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人在哭?
“在哪听到的?”
“刚才听到的。”宗潇边说边脱,往床上一坐一躺,“拿到那个石头的时候——啊,不对,昨晚也有。”
“昨晚?”
“我不是半夜醒了吗?”宗潇瘫在床上,一身紧韧的肌理放松而修长,像是白玉石雕一样,“我就是被哭声吵醒的。”
“哪来的哭声?”贺瑾秋皱起眉头,静静听了片刻。
室内很安静,没有半点多余的声音,像是宗潇听到的都是错觉,根本不存在这种“好多人在哭”。
宗潇摇摇头,“我怎么知道?”
“现在还有吗?”
“嗯——”宗潇眯着眼睛听了一会,“好像没有了。”
贺瑾秋点了点头,走向躺得都要平摊开来的宗潇,“起来洗漱。”
“等一会。”
没得商量,再等一会又是再等一会,贺瑾秋把宗潇从床上挖起来,过程多么艰难辛苦自不必说,从好说歹说到恶语相向也就没过多长时间。
等宗潇站在镜子之前拖拖拉拉,贺瑾秋就抱着手臂冷冷看他。
大爷一边刷牙一边支支吾吾说话,“你对我,太暴力了,脾气太坏了,要是在我家,哼——”
盯着宗潇洗漱完,贺瑾秋本以为宗潇会去床上躺着,没想到轮到宗潇开始骚扰他,“那些鬼佬是不是有点怕你?”
“还好。”
“少装了。”宗潇露出哼哼的不屑神情,“你之前收拾过他们?”
“一点点。”
“那你刚才说回来再说是要告诉我什么啊?”
贺瑾秋擦了擦脸,满浸鲜血一般的眼睛抬起,从镜子里看着倚得歪歪斜斜的宗潇。
“我说你是我的人。”
大少爷吃惊问,“你竟然敢这样说?”
“……你理解错了,意思是你是在我监护之下的人。”
“有什么差吗?”宗潇把头靠上墙,语调非常不屑。
“天差地别,这是两回事。”
“你监护过别人吗?”宗潇还是刻意地油腔滑调。
“……没有。”
“这么说你没有别的人了?”宗潇挑眉问。
“……嗯。”
“你总是这样言不由衷。”宗潇很怜悯,还啧啧两声,“言不由衷啊——”
贺瑾秋眯起眼睛,堪称静谧地看了他一会,然后转身就出了浴室。
一躺到床上,宗潇马上就舒服地忘了林林总总这些琐碎的事,“明天我们要干嘛啊?”
贺瑾秋还没准备睡,在翻宗潇的包。
宗潇很大方,看都不看一眼,随便挥了挥手,“喜欢什么自己拿,我也不知道送你什么。”
贺瑾秋掏出一副经典款墨镜,对着光看了看。
“喜欢墨镜?”
贺瑾秋转过来,把墨镜放在桌上,“明天我要跟沈朝阳去肯特家族,你要跟我去吗?你也可以跟百里剑英留在这里。”
换个人,比如说沁元,宗潇可能二话不说就留着跟沁元一起玩了,但对方是百里剑英。
“我跟你去。”
“那你明天把墨镜戴上。”贺瑾秋深知宗潇的雷池在哪,这些配饰他可以随心所欲爱戴不戴,但他不可能为了遮盖容貌而戴。在宗潇发作起来之前,已经捋清楚宗潇一头毛的贺瑾秋续接道,“等一下。”
他坐到床边,躺着的宗潇正眯着眼睛看他,好整以暇等着他,看贺瑾秋能说出什么说服大少爷的鬼话。
天天面对面,这还摸不清楚这宗少爷,那根本也就不配做大代理了。
“宗潇。”贺瑾秋开口道,“你长得太好看了。”
首击得分,宗潇脸上的“哼”变成了“哼哼”,态度改变不是一点半点。
“你说的那个丑八怪,沈家的沈朝阳,明天要和肯特家的小姐见面,两家有意撮合这件事。如果你一点也不挡地过去了,可能肯特家的小姐就看不上沈家的人了。”
宗潇很无所谓地看着天花板,不看贺瑾秋,“那又怎么样?爱这张脸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这是我的工作。”贺瑾秋看着宗潇那一头软软绵绵,南红色泽的卷发,伸手揉了揉,“我想要你配合我。”
这话说得十足认真恳切,把宗少爷骨头都摸顺了。宗少爷虽然脸上还是勉为其难的样子,但却眯起眼睛,小动物被撸着软毛一样,很惬意地任贺瑾秋揉。
“那好吧。”大爷不情愿地应道,“就是不要抢丑八怪的风头呗。”
“嗯。”
贺瑾秋抽回手,宗潇睁眼看他,“你为什么不摸了?”
贺瑾秋闻言条件反射地又揉了揉他,宗潇懒洋洋地撩起相当动人的笑意——“是不是很好摸?”
“……挺像小猫小狗。”
宗潇傲慢地稍稍仰头,“比小猫小狗好摸。”
隔天起床不需要特别早,肯特那边和沈朝阳约的时间是下午。
穿衣打扮按照沈朝阳的意思,贺瑾秋和宗潇都穿着一身黑西装,跟保镖差不了多少。
但不管怎么说,身材条件摆在那里,一米八的个子怎么穿怎么赏心悦目,硬是把精心折腾半天的沈朝阳比下去了不止一点。
沈朝阳经历了昨天的丑八怪事件,看宗潇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宗潇看他跟看蝼蚁一样,直接无视,按贺瑾秋的意思戴上墨镜,吊儿郎当站在旁边。
沈朝阳暗自看了一会贺瑾秋和宗潇,就穿着这么普通的西装,也没经过打扮,但还真是条件优越,站在一起他就跟没发育完全的小鸭子似的。
宗潇微微低头,露出墨镜后瑰丽灿烂的眼睛,对着镜中的贺瑾秋唠唠叨叨,“天生丽质难自弃……”
贺瑾秋看了他一眼,才把绸缎绑上了眼睛。
从世安代出发,开到肯特家族的领地花了快一个小时。其实贺瑾秋理应跟沈朝阳一辆车,但不知道为什么把他和宗潇单独放到一辆车里,也不太像是拿他们当保镖的意思。
宗潇乐得自在,拉着贺瑾秋打游戏。
到点下车,眺望起来就仿佛来到了平原之上的传说之地,修缮完好的古老城堡雄伟浑厚,在相当大的庄园内,种植区还划分成了几块。
宗潇下了车,看贺瑾秋和沈朝阳低声说了几句,贺瑾秋走回来,示意宗潇不急。
“干嘛?”
“他说肯特家族内没什么威胁,等介绍完后只需要不远不近跟着就好。”
庄园的外墙由巨大的大理石铸就,很有粗犷而简约的风格,夏日的绿植异常鲜亮,鲜花争奇斗艳,被摆出各式各样的造型。
宗潇边到处看边说,“这里是不是有魔怪啊?”
“嗯。”
“那魔怪好像有点水平,是吗?”
“嗯。”贺瑾秋低声道,“肯特家族圈养了一些大型魔怪,在欧洲的上流社会,饲养魔怪是实力的一个部分。”
“这能合法?”宗潇吃惊道。
“不合法,不过在欧洲没人管这个。”
穿过绿影浓密的林荫道,树下的小花姿彩多样,阳光烧烫了大理石,暑气蒸蒸的,但又不算特别干燥。
管家和佣人站在城堡门口,每个人的穿着都规制统一,笑容也都恰到好处,像是经过了非常久的训练一样,夹道欢迎他们来。
“请进,请进,小姐已经在等你们了——”
宗潇倒是没注意到一屋子的西方雕塑金玉珠宝,他这种东西见得多了,很不感兴趣,进门后注意力就立刻集中到那个肯特小姐身上,然后非常吃惊。
“这也太丑了。”宗潇对贺瑾秋说,“贵族小姐不都长得还行吗?”
“你从哪知道的?”
“我猜的。”
“当然不是。”贺瑾秋难得微微泛出笑意,“整个宗家能找到和你长得差不多的吗?”
“好像也不行。”
肯特小姐是个普通人,但身边有几个贴身佣人一样的非注册代理,级别不高,登不登记都一样。
古堡内部保养得极好,木质的家具没有刮痕,在上油后非常鲜亮。肯特小姐穿着真丝的中长裙,看起来非常凉爽,站在古堡宽阔的大厅中,确实或多或少有一些历史的魅力感。
沈朝阳快步上前,热情而有涵养地和她问好,两个人笑着寒暄几句,肯特小姐用蹩脚的星国语取乐了双方。
宗潇墨镜后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因为贺瑾秋正在充当翻译,宗潇很不给面子,但也没让他们听到,“这哪里可爱?”
然后沈朝阳侧过身,示意贺瑾秋过去,贺瑾秋留下一句“在这等我”,就在肯特小姐略略惊艳的目光里走了过去。
宗潇人是学徒,不过级别特殊,一步不靠近都听得一清二楚,但就是听不懂。
他随手叫来一个保镖,让人家硬是听清楚,现场充当他的临时翻译。
保镖听得很吃力,“肯特小姐在问大代理的眼睛这是怎么了……沈少爷说他瞎了,又说不是,只是个玩笑,工作原因而已。”
宗潇的那张脸结出好鲜亮的霜。
“然后肯特小姐说,真是很好,我有一只崭新的小狗,也许今天,也许明天,你愿意来看看吗?沈少爷说当然。”保镖被宗潇的脸色震了一下,语速略略放缓。
肯特小姐笑着说话,保镖继续翻译,“她说那你可不要吓到了,沈少爷说不会的,他见过很多……现在是问沈少爷,介不介意让你的小狗和我的小狗玩,只是游戏——”
“什么小狗?”宗潇莫名地皱起眉头,感觉有哪里不对,“沈家那个丑八怪有带狗来?”
这个保镖快在凉快的空调风里汗如雨下了——小狗,谁能解释小狗,说他宗少爷的负责人是小狗吗?
这不是把人宗少爷踩得没边了?
“……我也不清楚,不然您等会问问贺代理?”
贺瑾秋在沈朝阳的手势下往回走,沈朝阳看起来志得意满,那个手势隐隐有种色厉内荏的感觉,就仿佛拿出了家族培育的赛级狼犬,和对方耀武扬威地展示了一下它的乖顺。
宗潇不满地冲这个没多少水平的保镖挥了一下手,让他滚蛋,这点翻译都理解不了也不知道他怎么在世安代混的。
保镖如蒙大赦赶紧走了。
贺瑾秋走回来,面上看不出多少波动,这种事稀松平常,跟家常便饭没什么两样。
“他们在说什么小狗?”宗潇问贺瑾秋,好看的眉毛挑衅似的夹得很紧,一副贺瑾秋不说就先拿他祭天的样子。
“……你怎么知道?”
“老子都被鸟语泡半天了能几个单词都听不懂吗?”
贺瑾秋的表情说不上是什么意思,又好像没什么意思,“你答应我会配合我的吧?”
“嗯啊,快说。”
“肯特家族刚买了一条龙,那是她的小狗。”
宗潇眯起眼睛,猜出了个大概,脸色非常难看。
贺瑾秋微微吸了口气,“她说的沈朝阳的小狗是我,你没理解错。”
宗潇一转身就要把那女人的脑袋拧了,现在的贺大代理不同于以往,是宗少爷的宝贝、玩具、心尖尖,这么个说法和太岁头上动土无异。
他能杀一个林檎鸣就能杀一个肯特小姐,谁管那三七二十一——
但贺瑾秋管。
贺瑾秋一把拉住杀意蓬勃的宗潇,挡在他面前,这份浓烈的杀意惊心动魄,连沈朝阳和那些未注册的代理都胆战心寒,敏锐地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沈朝阳松了口气,原来这份杀意是宗潇冲着贺瑾秋去的。
“我们昨晚说好了,这是我的工作。”贺瑾秋在宗潇耳边挨得很近,用拇指缓缓摩挲着宗潇绷得锐利的脸侧,低声安抚道,“我没事,不要生气,宗潇——”
宗潇紧盯着肯特小姐,目光在镜片后狰狞发亮,似乎连眼底的那圈猩红痕迹都变得灼热。
“我没见过哪个大代理被这么说。”宗潇一动不动,也没有抗拒贺瑾秋的摩挲,但语气相当敏感,很有一言不合就要把这里直接扫平的意思。
“你才见过几个代理?”
本来被这么说,贺瑾秋的心情是相当糟糕,但忍着没让宗潇看出来。奈何宗潇的火气比他更猛,已经窜顶了,他要是火上浇油一把,估计肯特和沈朝阳一个活口都不能留。
有人比他更生气,他都没办法生气了。
宗少爷因为他这句话,怒火陡然拔高不止一个水平,“你什么意思?”
看宗潇替他好生气,贺瑾秋没忍住低低笑了起来。宗潇睁大眼睛,要削他了,他看出来了。
“我的意思是,现在这样有原因的,回去我再和你解释,现在忍忍,可以吧?”
宗潇用不识好歹的眼神瞥了他一眼,晃过身不对着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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