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儿刚在另一个区忙活，结果回来就看见林慕萧正穿着和她差不多的白衬衣、黑围裙帮别人点餐。
杨柳儿本想走过去问他怎么回事，结果就看见店长站在前台死死地盯着林慕萧的背影。
他就想看看林慕萧对这份工作到底是个什么态度，林慕萧要是不想干或者添乱了，他就立马让林慕萧走人。
杨柳儿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所以也只能先无视他，认真工作。
“哇，你看到了吗，那个服务生好帅啊！”
杨柳儿总能听见女生这样的窃窃私语。
她故意走到两个偷看林慕萧的女生桌前，正好挡住她们的视线，礼貌地问：
“点餐吗？两位小姐姐？”
两个女生还没注意到她的敌意，向她打听说：
“你们店的那个男服务生好帅啊，你有没有他微信啊，可不可以推给我。”
杨柳儿保持微笑，不带任何私人感情地说：
“他有女朋友了。”
两个女生瞬间泄气，其中一个说：
“也是，这么好看的萝卜肯定早被别人拔走了。”
等店里客人少点，杨柳儿就被闲置在了前台。
冬日的暖阳斜照进店里，一半暖黄，一半阴。
林慕萧略弯着腰，向客人介绍菜单，回答她们的问题，态度不卑不亢，阳光打在他身上，分外好看。
笑个屁！
杨柳儿很不爽那桌对着林慕萧笑得花枝乱颤的女顾客。
可能是她的眼神杀意太明显，刚才明明还工作得很认真的林慕萧突然转过头。
杨柳儿急忙避开目光，可已经为时已晚。
林慕萧窃喜。
“她就是你女朋友？”那女顾客问他说。
“是啊，很可爱吧。”
那女顾客又偷偷看了杨柳儿一眼，然后捂嘴笑道：
“确实。”
前台角落的杨柳儿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
还笑，还笑，看来你还挺会跟女生聊天的。
林慕萧，我真对你刮目相看。
方海平看她都快把一本菜单扣烂了，阻止她说：
“柳儿？你想什么呢？”
杨柳儿这才回过神。
“没什么。”
方海平顺着她刚刚的视线看过去，瞬间明白。
“柳儿，他不可能一直在你这儿停留的。”
杨柳儿疑惑地瞟了他一眼，假装若无其事地收拾桌面说：
“你在说什么呢？”
“今天我在楼上看到他是跟一个女生一起坐车来的，他们两个还在街上拉拉扯扯。”
杨柳儿的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
“怎么可能？”
方海平早猜到她会是这个反应，拿出手机。
“我拍了照片。”
杨柳儿下意识把头凑过去。
是真是假，总要看了才知道。
可还没等方海平指纹解锁，就听见林慕萧轻轻敲了敲桌子说：
“背着我看什么呢？大家都是同事了，也让我一起看吧。”
林慕萧跟她们分别站在柜台的两边，方海平看着林慕萧，林慕萧和杨柳儿对视着。
“没什么。”杨柳儿率先打破沉默说，“那边有客人，我去看看。”
林慕萧目送她离开，然后又把目光转向方海平。
“我警告你，离她远点，不然我就把你写日记的事告诉她，让她知道你有多恶心。”
面对他的威胁，方海平下意识咽了咽口水，但他想起林慕萧现在也有把柄在他手上，说话没之前那么虚。
“你以为你能得意多久？”
他没等林慕萧回答，随便拿了本菜单离开前台。
林慕萧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林慕萧。”
店长从办公室出来，朝他招了招手。
林慕萧走过去。
“现在店里没那么多人了，你去后台洗碗吧。”
林慕萧不放心地回头看了眼杨柳儿，然后朝后厨走去。
里面已经有几个阿姨在那忙碌，厨师煎着各种排，她们教林慕萧“大浪淘沙”，林慕萧一边照猫画虎的学着，一边在心里暗骂道：
我艹他妈，赚的钱都喂了狗。
厨师的铁板旁边散落着几根菜叶子、酱料，桌面油迹迹的，这其实是量贩式难以避免的疏漏，但在林慕萧眼里，这都是不整洁的象征。
各种用过的餐盘泡在一起，虽然会洗好几遍，虽然到最后会一个一个的擦，虽然最后他们都要进消毒柜。
但这和林慕萧他所期望的清洗方式不一样，他所支付的金钱不是为了收获这样的服务。
这里的卫生环境和他在海洲的叔叔开的餐馆根本没法比。
同价位不代表就一样好。
林慕萧第一次意识到这种可能性。
他带着“洗干净”的私心工作，在一旁监工的店长对他的效率很不满意，几次催他工作快点。
林大少爷忍耐着，没有反抗他。
但他克制不了自己的洁癖，总是想多洗几遍。
“可以了，可以了，你知道照你这样洗会浪费多少水？”
赚那么多钱，交不起水费？
林慕萧背对着他，暗自做深呼吸，平复心情。
他这种不回应但依旧我行我素的态度让店长十分恼火。
他粗暴地拉了下林慕萧胳膊，让他转过身面对自己。
“你是不是不想干了？！我刚刚说的话你听见没有？！”
他早就做好了说这句话的打算，从最开始他就不觉得林慕萧会真的愿意在这打工，但他又不想放弃林慕萧的门面，所以从直接拒绝改为观察，带着有色眼镜观察。
在他眼里，林慕萧的任何不配合、不敬业都跟大少爷脾气、不想干、“坚持不了多久就开始添乱”挂钩。
在外点单的杨柳儿听见争吵声，立刻放下菜单小跑到后厨。
看见对峙的两人，她走向前问：
“怎么了？”
店长好像没听见她说什么，继续教训林慕萧说：
“你能干就干，不能干就滚，我这里不是给大少爷体验生活的地方，别来添乱。”
杨柳儿以为是林慕萧做错了什么事，双手合十，替他向店长道歉说：
“对不起对不起，不管他做错了什么，他肯定不是故意的。”她看了看四周，实在没发现什么事故现场，“他干了什么？摔碎盘子了吗？我们会赔的，他没干多久，您扣我的就好了。”
“你为什么要给他道歉？”
她头顶传来林慕萧的声音。
就在她担心他又会打人，或者跟店长起争执的时候，他解开腰间的围裙，听不出情绪地说：
“我走就是了。”
……
杨柳儿不确定他能不能经受这样的打击，担忧地目光时刻追随着他。
“店长，他做什么了？”在他进换衣间后，杨柳儿问店长说。
成功把他赶走的店长十分得意，自认为自己现在识人的能力越发高超。
“现在这些有钱人的小孩儿啊，就是闲得无聊，喜欢找点事儿干，以自我为中心惯了，也不考虑考虑自己的行为会不会给别人添麻烦。”
杨柳儿还是没听出林慕萧到底做错了什么。
“所以他刚刚？”
店长看她还没明白，气愤地转身让她看水池。
“你看看，你看看，这盘子都这么干净了他还要洗，这不是磨洋工是什么？要我看，他就是不想干了，在这里耍大少爷脾气，故意气我。”
杨柳儿看着那一池不算清澈也不算浑浊的水，心疼起了林慕萧。
“店长，他可能只是想洗干净点儿。”
林慕萧换完衣服，路过后厨门口时，目光和杨柳儿在空中相会，她以为他会让她跟他一起走，但他没有。
“林慕萧！”
杨柳儿追了上去。
已经过了饭点，餐厅门口没什么人，杨柳儿把他拉到角落。
“你没事儿吧？”她问他说。
两人面对面站着，杨柳儿着急出来没拿棉袄，冷风吹得她瑟瑟发抖。
林慕萧脱下冲锋衣，想给她披上，杨柳儿推拒道：
“不用了，我马上就回去了，你回学校还有好一段路呢。”
林慕萧用手指敲了下她的头，以此来回应她的傻冒问题。
“我走的时候你再还给我不就行了。”
杨柳儿用手揉了揉吃痛的额头。
“哦。”
林慕萧勾唇笑了笑，用冲锋衣把她裹紧，自己只穿了件蓝白条毛衣。
“你为什么要出来？”既然你不打算跟我一起走。
“我担心你受打击，店长都跟我说了，我觉得这件事不怪你。”
林慕萧深出了口气，他现在其实并不在意这件事。
“你一定要在这兼职吗？”他调转话题说。
“嗯。”杨柳儿无可奈何地点点头。
“你能离那什么海平远点吗？我真的很讨厌他。”林慕萧诚恳地说。
“我跟他之间真的没什么。”
“我知道你对他没想法，但他对你有想法。”
杨柳儿看他一脸认真，没像那晚一样认定这事儿是空穴来风。
“你为什么这么说？”
林慕萧犹豫地看了看远方。
他真不想说这件事儿，很恶心。
但他最后还是说了。
听完后的杨柳儿并不震惊，她已经从其他很多方面了解过了方海平的大男子主义。
“好，我知道了，我会跟他保持距离的。”
得到承诺后的林慕萧又变回了幼稚地大男孩儿，什么委屈都能瞬间抛到脑后。
“你说的啊，我记住了。”
杨柳儿很喜欢这样的他，答应他说：
“嗯，我说的。”
收工打烊，两人收拾着最后的卫生，方海平趁机给杨柳儿看了那几张照片。
分别是：何安然和林慕萧下了同一辆计程车，两人并肩过马路，何安然朝林慕萧的胳膊伸出手。
杨柳儿并不认为这是什么实锤证据，而且现在她已经知道何安然喜欢林慕萧，所以她会做出这种举动并不奇怪。
她猜何安然多半是想带林慕萧来“抓奸”，但她不知道林慕萧早知道方海平在这打工，他会留个心眼。
她不知道为什么最后上来的只有林慕萧，可能是何安然躲着不想让她知道是她告的密吧。
她没有露出方海平期待地愤怒表情，而是问他说：
“方海平……你是不是喜欢我呀？”
她的问题虽然来的有些突然，但也在方海平的意料之中，毕竟他总那么积极的介入到她和林慕萧的感情之间。
“如果我说是呢?”
“我有男朋友了。”杨柳儿委婉拒绝他说。
“那你那天为什么跟他吵架，还说你们俩不合适，这不是要分手的意思吗？”
“不是。”杨柳儿说，“我跟他之间确实出现了一些问题，但这不代表我不喜欢他了。”
“你就没有一点点喜欢过我吗？”
“我……”杨柳儿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对我很好，但我从没有考虑过我和你……或者换句话说，我从没考虑过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人……你明白吗？”
……
“对不起，谢谢你最近对我的帮助，两边的兼职我都会辞掉的。”
“你不用这样，我走好了。”
杨柳儿擦着桌子，不敢抬头看他。
“不，我一边是考虑你的感受，但我更多是不想让我自己觉得对不起你，这是个自私的决定，你就当最后帮我个忙吧，拜托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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