梨深深地呼吸,鼓起勇气问:“喜加,我想加你微信,可以吗?”
覃喜加不清楚温梨突然要他联系方式的目的是什么,也不喜欢亲密关系,所以想拒绝。
“喜加,既然人家梨子都主动问了,”当他想拒绝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老妈先发制人,“你就加一下吧。”
好吧,拒绝行动失败。
“嗯。”覃喜加应了一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动作慢得像在慢放一样。
“我扫你。”温梨拿出手机,手晃得厉害。
覃喜加没说话,只是把二维码打开递过去。
温梨扫了二维码。
“还有别的事吗?”覃喜加问。
温梨着急地收起手机,屏幕还停留在覃喜加的个人界面。
“没有了。”她摆摆手,心满意足地说。
“那我关窗了,”覃喜加的视线落在她的手上,“你的手……”
温梨才发现手一直放在窗沿上。
她“哦”了一声,尴尬地拿开手。
“再见,叔叔阿姨!”温梨朝他挥手,“下次见,喜加!”
“再见呀,小梨,”沈阿姨冲她挥手,“有空来阿姨家玩,我做饭给你吃。”
“好呀,到时候我来找喜加玩。”温梨说。
“来呀,不来他也是整天在房间。”沈阿姨说。
“嗯!”温梨应了一声。
覃叔叔开车驶出了院子,过了一会儿,她又追出去,站在门口看。
-
覃喜加再次按下车窗,往远处看,地里种了一大片沙糖桔。
每个地方都有标志性的食物,他们在当地盛产,价格低廉,路边随处可见。
沙糖桔在覃喜加的印象里,每逢过年都会出现在不同的桌上,常用来送礼或招待客人。
小时候他很爱吃,一吃就一大筐。
那时候有人告诉他,吃了沙糖桔千万不能烤火,不然手指会变黄,也不能多吃,容易上火。
不过现在那个人已经不会再对他说这样的话了。
他随便回头看了一下,本来只是想看开出了多远,结果看到温梨还站那,痴痴地望着这个方向。
虽然看不清脸,但能确定的是她一直在看着他们这辆车。
她干嘛一直盯着。
真、奇、怪。
梗着脖子看了一会儿,覃喜加又转回头。
这时,手机“叮咚”响了一声。
微信的通讯录收到一条添加好友的申请。
头像是一只黄色的“怪”兔子抱着手臂,和温梨莫名契合。
【不梨你了:我是想和你交朋友的小梨同学~请收下我的好友添加申请书!】
“朋友……”覃喜加表情有点微妙,嘴里喃喃,“真的可以吗?”
脑海中又想起过去的一些事,思绪纷乱,像被千丝万缕勒住整个心脏浸泡在柠檬水里。
讨厌这种感觉。
明明她和周司、单和正一样,只是想跟他交朋友,但他却莫名抵触。
他把手机黑屏,烦躁地丢在一边。
大拇指不停地摸索着中指侧面,躁动的情绪才好了一些。
不想管这件事,就让它慢慢淡出世界。
反正朋友什么的,也不是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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