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我曾经对不起她。”
上课铃声响起，秦簌回到座位上，知津一阵恍惚。
她刚刚情急之下瞥了一班一眼，确实没看见闵熙的身影。她去哪了？难道真的如别人所说…
任曦是一班的班主任，也许可以问问她。
知津正开着小差，应文芷就一脸阴沉地站在她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昨天让你们背的陈情表，背一下吧。”
完了。
还好越淇在前面打开课本，知津忙瞥了一眼：“臣密言：臣以险衅…”
知津“背”了大概一段，应文芷摆摆手：“坐下吧，下次上课专心点。”
应文芷拿出一叠试卷：“你们期中考成绩出来了，最高分是课代表，117，还不错。”
“姚知津这次考得还可以，109，原谅你开小差了。其他人课代表发下去，平均分凑合，没垫底。”
她走下讲台，把试卷扔给越淇，打开PPT。
“发下来以后，我们看下作文。”
这几天温水煮青蛙的日子让姚知津几乎都忘记了还有出成绩这个环节，不过这次改的真够慢的，过了假期还没出。
下课后，越淇转过身来，一脸坏笑：“我这次对我的小三门非常有自信，赌不赌，这次你和我谁高？”
知津不屑：“还用赌？肯定是我高。”
“哦？这么自信？那我赌我高，输的人请对方吃一天的饭！”
见知津兴味阑珊，越淇追加赌注：“三天，怎么样？”
她顺势朝云绾招手：“阿绾，你做裁判！”
云绾比了个ok的手势。
“可以。”知津欣然答应，能白吃三天饭怎么会不愿意？
按照惯例，中午钱芊就会发成绩条，不管怎样，结果都会在云绾去比赛前揭露。
“我这次考得可好了，认输吧！”越淇兴高采烈地拿出成绩条，反观知津倒是面露难色。
云绾看了眼越淇挥舞的成绩条，又瞄了眼知津的，一脸沉重。
知津一脸失望：“害，英语没考好。”
“哦，这次我可第二哦，看来课代表第一吗？”
越淇向英语课代表陈玥望去，看她神色如常，暗自窃喜：“那么，我可准备好吃饭了哦？”
“宣布吧，阿绾！”
云绾再也忍不住笑了出来：“知津胜！”
越淇的笑容瞬间消失，抢过知津手中的成绩条，直接看总分栏——611，正好比她高一分。
“你不是说你英语没考好吗？”越淇指着英语排名栏的“1”质问到。
“是啊，”知津叹气，“续写偏题了，才刚上130。”
知津站起身，拍拍她的肩膀：“淇啊，感谢你的饭卡。”
此时，秦璟正在窗外呼唤云绾，云绾也知道不能再拖延了，在知津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
越淇朝云绾和秦璟挥手告别，见知津还是在写作业，奇怪地问：“你脸怎么这么红？”
“滚。”
知津下意识回避，但一想杨斯凛这两天回来，她也起了逗弄越淇的心：“你不是要超越杨斯凛成为第二个年级第一吗？怎么又没考过没考好的我？”
越淇一脸黑线，她亲爱的后桌总是无意间释放嘲讽技能，伤害往往比刻意的更严重。
巧舌如簧如越淇此刻也哑口无言：“我请你吃四天饭，求你别说了。”
“Deal！”
多捡了一天的知津此刻心情轻松，连红叉也变得像是乐队的指挥，在试卷上轻快地舞蹈。
过了没一会儿，越淇就感到肩膀又被敲了几下，得意地回头：“怎么？舍不得我破费？”
“想的美，”知津白了她一眼，“我想听听你们表白场景。”
越淇拿出手在她眼前挥了两下，被知津拦了下来。
“你是知津吗？怎么开始关心我了？”
知津没好气地说：“我不是。”
越淇恢复正常，托腮思索到：“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诶！姚知津你别打我头！”
“正常说话。”
“哦，就是那天中午杨斯凛把我约在天台，问我是不是有什么想和她说的，说她已经知道我的心意了，我就顺势表白了。”
“结果她说的知道我的心意是指之前她问的喜欢猫还是喜欢狗！她诈我！”
知津差点把嘴里的水喷出来，咳嗽两声，不可置信地再问一句：“真的假的？”
“还能有假？”
说实话，知津曾以为杨斯凛是那种高冷的人。现在，她在知津心里的形象轰然崩塌。
“不过你听说了吗？好像闵熙的成绩被清零了。”
“她之前不是被通报了？”
越淇凑近：“详细说说。”
“别那么八卦，”知津伸出食指将她的头点了回去。
想到闵熙，知津的心里总有一种隐隐的不安。之前闵熙被打的时候那个眼神，像是走投无路的手上的野兽，似乎下一秒就会拼死抵抗。
回头看到秦簌，知津叹了口气，也许这就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安排吧。
午休时大多数人选择睡午觉，知津没有这种习惯，也睡不着，还是和往常一样自习。她仔细检查了下小分条，看到应用文的分数皱了皱眉，打算找任曦修改一下。
她在门口规矩地敲了敲门，门里传来任曦的声音：“进。”
任曦的桌前已经有人在，看背影好像是秦簌。
任曦看上去很头疼：“你先回去，这是学生的**，我不能告诉你。”
秦簌眼眶又红了：“求求你了，任老师，你就告诉我吧！我知道她家里的情况，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任曦扶额：“她和我说，一定不能告诉别人，尤其是你。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但我尊重我学生的决定。”
任曦看见知津，招手：“什么事？”
“我想改一下作文。”
知津把卷子递过去，任曦大概浏览了一遍，问她：“打了多少分？”
“七分。”
“那有点过分。”
见秦簌还站在那，任曦头疼：“你先回去好吗？”
秦簌不舍地看了眼知津，嘴唇紧紧抿着。
“差不多就是这样，其实写得还可以，如果是我打分的话肯定不会这么低。不过你考得也还可以，不要太在意这个评分。”
“谢谢。”知津收起卷子，仔细思索，在任曦看来是她静止了一瞬。
任曦在她眼前摆摆手：“发什么呆？”
“任老师，闵熙是不是不会来了？”
任曦一愣，表情说明了一切。
“我明白了，如果你能联系到她的话，告诉她秦簌想和她道个歉。”
“谢谢你。”
知津鞠躬道谢，离开办公室。
知津说不清自己怎么想的，她直觉闵熙不喜欢这样的生活方式，当她说到自己的梦想时，眼睛罕见地散发光芒。
她和秦簌也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
由于越淇今晚去找她亲爱的凛凛，知津就顺走她的卡一个人吃完饭，滋味比平时好了不少。
但食堂的饭依然难吃。
在她将餐盘回收时，瞥到窗外一个熟悉的身影。
“闵熙！”她不顾一切向前奔去，就算闵熙带着围巾手套，把脸遮得严严实实，她也很快认出来了。
知津好久没这么快地跑过，她气喘吁吁地拦下闵熙，以防她跑掉。
“你要去哪？”
闵熙调皮地笑笑：“你猜？”
知津不再给她打岔的空隙：“我都知道了，你是不是不来学校了？今天来办手续？”
“你知道了啊？”闵熙苦笑，这表情和她的脸真是违和，即使她脸上还有未痊愈的伤。
“我不是自暴自弃，放心吧。”
“我只是想处理些事情。”
“如果能再见的话…我肯定会过得很好，相信我吧？虽然我们认识没几天，但你真是让人有倾诉的**。”
知津拉住她：“你要去哪？今天秦簌一直在找你。”
“告诉她我不在意，没关系的。”
“有关系的！”秦簌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眼眶还是红的，“怎么可能没关系？我污蔑了你，把你的家庭状况告诉别人，我还…我还伤害了我唯一的朋友！”
秦簌抱住她，眼泪汩汩留下，泣不成声。
“我讨厌那样的我！”
闵熙先是一怔，后感受到胸前的起伏，微微一笑。待她哭得差不多了，轻轻推开她，从口袋里拿出纸巾给她抹眼泪：“明明受伤的是我，怎么你比我哭得还伤心？还要我安慰？和小孩子一样。”
秦簌哭得断断续续的：“你年龄很大吗？”
“我比你大三个月呢。”
闵熙终于笑了，看上去很明媚，足以忽视她脸上的伤痕。
“我也为我的所作所为要道歉，所以，我们算两清了吧？”
“不行，”秦簌抓住她的衣服，“别想这么快结束，你要成为一名大作家，你要过得比我好！你…”
“不用你说我也会的。”
闵熙握住她的手又松开，秦簌张开手心，里面是一个满天星状的发卡。
“提前送你啦，你的成年礼物。”
秦簌抹泪：“也提前太久了。”
“所以，你欠我一个礼物，这样可以吗？”
那天的夕阳格外炫目，吞噬了她离去的身影，以至于今后十年她的身影在知津心里逐渐模糊，又渐渐清晰。
南方的雨季从她离去开始，从未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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