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座城市有记忆开始,同西市公安局就如同将军一般矗立于此,守护一方。
廖染踏过那道铁门,他才意识到拘禁他们的这一伙不是坏人。
穿过熟悉的长廊,一路上遇到警员都热情的跟他打招呼。
“廖医生,你回来了!”
“真是谢天谢地,努力了这么久,终于把人找到了。”
“到底是哪个挨千刀的,连我们局里的人都敢碰。”
“廖医生,你可算回来了,没有你,好几件案子卡那里,无法推进下去。”
警员们一个个顶着黑眼圈,为了这件失踪案几乎动用所有的警力,没日没夜的盘查。总算是皇天不负有心人。
廖染一脸懵懂,付崇想要让他在熟悉的环境中记起自己的身份。
他可是同西公认最优秀的法医,协助警方侦破无数大案,岂会与嫌疑犯有任何干系。
警察的职责是维护法纪,保护每一个公民权利。在廖染这样的认知下,坐在审讯椅上的他十分平静。
倒有几分像他平时的样子。
坐在他面前的是重案一组的队长秦久,他坚持亲自侦办这件案子,这次抓捕行动也是由他策划。
昨晚他收到付崇消息,在调查白棘的背景后,便在他可能出现的场地重点布防。终于有所斩获。
亲眼看到廖染本人健康,才松了一口气。
秦久倒一杯咖啡,是特意从廖染办公室取来冲泡而成的。
廖染喝了一口,香浓的液体温润入喉:“好喝。”
秦久没有像平时审讯那样坐在椅子上,而是靠座在桌边,脸上带着一抹微笑,十分放松状态。
“老廖,你别有压力,这次问讯,就是咱们哥俩之间闲聊,正常情况下不会记录在案。”
门外突然一阵骚乱。
“让我进去!”付崇坐立不安,企图闯进审讯室,被值班的警员拦住。
秦久开门,见他衣服被扯皱,领带歪斜。仪表堂堂的知识分子如今只有狼狈。
“算了,让他进来吧。”
他知道廖染的朋友不多,这个付崇是少数从他口中提过的名字,而且在整个失踪事件中,多亏了他提供重要线索。
“你可以旁观,但不要影响我,否则就只能请你出去。”秦久交代几句。
付崇眼里只有廖染,走过去站到他身边。
秦久清了清嗓子:“从你体内采集到精……”他顿了顿:“液样本,DNA被破坏了,现在需要你的口供指认嫌疑人。”
一旁的付崇像是被掐住脖子,身形不稳蹲在地上,双手抓着头,捂住耳朵。不敢相信听到了什么,希望只是一场噩梦。
毕竟没有打扰谈话,秦久无视他,接着问:“你认识白棘吗?”
“认识。”
廖染回答的很干脆。可见他的思考能力并没有异常。
“什么时候认识的,通过什么途径认识这个人?交往多长时间?”
面对这一连串的问题,廖染摇头:“不知道,不记得。”
他的回答出乎秦久的意料:“那你们是什么关系?”
有一张□□,可他们做过的事超乎寻常,廖染扶额:“可能……是恋人。”
付崇跳起,扶着椅背拼命摇晃:“不是,是他绑架了你,还对你做出禽兽不如的事,他侵犯了你。他是疯子。你不要被他骗了。”
廖染矢口否认:“没有,他没有绑我,他说那手铐是情趣。”
秦久上前拉开情绪激动的付崇,示意他退后。
“你的意思是……你是自愿和他去曲州岛并发生关系。”
廖染迟疑了,因为他发现自己并没有登岛的记忆。
他不会丢弃工作,远离家人和一个男人在一起,这不是他会做出的事。那么他是怎么了?
“我有一个问题,我现在身体是正常的吗?”
廖染凝视着从前一直默契搭档的老伙计。
秦久点头:“我明白了,先帮你安排全面身体检查和心理辅导。我会从白棘那边寻找突破口。”
轮番审讯下,白棘没有一丝喘息的时间,他却始终面不改色。
一遍一遍得重复同样的说辞。像是设定好的机器。甚至没有情绪起伏。这实在是很反常。
秦久从业多年,第一次觉得束手无策。
只能等待廖染那边检查结果了。
常规的医院找不出任何疑点,各项身体机能显示无异常。
廖启忠只好发动人脉,组建科学院的专家团进行会诊。
经过多轮检测和数据分析,找到他身体一项指标异常。
数据显示,他体内微生物比例较常人略有升高,尤其是夜间会有一段时间明显激增。日间恢复到正常。
廖染拿到了自己的身体报告。
“小染,我相信以你的学识背景不需要我解释,你应该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微生物教授黄轶专门从国外回来,为了他的爱徒。
“这些微小的生物在我身上释放磁场,刺激细胞分泌多巴胺,所以……没有所谓的爱。”廖染尽量稳住自己短促的呼吸。
“对,甚至会影响你的大脑功能运行,进而控制你的情绪。”黄轶肯定了他的话。
廖染摇头:“不……”
他这个徒弟,在科技领域也很有天分,善于发现问题角度犀利,黄轶一直惋惜他转行成为法医:“怎么,你有别的发现?”
“是他,控制了我的情绪,这是蛊。”
廖染意识到,这些所谓的微生物是白棘亲手饲养,那日他晕倒,是被蛊虫反噬。
廖启忠站在无尘室的玻璃窗外,注视着挚友黄轶低头走了出来。
作为父亲他关心的是这些微生物是否对儿子的身体造成影响。
黄轶挠头:“如果真的是蛊虫,失去宿主控制的他们会不断地侵蚀廖染的身体,直到他耗尽心血死亡。”
等待在一旁付崇闻言心急如焚:“不能取出来吗?”
“很难,已经感染全身百分之三十的细胞。杀灭蛊虫的同时也会损伤廖染的身体,得不偿失。”黄轶不是没有评估过这个方案。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
黄轶教授欲言又止。
“有,把他送到白棘身边。”
廖启忠握紧拳头:“那小子出事前,我还觉得他是科学院的希望,没想到看走了眼。搞这些歪门邪道坑害我的孩子。”
老人真是一百个不愿意。但也不想眼睁睁看着儿子去死。
付崇手贴在玻璃窗上,想要抚摸他脸颊的倒影,明明近在咫尺,却触不可及。
警方扣留白棘四十八小时,没有进一步确凿的证据,只好放人。
三天之中,他只喝了一杯水,没有睡过觉。
眼皮像是灌了铅,脚步沉重,回到了公寓。
输入密码,房门开启的瞬间,重重的一脚踹在了他的背上。
白棘本来身体就虚弱,直接前扑倒地,肋骨砸在大理石瓷砖上,胸腔气息不畅,咳嗽不止。
“你给我起来!”付崇将人翻过来,一把薅住他的衣领,大力一拳将人甩出。
白棘眼前天旋地转,从沙发上滚落,扶着茶几才稳住身体。
他回味口中的苦水,看清来人后,放声大笑:“心疼了?廖染……确实很好,关于我和他的事,我还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为了报复你,我也尝不到他的滋味。”
付崇双眼圆瞪,布满血丝,廖染所遭受的一切竟然真的是因为自己。他此前从未反省过在嵬尔山做过的事,因为他成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名利和地位,那些都是足以和心上人匹配的底气。但在这一刻,他后悔了。
白棘却没有打算停止,他拄着虚弱的身体缓缓站起,步步逼近神情恍惚的人。
“你知道他在床上什么样?不像平时那样高贵不凡冷若寒潭。”白棘说着极具挑衅意味地拍了拍付崇的脸颊:“廖染骚死了,他勾着我的腰,跟我说想要……”
“住口!你不要再说了!”付崇拨开他的手,冲上去掐白棘的脖子。
却被白棘推开,他扶着墙,此刻满心都是对廖染的愧疚:“住口,你不配提他的名字。”
白棘冷笑:“我不配?难道你就配,你是杀人凶手。”
“那你冲我来!”付崇嘶吼:“是我把你推下万蛊墓,霸占你发现的新物种,抢走了属于你的荣誉。我可以把这一切都还给你。你放过廖染吧,他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
白棘眯起双眼:“他对你那么重要?好啊,我可以答应放过他。前提是你要去自首,把你的所作所为公之于众,通过媒体向我发布道歉声明。如果你能做到,我就清除廖染体內的蛊虫。”
付崇深吸一口气,咽下不甘:“一言为定。只要能救廖染,我愿意做任何事。”
“那我就等你的消息了。”
在付崇走到门口后,白棘提醒:“不过,你得快,廖染不在我的床上睡不着,不知道他能熬几个晚上。”
付崇驻足,咬着下唇。像是下定了决心。
白棘并非是危言耸听,蛊虫和宿主分开时间过久,逐渐开始失控。
夜间廖染全身血液沸腾,他的心像是被万虫啃咬,拉扯撕裂,抽筋吸血,除了疼还有噬骨的麻痒,他渴望着那个人的触碰,意志在炼狱中拷打。
付崇看着他手臂上被自己抓出的血痕和密密麻麻针孔,那是他趁无人时不惜用自残的方式麻痹留下的痕迹。
在天亮时,蛊虫陷入短暂沉寂。
付崇远远地注视他睡颜,惨白的脸,眼底乌黑,像是被抽尽血气,干瘪没有活人气息。
“别怕,我不会再让任何人靠近你,欺负你的人都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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