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段闻洲本就酒醉的视线一阵恍惚,手里动作一松,下意识点头应下。
“我等你。”
祁离顺势表明忠心,抬起眼眸,定定对上他迷离的眸光:“闻洲,我知道你对我是真心的。”
段闻洲身躯微颤,刚还强势戾恐的声音顿时变得迟钝缓慢,音色放柔,他粗糙的拇指顺着祁离纤弱的脖颈向上滑动,最终停在薄红的下唇肉,宛如面对珍贵的宝物来回摩挲:
“说,你会回来。”
“我会回来的。”面对段闻洲发病也不是一回两回,祁离熟门熟路地抬手温柔轻覆在对方的手掌上,嘴角微翘,目光坚定补充回答:
“我永远不会离开你的。”
少年漂亮如狐的容颜在灯光下似镀上层白釉光泽,冷淡却透着股魅意,狭长的眼眸笑意如水,琉璃的瞳孔里满满倒映着段闻洲一个人的身影,出口的话语情深意切般让人难以分辨真假。
段闻洲喉结滚动,眸色恍惚。
视线里仿佛只剩下对方熟悉的眉眼,以及那掌心柔软却诱人的艳色。
仿佛被蛊惑般,他本能地控制不住低下头。
却落了空。
祁离不慌不忙地偏头躲过对方意乱情迷的吻,段闻洲的动作一顿,酒醉糊涂的脑袋似乎因为这个尴尬的举动而微微清醒。
听见耳侧的呼吸短暂凝住,祁离像未感觉到对方任何不对劲,借着这个姿势撑手坐起,回过头对趴在床上目光还幽暗盯着自己的段总,保持微笑:
“段总,你清醒了?”
合同里可不包括精神损失费。
接吻,那是另外价钱。
空气寂静。
半晌后段闻洲抬手轻捏眉心,目光从他的脸上匆匆移开,冷冷吐出一个字:
“嗯。”
尽管对方竭力控制,但反应明显还是慢半拍。
祁离继续微笑,起身轻声细语:“段总,我先去浴室给你准备。”
段闻洲不爱在家看到佣人,平日里对方清醒时不需要祁离的照顾,但此刻对方明显还处在酒醉中途,职业舔狗的素养,自然完美无缺,无须老板亲口要求,祁离先人一步主动给自己找事做。
眼里有活的员工,才是老板心里的好员工。
既能摆脱神经病的白月光扮演,又能展现自己的价值。
祁离为自己默默点赞。
路过浴镜,镜面里漂亮的少年白皙脖颈上却莫名突出几条红痕,祁离瞥了一眼,手指微触,传来轻微的痛觉。
祁离不由眉头微皱。
难怪白月光要跑,真是疯子。
这种偏执伤人的喜欢,鬼才想要。
如果不是为了打工赚钱,段闻洲这种动不动加班的暴君老板,分分钟钟被炒鱿鱼警告。
祁离放下手,没有继续管脖上的掐痕,任劳任怨地打开浴室里的水。
等他放好水后出去,段闻洲已经在床上睡着。
醒着的时候男人气势沉压,然而段闻洲的睡姿却十分的没有安全感,蜷缩着身体,长手长脚却只仅仅占据着床铺中心的一点地方,眉头紧皱,睫毛很长,颤抖地打落在英俊的脸庞上,倒是比清醒的时候面目可善许多。
祁离挑眉,指尖微动。
步伐快了几分,他迅速走上前,然后抬手毫不犹豫地直接一巴掌甩在对方身上。
声音却温柔轻喊:“段总,醒醒。”
段闻洲从梦中被惊醒,整个身体猛然一颤,仿佛像被掐住后脖子的猫,手脚在床上扑抖的样子滑稽可笑。
祁离忍住笑意,借着对方还在迷糊的时间,轻轻揉了揉自己被拍疼的手。
亏了。
段闻洲掐他不疼,自己还回去却还疼了手。
这回没五万赔偿,仅一巴掌弥补不了损失。
“......陆槐?”段闻洲目光瞥见床头站着的他,不确定地开口,但没等祁离说话,他语气一顿,眸色终于恢复清明,认出了是谁,声音同时冷了几分:
“祁离?”
“是我,段总。”祁离乖巧贴心道:“浴室里的水给你放好了。”
“你刚刚......”因为酒醉,段闻洲头疼欲裂。
他虽然刚睡着,却似有所觉,右胳膊上隐隐传来疼痛,然而他话还未说完,少年已经识趣地先手一步,属于另外一个人的体温贴在额头。
祁离动作轻柔,按摩的力道似乎专业且认真。
紧抿的红唇,一眨也不动的视线,四目相对,面对他狐疑的打量目光,祁离眉眼一弯,温顺地应和了一声:
“嗯?”
段闻洲眸色微动,再出口时已经语气一转:
“没事。”
他推开祁离殷勤的动作,眉眼冷沉,恢复了平日里高高在上难以接触的段总形象,撑手动作利落地下床。
段闻洲平日不发病的时候,祁离的工作只需要在对方需要的时候,陪同对方下班晚归后安静吃饭,或者呆在一个地方,只要在段闻洲视线接触范围内即可。
祁离不是陆槐,身为替身,段闻洲内心从未真正瞧得上他。
如果说白月光是可望不可即的天中月,高贵洁净,祁离这种拿钱办事的替身,在段闻洲心里,自然便是路边无法沾边的淤泥。
一个能为钱折腰的市侩少年,能获得对方的几分高赏?
祁离心里清楚自己的定位,因此体贴地远离对方半米,避免再亲密接触,脸上笑容却始终如一:
“段总,需要我帮你吗?”
“不用。”段闻洲冷硬拒绝。
“好的。”
祁离乖乖点头,目送他步伐不稳进浴室,深情得仿佛像无法放心的亲密爱人。
停在两边的手却稳稳当当放在腿侧。
啧,不愧是段闻洲,先前酒醉成那个样子,居然现在还能保持理智,没摔倒?无趣。
见人已经平安进去,看不到笑话了,也不用再留在原地表演,祁离转身下楼。
准备换场地了。
周姨一直躲在厨房,见到他下来后立马上前,“小祁啊,水烧过了,米我也洗过了,都放在这里。你看下,可还需要其他的东西。”
“可以了。”祁离礼貌道谢,“麻烦你了周姨。”
“哎呦麻烦啥,这都应该是我的工作。”
周姨是别墅的厨娘,他看着祁离动作熟练地泡蜂蜜水,翻出小锅煮白粥,在旁边犹豫了会,开口问:“真不需要我帮忙?”
祁离对她笑了笑:“周姨你去睡吧,我自己来就行。”
这倒不是祁离客气,主要这可都是他的工作,等会还要借着刷金币呢。
祁离指尖轻轻抚过脖上渐浅的红痕,狐狸眼里眸色闪烁。
周姨目光也早就看到他脖子上的痕迹,只是不敢乱问,她还不想丢掉这份工作,主家的事情自然不敢多管闲事,她暗地仔细打量了回站在厨台前长身玉立的少年,没忍住开口劝道:
“小祁,我上次听李助理和管家说话,你是大学生是吧?”
祁离侧目扫了她一眼,看见她脸上的神色,瞬间明白对方想说什么,闻言垂眸忧郁点头。
“还是应该找个正儿八经上班工作......你现在...年轻人不能因为长着好看,就走上歪门邪道,你既然有大学生的学历,虽然我知道跟着段总赚钱容易,但到底不是什么上了台面的事情。”周姨说:
“这被人包养也不是长久之计。你说你好好的一个年轻漂亮小伙子,有手有脚,干嘛给人糟蹋,是不是?”
世间工作万万行,靠卖皮囊总是下下行。
都是卖,卖体力卖智力,卖色相却是鄙视底层。
祁离并不生气,周姨的话虽然难听,却的确有几分长辈的语重心长,但他也懒得解释,替身和包养区别,闻言眼睫垂眨。
从侧面看,少年的眼角似乎微微泛红,周姨只听见他的声音沙哑:
“周姨,实不瞒你,我十八岁刚成年的时候,我家里就出了事情,我爸爸背负了千万的债,到现在追债的人还一直天天打电话骚扰我,催我还钱。”
周姨愣住:“这...这事也不是你一个小孩子承担的呀,你爸妈呢?”
“我爸妈在第二年就出车祸去世了。”祁离幽幽补充:
“我还有个弟弟,自小出生就心脏不好,结果因为这个事情又病发住院,现在都离不开医院。
周姨,我知道你觉得我做这事不好看,但我实在没有办法,我连死都不能死,我弟弟才十六岁,没有我,他的病没人管,催债的也不会放过他,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逼死。”
少年刚还漂亮灿烂的容颜此刻脸上笑意失去,冷白的灯光打在祁离脸上,像染上了一层挥去不散的悲哀,那是被命运扼住的无助。
沉重的现实大山压在少年年轻却并不宽厚的脊梁,他陈述的语气越是平淡无波,周姨却听的心头一酸。
都是底层人,她刚刚为何要难为一个孩子?
她真该死啊!
周姨顿觉尴尬,连忙找借口逃离了这块区域。
却未看到在她身后,刚满脸忧愁的少年却眉头一挑,无声嗤笑了一声。
“无他,熟手唯而。”
这段台词,他都快念过不下十遍。
人类的同情心和好奇心奇怪又泛滥,情绪的变化往往也总在一刹间,越是接触到社会本质,祁离似乎便同以往越发不同。
成长,总是伴随性格现实。
祁离关火,捧上泡好的蜂蜜水放到餐厅桌上,坐到客厅沙发,趁着段闻洲洗澡的这段时间,点开上午未录完的剧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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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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