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午睡是林慕萧的习惯。
杨柳儿背着单词，林子荷看着书。
“我去趟卫生间。”杨柳儿小声对林子荷说。
林子荷起身让她出去。
中午的图书馆寂静却不空荡，空气中都飘满书香。
林子荷并没有那么上进，要不是因为林慕萧，要不是因为她现在在图书馆，她根本不想学习。
眉峰英气，鼻梁高挺，下颚凌厉。
她不止一次拿林慕萧和追求自己的男生作比较，结果就是：
他们都不合格。
她放下手中的书，跟他一样趴在桌上。
终究是分开太久、相见太少了，一个不注意……
他居然就已经喜欢上别人了。
他怎么就喜欢上别人了呢？
……
“你别碰他。”
杨柳儿抓住她的手。
林子荷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手正在抚摸他的发丝。
她立马像被发现作弊的小学生一样站起来。
杨柳儿还没想过自己某天居然会面对这样的场景。
林子荷想要解释。
“柳儿，我……”
杨柳儿等着她的解释。
但她发现她无法解释。
“我们出去说吧。”林子荷请求道。
夏风所到之处，叶绿花红。
杨柳儿心情复杂。
要说她生气吗？
她好像也不是很生气。
要说她嫉妒吗？
那更无从谈起。
她知道林慕萧不会做出对不起她的事情。
她只是感觉不舒服……无法集中精力学习的不舒服。
“是，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对他有好感。”
还没等她提问，林子荷就开始自白起来。
“你也知道，他长得很帅，从小就帅。他为人冷漠，从小追他女孩儿就一大堆，他都爱答不理。但他对我很特别……”
她怕杨柳儿误会，特意解释道：
“当然了，是因为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原因，特别也只是不排斥而已。”
杨柳儿认真地听着，表示自己可以理解她的心情。
“嗯，我知道。”
林子荷继续说：
“但小的时候我不明白，我对他心动的要命，我们不去解释别人对我们之间的误会。他是懒得解释，我是不想解释。”
“但现在我明白了，他不会喜欢我，将来他会和你在一起，我会参加你们的婚礼，祝福你们。”
杨柳儿觉得她这话说得着实有点病急乱投医了。
林子荷时刻都在急转弯的脑回路真是让她接受无能。
“你这……扯得有点远了吧。”
虽然林子荷并不是很喜欢杨柳儿，她也无法理解杨柳儿的某些行为，更不知道那么肆意洒脱的林慕萧为什么会喜欢上杨柳儿这样的女生。
一个书呆子。
一种跟他个性完全大相径庭的人。
但她不得承认，林慕萧就是喜欢她。
发自内心的喜欢。
他丝毫不掩饰自己对杨柳儿的爱慕，看她的眼神是那么温柔。
自己跟他也算是青梅竹马，可他也不许自己冒犯她半分。
只要自己稍微探究一点她的私事，她稍微表露出那么一点不情愿的态度，他的不悦就会立刻发作。
原来他是个这么护短的人，林子荷还是今天才知道。
她还以为他只会对他爸妈这样呢。
以前小时候别人说他爸妈像他爷爷奶奶，他也是一点就爆。
跟他对杨柳儿的态度如出一辙。
她请求杨柳儿不要揭露她在林慕萧面前的假面。
为此，她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杨柳儿想得没错，她现在就是病急乱投医，急疯了。
“会的，虽然我不知道你们现在为什么这样，但我知道他真挺喜欢你的，他从没像现在这样围着那个女生转过。”
她乞求般地握住杨柳儿的手。
“我求求你别告诉他，不要让他察觉好不好？我不想让他疏远我，我就想像现在这样当他妹妹，可以吗？”
杨柳儿觉得她恐惧的表情实在是有点过头，安慰她说：
“我本来也没想告诉他，你不用这么这么害怕，谁还没暗恋过几个人呢。”
说起暗恋，杨柳儿突然想起自己以前追着林慕萧请教他男生的心思的场景。
她突然就理解林子荷了，她当时也害怕得要命，表情估计跟她现在一模一样。
当初林慕萧看她，也觉得她行为挺怪异的吧。
“好。”她答应说。
这还是林子荷今天第一次见她发自内心的笑。
如蒙大赦的林子荷觉得她当时笑得格外漂亮。
“你笑起来还挺好看的。”
杨柳儿觉得她的思想还真是跳脱。
“啊？”
你的话锋为什么总是转的这么快？
“你应该多笑笑，别那么高冷。”
这还是杨柳儿第一次听别人这么说她。
“我高冷？”
“我觉得你还没有现在的林慕萧爱笑呢。”
这有夸大的嫌疑，但杨柳儿没有怀疑，因为林慕萧面对她时确实笑口常开。
“有吗？可能是累了，不太想笑了。”
她发觉自己现在已经没有那么强的想讨好别人的**了。
林子荷只当她的累是学习累。
“唉，学习这东西确实，挺磨人的。”
杨柳儿解释，岔开话题。
“你们从小一起长大？”
“对啊。”
“他小时候脸也臭吗？”
女朋友就是女朋友啊，林子荷还从没听别人这么形容过他。
“哈哈哈……对，脸臭，他就是脸臭，从小就脸臭。你想看他小时候的照片吗？我手机里有。”
她把照片翻给杨柳儿看，杨柳儿觉得那就是个迷你的Q版林慕萧。
这眼皮半抬不抬的神色，一点没变。
一群人合照，就他跟被绑架了一样。
“确实，从小脸就臭。”杨柳儿评价说。
但还挺可爱的，小小年纪就那么拽。
“趁我睡觉，你们两个去干嘛了？”
林大少爷一觉起来，恍如隔世，周围一个人都没了。
林子荷看向杨柳儿，向她求助。
“没什么，随便走走。”杨柳儿说。
林慕萧看她们手挽着手，一副已经成为好姐妹的样子，在心里第一万次佩服杨柳儿的社交能力。
“看来你们两个还挺合得来。”
林子荷看他没怀疑，松一口气。
“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林慕萧对杨柳儿说。
杨柳儿从题海中回过神来，看一眼手机。
就十点半了。
“还是先送子荷回去吧，子荷，你家住在哪儿？”
林子荷看着她关切的脸，不太敢告诉她。
“我家……”
林慕萧想起来她还不知道林子荷住在自己家的事。
“她……”
他怕杨柳儿介意，但这件事也瞒不过去。
“她其实现在住在我家。”
……
只要杨柳儿还喜欢他，她就很难不介意。
只需一秒，她脑中就已经自动生成了他们穿着睡衣在家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画面。
她会看到刚睡醒的林慕萧，林慕萧也会看到头发松乱的她。
住在同一屋檐下的青梅竹马……
我真的不该担心吗？
林子荷看她眼神不对，急忙补充道：
“但我和他的房间离得可远了，学习回去都可晚了，差不多就睡觉的时间了，第二天就早起，所以……”
你明白吧，没什么接触机会。
杨柳儿强挤出笑脸。
“没事，我知道，我不介意的。你们又是朋友，偶尔住一起……也正常。”
正常吧？
回家的路上，三人错开走着，林慕萧偷摸绕到杨柳儿旁边，粘着她说：
“吃醋了？”
杨柳儿忍不住埋怨了他一眼，但嘴上说：
“我没有。”
林慕萧才不信呢。
他把头伸到她面前，逗她说：
“那你笑一个给我看看？”
杨柳儿笑不出来，推开他。
“你别让别人一个人走前面，咱们走快点儿。”
林慕萧看她吃醋，暗自窃喜。
小丫头片子，还装。
两人目送杨柳儿回家后，林慕萧突然问林子荷说：
“你是不是跟她说什么了？”
林子荷感觉自己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说什么？我没有啊。”
林慕萧脸上的笑意已经全然不见，但还保持着对家人的基本温和。
“子荷，我们都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了，不能像小时候一样同睡一张床，也不适合住一起了，你明白吗？”
林子荷心里委屈得很，没有回答。
林慕萧自顾自地继续说：
“要是她家里住了个跟她年纪相仿的男生我也介意，管他是多近的亲戚呢，我都恨不得把那男的撕了不可。”
林子荷解释道：
“我一开始也不知道你谈恋爱了，要是知道，我不会来住的。”
林慕萧没怪她。
“我知道，怪我事先没告诉你，但这次恐怕得麻烦你早些回去了。”
闻言，林子荷停下脚步。
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
林慕萧可能没察觉到，先一步进了家门，留她一个人在原地。
林子荷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知道他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来来来！大家一起碰一个吧！”
“虽然我们‘退役’了，但是兄弟情不散啊！”
“大家都还是好队友！好兄弟！”
酒杯的敲击声就像一箩筐摇晃的冰块，附和着大家的不舍。
高三，对于学校来说，高考还是比球赛重要。
教练：“这两年辛苦大家了，你们绝对是我带得最轻松，也是最优秀的一批孩子，但是马上高三了，你们的成绩……好像挺多老师来跟我抱怨说不怎么样啊。”
谈起成绩，桌上的大多数人都低下了头，除了……
陶泽。
“教练，瞧您这话说的，您也不能一棒子打死我们一大片啊，这不还有林慕萧嘛，我们成绩差归差，但我们也有成绩好的呀。”
教练：“喝，他我知道，你这突然站起来算怎么回事，你这次期末多少？”
陶泽也是队里出了名得没脸没皮。
“嘿嘿嘿，教练，聊成绩多伤感情啊。”
教练：“马上高三，现在不聊成绩什么时候聊成绩？我不知道对你们来说怎么样啊，反正对当初的我来说，高考，就是我改变命运的唯一机会。我也跟你们说过，我是小县城出来的……”
队员：又来了……每日的励志鸡汤故事。
“我天天白天干农活，晚上借着煤油灯读书。你们可能都没见过，那种灯的光很暗很暗，但你们看我现在近视吗？你们再互相看看，你们当中才个别几个没戴眼镜……唉，后来我考上这里大学，才有机会留在这里，给你们当教练、当老师……”
此处省略1500字……
林慕萧觉得他说的也差不多了，就拿胳膊撞了撞陶泽，暗示他去换个话题。
谁知正好被口干舌燥的教练尽收眼底。
“欸欸欸，林小子，你又拿别人当枪使。”
林慕萧真是服了他了，他教练看起来不拘小节，但每次他耍什么小聪明总能被他看见。
“抱歉，教练。”
教练：“唉，没事没事，你虽然不太服管，但你也机灵、有能力。即使这一年没怎么来训练，但最后比赛打得也不错。”
锻炼已经成为了他的生活习惯，一天不练都不可能。
教练摆摆手。
“接下来的一年，对你们来说，还是高考更重要，我已经不只听一个老师或者学生跟我说你成绩进步大，你要不……分享分享经验？”
林慕萧不知道该怎么说，喉结滚动。
“我……”
在他们心里，教练是比校长还值得尊敬的人。
林慕萧在外面再嚣张，到了他教练面前也不会随意开玩笑。
宋轩在一旁脸都憋红了。
这不比上课被老师提问还难受？
李传涛：“教练，他的经验恐怕对我们没什么用，复刻不了。”
陶泽：“哈哈哈，对呀，得要天时地利人和。”
宋轩：“把学霸同桌发展成女朋友。”
在那场比赛后，其他队员对他的事也是略有耳闻。
“不会吧，教练还不知道？”
“进步那么多，没学神带真是做不到。”
“算了算了，我们这些单身狗也不是很想知道。”
“我同桌跟我半斤八两。”
“哈哈哈，我也是。”
“偷着乐吧，我同桌比我还差。”
……
林慕萧心中的忧伤，恐怕是没人能跟他感同身受了。
陶泽看他自己坐那走神，抬手打断他的思绪。
“你女朋友那么神，那如果我跟你共享下女友，一本不是手到擒来？”
林慕萧已经习惯他说话不着边际。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偶尔借用下你女朋友。”
“不行。”
“你们每天几点的图书馆？”
林慕萧故意不说实话，希望他知难而退。
“五点。”
可陶泽才不吃他这一套。
“那我没那么早，我明天八点去找你们啊。”
宋轩和李传涛也想去凑凑热闹，对视一眼后异口同声地说：
“我们也去。”
林慕萧白了他们一眼。
“那就看命吧，图书馆那么大，我不相信你们能找着。”
陶泽：“事在人为嘛，大不了一层一层地找咯。”
林慕萧对他讨好的眼神无动于衷。
可陶泽并不放弃。
“别那么小气嘛，这不都被高考逼得没辙了嘛。”
林慕萧冷眼看着他，不近人情地说：
“你有辙没辙关我什么事？”
……
你这么说也太伤感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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