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咻——”
无数的机关箭射向悬崖峭壁,破空的声音不禁让人感到胆颤。
一蓝色蝴蝶穿插其中,不受影响。
滕乐生乘着纸鹤一边狼狈地躲避箭雨,一边不免在心中感到后悔。
为了报仇还是太心急了!
一只羽箭险险擦过少女脸颊,白皙的脸上立刻就出现一道血痕。
滕乐生抬手抹去,怒气不断上涨。
脑海里却不合时宜地想起她来这破地方救人的原因。
滕家家主的身子近些年来愈发不好,隐有咳血之兆,于是乎看不惯她的家族子弟开始发力,状告她作为少主在这几年间只顾吃喝玩乐,一点也没有少主的担当。
她现在都还记得那人状告她时的耀武扬威,像一只雄赳赳的鸡,鸡冠竖立后便大声鸣叫。
“家主,这次我真的不能再忍下去了!少主整日吃喝玩乐,不问家族之事也就罢了,那么多的家族产业她不管,非要自己开创个小店,美名其曰要给您看看她的实力。
“可她干了些什么出来?钱没赚着一分,脸倒是被她丢光了!”
滕乐生在心中喊冤。
她那是在吃喝玩乐吗?她那明明是学习中的一点放松!
四书五经、六艺八雅、兵法、体能训练、仙术每天给她安排得明明白白。人倒是聪明能干了,身体却吃不消。
滕乐生好不容易和母亲讨要到自己经营管理铺子的权力,嘴皮子都快磨烂。
在他人眼中竟成了自己偷奸耍滑的证据!
母亲听完那人的状告,明明知晓她是为何这样做,却没有反驳,反而是顺着他的话惩罚她关一个月的禁闭。
当时滕乐生在卧房内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能这么轻易算了,她一定不会让那个人好过的!
正巧侍女小雀在她耳边讲述她关禁闭的这些天外面发生的流言八卦,好让她解一番闷。
上到八岁小儿,下至五十老妪。
小雀露出神秘的表情附耳悄声说道:“天门山的圣子失踪了,这可把天门山的长老们急坏了!”
“哪个天门山?”
小雀急道:“还有几个天门山,就是那个制药特别厉害的宗门。”
滕乐生一听,乐了,顿时一扫而空被关禁闭的烦闷,眼睛发亮地问道:“被抓的人可是闻人然?”
小雀摇头:“不知是哪位圣子,看他们急切的模样,或许不止一位圣子也说不定。”
“说起闻人然,少主,您忙着学习还不知道吧,他最近几年可是出尽了风头!”
滕乐生可不爱听这话,奈何小雀已经说下去,她也就耐着性子听他到底有何能力。
谁知小雀张口便是夸赞:“闻仙君现下还未及冠,修为就已至元婴,还在仙门大比中夺得头筹,这下可不得了,一跃成为万千仙子的梦中情郎。而他本人又温柔懂礼,是个光风霁月的仙君,不像那等无礼宵小之徒,更是引得各位仙子崇拜呢!”
滕乐生先前还听得认真,想看看这位死对头究竟到达何种境界,她好快快赶上,绝不能落后于他。
后面的夸赞她感到不可置信。
温柔懂礼?光风霁月?谁?闻人然吗?
耳边的小雀还在孜孜不倦地说着:“少年英雄,意气风发!”
末了还感慨一句诗:“须知少时凌云志,曾许人间第一流。”①
滕乐生已然麻木,她在心中恨恨地想道,他要真是人们口中所说之人,那为何每每见到她便厌恶地扭过头去。
不是光风霁月的仙君吗?
礼仪呢?道德呢?难道中了一见到她便自动触发快速扭头的邪术不成?
“我近些年太忙了,不然这第一还指不定是谁的呢。我现下不也才刚及笄,离元婴就差一步!真跟我打起来,他还不一定赢呢!”
小雀点头:“那是,我们少主可是滕家天赋最高之人,除了家主,谁敢越过您去。”
少女心说那人可就多了,不过她面上倒是没表现出来。
滕乐生听得蠢蠢欲动,禁闭也不想关了,只想知道被抓的究竟是不是闻人然。
她眯眼思考,随后拿出传音符给天门山发去合作邀请。
“我帮你们救出圣子,你们给我提供我所需药物,如何?”
那边迟迟未回复,滕乐生将要睡下之时,传音才慢悠悠过来。
“可,滕少主请速来天门山与我等商议。”
滕乐生认命地爬起来穿上方便简洁的衣服,悄悄开启阵法从卧房中溜出去。
若是被抓之人不是闻人然,那她权当做了件好事,还能拿着药去和母亲领赏,去狠狠打一番那些看不惯她做事人的脸;若是闻人然……哼,她非要大声嘲笑不可,不是夺得了头筹吗?怎么还沦落到这种地步啦,仙门大会上参了水吧。
又是几只羽箭擦着滕乐生的脸颊急速飞过。
方才所想不过几个瞬息之间,滕乐生侧身躲过,没让自己脸上再增伤口。
她后悔了,真的特别后悔,好好的家不待,就为了看闻人然的笑话,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救人。
此地机关重重,不是火焰就是大石头,还有现在的乱箭。
她这趟可真谓上刀山下火海。
如果真是闻人然被抓,她一定要让他赔偿自己损坏的东西一百倍!
再次躲过射来的飞箭,滕乐生丹田运气,指尖光芒大盛出现花瓣雨,花瓣精准挡住飞来的箭,并击飞回去。
此刻悬崖边狂风大作,箭和花瓣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幅莫名和谐的画面。
滕乐生的及腰长发被吹起,她头上发饰不多,仅扎发时一根红色发带,发带上缀了许多细小流苏,让发带看上去不那么单调。
身上穿的是件纯黑衣袍,但也有金丝暗线穿插其中,尽管她很想找出一件朴实无华的衣服,但滕家作为四大家族之首,吃穿用度无一不好。
衣柜里翻来翻去不是一件比一件豪华,就是样式精致独此一件,她可不想漂亮衣服被弄毁,于是在衣柜里翻呀翻,总算是翻到一件稍微“普通”的衣服。
也就是她现在穿的这件,说起来,这件衣服好像还是闻人然某年送给她的生辰礼。
滕乐生见飞箭被花瓣击飞的差不多,连忙跟着蝴蝶前往下一个地方。
这次是一扇门,坐落于悬崖正中间,纯黑,大概长六尺,宽三尺,门上未落锁,严丝合缝地嵌在这山体中。
蝴蝶的翅膀不断煽动,示意滕乐生人就在里面。
滕乐生皱眉,一时想不到进去的方法。
强攻?不行,动静太大会引来巡逻弟子。
撬门?不行,动作太慢且不知此门是何材质制成,等她把门撬开,里面的圣子也死得差不多了。
思考间,她突然想到小时候和闻人然讨论仙术的一幕,那时他们的关系还没有现在这么恶劣,小孩子天生争强好胜,两人对仙术的使用方法吵个不停。
闻人然说仙术必须按照书上所写使用,不然前辈的心血不就作废了;滕乐生则说仙术就该随心所欲地用,不然全按照书上所写,要是遇到没见过的仙术怎么办,还不学了吗?
“世上仙术千千万,你为何要把它们束缚在纸张里呢?”小女孩的声音掷地有声。
那时的闻人然是什么表情呢?
他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哪有什么现在光风霁月的仙君样子。
滕乐生摇头把回忆甩出脑海,晦气,真是晦气,好端端地想他作什么。
她凝神闭眼,把手掌与黑门贴合,仙术流转之间,滕乐生感觉到门上的禁制在松动,她仔细感受这股禁制的力量,用自己的力量去温和引导。
“咔嚓——”
大门的禁制解开,门向上移动,露出里面的路,同样露出门后密密麻麻扎着的刀片,刀片和石块碰撞,形成令人牙酸的声响。
滕乐生倒吸一口凉气,还好她方才没有硬闯,否则非被这刀片砍成肉沫不可!
以防万一还有什么阴招,她挥手间一只纸蜻蜓晃晃悠悠飞进去,一直到滕乐生看不见也未触发什么机关,她这才放心下来抬脚踏入门内。
不成想门却砰的一声关上,把地上的灰尘都震了三震。
算了,一会儿出来再开一次,关上也好,有人进来她也能听到声音,好做足准备。
外面看着只有一扇门,里面却是大有乾坤,看不到尽头的房间,微弱的烛火,以及这地方安静到让人觉得奇怪。
滕乐生不耽误,脚下生风地跟着蝴蝶向前走去,她在心里默数,56、57、58,数到59时蝴蝶停下,又是一扇门。
她故技重施,将手贴于门上,不到半刻门便打开。
出于谨慎,她没有立刻燃起火光,轻手轻脚地走进去,目之所及是一片黑暗。
蝴蝶自觉完成使命消散。
她抬手设立一个空间罩,以免声音外泄。
“咳咳咳——”剧烈的咳嗽声响彻在牢房中,撕心裂肺,仿佛要把脏器也咳出来般。
嘶,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滕乐生试探叫道:“闻人然?”
回答他的是更加急促的咳嗽声,良久才传来一句声音嘶哑的回答:“滕……少主,你怎么会在这?”
“真是你啊。”滕乐生差点忍不住嘴角的笑,她想到自己是在救人,勉强把笑意压下去,“你不知道么,外面现在可是找你都快找疯了,我自然要来凑一下热闹。”
少女脸上露出忍俊不禁的表情:“你不是才夺得仙门大比头筹吗?怎么落得个被抓的境地。”
闻人然压住喉口的血腥之气,说几个字就要喘口气,话被他说的断断续续:“那都是几年前的事了,难为少主你还记得。我再夺得头筹,也是在修为差不多人当中,这抓我来的魔头功力太强,我自然打不过。”
“也是,是我考虑不周全了。”滕乐生从空间锦囊里掏出火折子点燃,幽幽的火焰照亮这一小片空间,也照亮前方被铁链拴住手臂吊起的青年。
他以往圣洁的白衣被血液染成暗红色,白皙的胳膊、脸、脖颈上是数不清的细小伤口,此刻面色苍白,嘴唇微张大口喘着气,发丝也黏在他的脸上。
“滕少主。”闻人然被血浸染的双眸盯着滕乐生慢悠悠说道,这几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仿佛带着奇妙的咒语,让她被他缠上。
“我的狼狈姿态,欣赏够了么?”
须知少时凌云志,曾许人间第一流。”①出自清代诗人吴庆坻的《题三十小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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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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