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涟。”
祁星涟随着声音转头看到时琰,他的影子在地上拖的长长的,像是某种无法摆脱的沉重拖尾。
时琰走过来,目光先是落在祁星涟身上,确认她没有受伤之后,又对着李斐然露出一个温和得体的笑意,“今天的事我都听说了,谢谢你照顾阿涟,给你添麻烦了。”
李斐然认出这是她的哥哥,也露出一个腼腆的笑意,“没什么的,您不用谢我。”
尽管经常被他们这个年纪的学生用“老师”和“您”来称呼,但面前这个少年发自内心尊重的一声“您”还是让他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对这个男生有印象,当初时瑜还一直打趣,似乎很期待他和祁星涟之间能擦出什么火花来。
“不用这么客气。”时琰抬手看了看表,问他们是否吃过饭了。
祁星涟摇了摇头,李斐然却对祁星涟说,“我一会儿还有点事,你和你哥先去吧。”他并不想以现在这个狼狈局促的样子和她多待,索性跟他们告辞了。
面前的少年很明显是喜欢祁星涟的,可他说到时琰和祁星涟的关系时却大方自然,丝毫没有芥蒂。也对,在别人看来,他们是兄妹,完全没有应该遐想的空间。
时琰走神着,对上祁星涟疑问的视线笑了笑,第一次开始有点讨厌当初自居的“哥哥”这个身份。
*
祁星涟纠结着要怎么跟姚婉开口说张如许的事,毕竟那天他们也并没有问出张如许和那个女生是什么关系,但是她又不可能瞒着姚婉。
只是没等她想好措辞,反倒是姚婉先约她见面了。两人约在东大附近的奶茶店,一见面姚婉就抱住祁星涟哭了起来。
“我听说张如许对你动手了?那个混蛋,我要跟他分手!”
祁星涟觉得疑惑,她并没有跟姚婉讲这件事,李斐然看着也不像会跟她说的人。姚婉这才解释,“不用你们说,他回去自乱阵脚拿这件事跟我吵架呢,说我让你去监视他了。”
祁星涟摸摸她哭花的脸,“我没事,那天是李斐然和他打起来了。但是我觉得张如许不适合你,婉婉。”她纠结着,最后还是说,“他和一个女生走的很近,我不清楚他们的关系,但是……”
姚婉沉默了片刻,说,“我知道。前阵子我就是发现这些,才跟他闹了别扭。”她又抬起脸来对祁星涟笑道,“没事,我会处理好这段关系的,你不用担心。”
那天之后,姚婉就删掉了朋友圈里跟张如许有关的内容,之前的情侣头像也换掉了,同时也恢复了和祁星涟聊天的频率,只是两人见面无意间聊到恋爱的话题时,她总会显得有些沉默。
祁星涟有些心疼,却觉得这是最好的结果,而且对于姚婉的社交重心又回到她身上这件事感到高兴。
这天,祁星涟忽然收到姚婉给她发的消息,【星星,我觉得时老师不是这样的人,但是我还是得给你看个东西。】
下面是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齐颈短发的女生,侧脸线条凌厉漂亮,看上去酷酷的,飒爽又英气。
而照片里的时琰是一个背影,两人坐的距离很近,那个女生正侧着脸,下巴微抬,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将手肘搭在他肩上。
祁星涟难以想象时琰的表情,他一直是个很有社交分寸的人,正常情况下,他几乎不会和异性保持这么近的距离。
祁星涟盯着照片看了三分钟,她几乎在第一秒的时候就认出那个背影,剩下的时间视线都落在那个女生的笑容和那个搭在他身上的手肘上。
时琰过去是没有感情经历的,她也从未听说他喜欢过什么人,这个女生看起来自信又大方,漂亮的有点痞气。
她难以想象他和这样的人相处时的模样,这会是他喜欢的类型吗?他们现在又是什么样的关系?为什么她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过?
祁星涟觉得自己像是在一张密不透风的网里,胸口窒闷不已。她才意识到自己对他的了解也很少,她总是迫切地想要抓住某些重要的东西,但是一想到他们之间那些可能存在的缺失和变故,她就感觉自己的心像是泡在一罐酸水里。
这天晚上,祁星涟给时琰打电话问要不要一起吃饭,时琰那边有人在说话,一般他在办公室里时,周围的环境都会很安静,今天他那边的环境却显得有些嘈杂。
时琰拿起手机去了外面的走廊接,跟祁星涟说,“抱歉阿涟,我今天有点事。”
时琰身后是他导师周文远的办公室,他不常在学校,但学校一直给他单独留了一间办公室。
这间办公室平时很冷清,今天里面倒是热闹,在走廊都能听见里面说笑的声音。时琰出来片刻,身后就有一个女声在叫他,“小时师兄?找你呢,怎么躲这儿来了。”
因为声线有些沙哑,语气在不熟悉的人听来就显得有些有几分暧昧。
祁星涟听着他那边传来的声音,几乎瞬间就有一种直觉:这个声音就是照片上的那个女生。
她按捺下心里的酸涩和猜疑,握紧了手机说,“没关系,你先忙吧。”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他这边通话刚结束,里面就走出来一个笑的大大咧咧的青年,是他的师兄顾江。顾江跟他差不多高,这会儿一把勾住他的脖子笑道,“走了走了,去给我们接风洗尘。”
时琰被他勒的倾斜了一下身子,也只是无奈地笑了笑,“先说好,我要开车,不碰酒。”
顾江嘿嘿笑了笑,“我们也累着呢,哪有心思去喝酒。再说了,今天跟导师一起的,喝酒咱们改天再约。”
后面跟着一男一女,男生叫李宿,看上去老实木讷并没有说什么,女生叫江心莲,闻言往他背上拍了一巴掌,“就你话多。”
周文远今天很高兴,这些都是他带了很多年的学生,在他心里都跟孩子一样。
虽说今天只是一起吃顿饭,顾江还是端起杯子敬了自己的老师一杯酒,“老师,我们在那边也没能跟您常联系,不知道您和师母最近身体怎么样?”
周文远喝了,摆了摆手说,“你们那么忙,我又没什么事,平时有什么可联系的。我身体没事,就是你师母前阵子摔了一下。”
说到这里顾江他们三人都问,“啊?师母没事吧?”
之前他们还在研究院的时候,姜芸逢年过节就会叫留在院里的学生来自己家里吃饭,平时也会给他们带自己做的一些吃的,这些学生都很喜欢她。
周文远说,“没什么大事,骨折,多亏了阿琰。”
时琰以一个有些懒散的姿态靠在椅背上,众人看过来,他只是端起杯子笑着抿了一口,杯子里是茶水。
接下来,顾江给李宿和江心莲递了个眼神,两人也端着酒杯准备站起来,周文远忙招了招手让他们坐下了,“行了,你们也都别搞敬酒那一套了。今天就是大家一起吃顿饭,不要讲究那些礼节。”
那两人作罢,说话间周文远的眼神在顾江和江心莲身上流连,突然问了句,“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办婚礼?”
江心莲咳了一声,一口酒在嗓子里差点没呛住。顾江也被老师这直白的一句问的睁大了眼愣住了。
“怎么了,没考虑结婚吗?都老大不小了。”周文远皱起眉看了他们一眼。
顾江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结婚的事儿还早呢,我跟心莲先忙事业。”这是他们之前商量好的,虽然顾江并不会在婚后限制她的事业,但江心莲之前还是说不打算这么早就结婚。
这会儿江心莲听他这么说,却悄悄地拧了他一把。虽然先不结婚是她提出来的,但是顾江不能表现得这么理所当然,他得求着她结婚才是啊!
果然,周文远一听这话,眉心的褶皱更深了,“你小子可别有一些不负责任的想法,你们都在同一个所里,结婚怎么就影响你们的事业了?”
顾江手臂被江心莲掐出红印来,听了导师的话,顿时委屈了,“我哪儿敢啊,我还想多活几年呢。您是不知道心莲……总之,我们俩这辈子只有心莲抛弃我的份儿,不对,心莲也不能抛弃我。”
这两人之间的缘分说来也奇妙。
天文系本来就男生偏多,他们当年通过周文远强基计划招进来的女生就只有江心莲一个。江心莲比顾江小了两届,最初入学时是利落的短发,不看正脸简直就像个假小子一样。
说起来,他们俩能结缘还和时琰有关系。
当时研究院里有一个散打协会,一次偶然的机会,时琰和江心莲对上了。江心莲好胜心重,哪怕对上男生也丝毫不惧,说出了和当年时瑜说的类似的话,“师兄,不要留手啊,留手就是对我的不尊重了。”
江心莲的自信是有资本的,如果对上的是个没练过的普通男性,她完全不会输。但跟她对打的同样是练了很多年的时琰,男女在体能上天生就有差距,她最后输的也毫无悬念。
回忆起那天,顾江仍然震惊地合不拢嘴。
他的小时师弟怎么能那样对待女孩子!怎么能一脚把可爱的——虽然那时的江心莲实在算不上可爱——的女孩子踹翻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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