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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诉做到今天这一步，她自己概括起来，不过四个字。
时也，命也。
她与凌淑慎的缘分是时也，命也。
刚到伦敦那年，她才十九岁，在剑桥商学院读书，一年后，她完成硕士学业，在信托公司工作。
凌淑慎是她的第一个客户。
当时她还只是一个小小实习生，不能独立承接客户，但凌淑慎在一众经验丰富的职员中选了她。
程诉很认真的为这位保养得宜却面露哀伤的Miss.Ling打理资产，也许是同样的华裔身份让凌淑慎对眼前这个年轻姑娘青眼有加。
没过多久，凌淑慎就邀请程诉到自己手底下，她把她的伦敦的所有资产集中到一起，全部交给了程诉打理。
程诉回想凌淑慎为什么会选择她，那个时候一直负责凌淑慎的那位经理离职了，正在选新的经理来打理那些数额庞大的资产，程诉当时给她递了杯热茶，就得到了一句话。
“我觉得她不错。”
之后七年，程诉一直在凌淑慎身边，帮她打理她的画廊、古董店，还有一些股票基金。
两年前，凌淑慎生病，程诉的分量就越发重了，甚至有员工以为，程诉接替了凌淑慎的位置，成为了新的老板。
刚从伦敦回京的那个月，祁知礼一直在查程诉的来历，他不相信他母亲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一个萍水相逢的姑娘，他一直觉得程诉肯定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或许有特别的身份？或许有特别的能力？
他找冷序南帮他调查，却什么也查不出，她就是一个普通人，和京城世家一点关系都没有。
程诉一点都不特别。
可祁知礼却没有放弃调查她，反而查得更加仔细，不管是怎样的她，祁知礼就是想多了解她一点，从过去那些痕迹中去探究现在她这幅淡漠样子后隐藏的真实自我。
他是真对程诉上心了，这样大费周折的去探听她的消息，纵使一无所获。
他来这儿一趟，提起了那件衣服，程诉就想让他把衣服一起带走，这样她就不用为这件事烦心了。
但没能如愿，祁知礼要她送，即便自己已经来了，也不愿意顺手带走，就想让程诉在去找他一趟。
程诉却不是那么愿意，所以那件昂贵西服在程诉的客厅挂了不知道多少个日夜。
翌日在华悦，程诉将选出来的项目组人员的名单交给祁知礼，这些人她都做了详细的背调，避开了祁明彰和祁明均安插的人，和那几个副总的亲信，都是能力出众，值得培养的人。
此外，她还给了祁知礼另一份文件，是她为祁知礼挑的新助理。
凌淑慎要程诉待在祁知礼身边，不止是工作助理那么简单，她是许多关系的桥梁，她为祁知礼个人服务，却不会为他所处的职位服务，在工作上，祁知礼需要一个助理。
“市场部，周西。”
祁知礼翻着周西的资料。
“为什么选他？”
“不满意吗？”
她从华悦上千人里面选出来的人。
祁知礼摇头。
“只是觉得奇怪，你怎么会注意到他？”
机会不是平白无故来的，他那天替项目部给程诉送资料，程诉就注意到他了，背景干净清白，做事细心周到，在这个阶段做祁知礼的助理，足够了。
周西这时正好来办公室敲门。
“祁总，程助理，你们找我？”
他一早就接到通知，让他来总裁办公室。
“我还没同意呢，你就把人叫过来了？”
祁知礼正看见周西资料中学历那一栏，眼熟的很，本科也是京大数学系的。
“还和你师出同门呢。”
“怎么，觉得我徇私了？”
程诉选的人，她当然知道周西是京大数学系毕业的，他们虽同校，却不同届，京大那么多学生，程诉之前确实不认识周西。
祁知礼哪敢觉得程诉是徇私啊，觉得巧合而已，京大数学系出了这么多人物，程诉、贺延，又来了周西。
“其实我听过程助理的名字。”
周西主动开口。
“我的本科导师是林教授。”
林康平，京大数学院院长，也是程诉的导师，更是程诉启蒙老师的导师。
“原来你也是林教授门下的学生。”
这下是真的“师出同门”。
“这么说来，你之前就认识她了？”
祁知礼插话，但语气听起来怪怪的。程诉不知道沉浸在什么情绪中，听见“林教授”几个字的时候，手上的动作停下，整个人有些呆滞。
只有周西认真回答祁知礼的问题。
“没有没有，我之前是不认识学姐的，只是林教授带他们时会提起，以前教过两个天资极高的女学生，其中一个名字就是程诉。”
另一个，是程诉的启蒙老师。
林康平对之后的每一届学生都会提起这两个名字，但言语之间都是遗憾，这两个人后来都没从事数学研究。
一个回家当了老师，一个出国读了商科，他总是感叹两人浪费天资。
程诉没想到再听到林教授的名字是在周西口中，周西也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学生时代老师口中神话般的学姐。
不过“学姐”这个称谓祁知礼觉得不那么动听。
“你只比程诉小两岁，在同一个导师门下就没见过面？”
“我进校的时候，学姐已经毕业两年了。”
他们之间差两岁，却差了六届，怎么可能！
祁知礼看向沉默的程诉。
“我十五岁考入京大数学系，十九岁毕业。”
而周西十九岁才进入京大，正好和她差了六届。
祁知礼才想明白，不然程诉怎么会已经在凌淑慎身边七年了。
“林教授最近还好吗？”
“还好，只是听说要退休了。”
林康平任数院院长二十年，算算年纪，是该退休了。
程诉对林教授略有愧疚在心，当年他想让程诉继续在他手底下读研究生，等到博士毕业，或许还能将她直接引荐留在京大，说不定就会继承他的衣钵，继续数学领域的研究。
但程诉拒绝了。
如今难得遇到同门的师弟，就想多问了两句，她的确如贺延所说，久不回京，许多情况都不了解了。
“下个月有院里的校友会，再过不久就是京大校庆，学姐要参加吗？林教授应该很希望见到学姐。”
校友会贺延已经跟她提过了，至于校庆……
“再说吧。”
她都不知道她有没有勇气去见林教授。
他们好像聊起就停不住了，完全把祁知礼晾在一边，祁四少从前走到哪儿都是人群的中心，唯有在程诉面前，分量不值一提。
“行了行了你出去吧。”
周西还想再说什么，被祁知礼打断“轰出去”了。
“啊？”
就这么让他出去了，周西的嘴张得都能塞下一个鸡蛋了，他不明不白的来这儿一趟，然后就被祁知礼赶走了，这算什么。
他没动，又被祁知礼瞪了一眼。
“以后你就是祁总的助理了，旁边的办公室是你的，今天之内，调任邮件会发给你，去收拾东西搬过来吧。”
程诉给周西指了条明路。
“哦。嗯？”
周西刚开始没反应过来，就这么答应了准备出去，反应过来后，脸上的表情比调色盘还精彩。
他他他，他成了总裁助理？
程诉突然觉得他选的这个助理怎么有点呆呆的，但挺可爱，忽然被他的动作逗笑了。
祁知礼看着面前的程诉对着周西的背影露出一丝很轻微的笑，总觉得不舒服。
“他有那么好看吗？”
周西的样子有什么值得程诉注意的，还笑得这么开心，程诉都没对他这么笑过，祁知礼觉得自己比周西好看多了吧。
“你说什么？”
祁知礼经常冒出的奇怪问题总是让程诉反应不过来，刚刚周西脸上那幅呆呆的模样转移到了程诉的脸上。
程诉这样子倒是挺好看的。
“我还没点头要他做助理呢，你怎么又替我做决定。”
“你不是没说不满意吗？”
程诉才问过他的意见，怎么好好的又开始作妖了。
祁知礼是没想到程诉和周西两句话就能熟络起来，程诉和谁都能熟络起来，对他就是本能的抗拒，没有一点好脸色。
而且……
“周西来了，你呢？”
她要把位置腾出来吗？她不是说她会在他身边吗？怎么突然又把其他人推到他身边。
“当然还是和以前一样啊。”
凌淑慎交给程诉的任务，她还没完成呢。
“但总不能指望我一个人干完所有事吧？”
凌淑慎是给她开了高薪，但还没高到她能为此卖命的程度。
祁知礼是觉得程诉进华悦后憔悴了不少，连黑眼圈都明显了，她最近一直在奔波，外要和晟启对接，内要替他整顿华悦。
实在太累，她原本就纤瘦的身体好像更瘦了，手腕上那只素银镯子都看起来更松动了。
想起上次给她戴的那只玉镯，还是那只更衬她，但程诉显然更爱这只银的。
祁知礼用指节去丈量程诉的手腕，她的手腕太细了。
温热的触感让人一颤。
“你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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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时也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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