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你是在等我？”夏天有些意外，声音是惯有的开朗。
“夏天…你今天出门吗？”
寒是一个自尊心既强又行事干脆的女孩，但此刻，话语在唇边辗转，咬字缓慢，像是在酝酿什么。
自石心杀手与属于韩克拉玛·寒的记忆彻底融合后，那个全然依赖夏天的人格已然褪去，寒恢复了原本的冷静与独立。
夏天曾小心翼翼地问过她，是否还像最初那样讨厌他。
寒当时没有回答。
但她心底的声音却无比清晰，自这个傻男生义无反顾地闯入灭，只为换她一线生机的那刻起。
“讨厌”这两个字，就再也无法与他产生一丝关联。
可是，夏天可以为她牺牲生命。
而她回报了他的，又是什么？
是石心杀手冰冷的任务，是直指他的速还针，即便那非寒所愿，但刺杀成为了既定的事实。
这份沉重的愧疚，如同枷锁缠绕在寒的心头，甚至抑制了那份已无需多言的感情。
昨晚并肩散步时，夏天提到近期需定期与脩进行鬼控术训练，过程颇为辛苦。
寒想做点什么，哪怕只是在一旁看着。
“夏天，如果你不介意，我想去看看你的训练。”寒停顿了一下，像是保证，“我就在旁边，不会打扰你们。”
夏天明显愣住，眼底惊讶。
这是寒恢复后，第一次主动提出要参与他的事情，之前他们虽也常常待在一起，但多是夏天热情地邀请她逛街、散步或合奏。
然而，想到他那时灵时不灵的鬼控术，以及可能出现的窘态，夏天的脸颊微微发烫，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寒，坦白说…我的鬼控术现在还练得不太好，每次都需要脩花费力气帮忙压制鬼龙，下次等我有点进步了，再请你去监督，好不好？”
夏天的承诺伴着歉意。
寒安静地听着，没有流露出失望，只是点了点头。
不知不觉间，由寒亲自筑起的冰墙，早已被夏天的温暖，融化出了一道清晰可见的空隙。
寒眼底泛起波澜，语气带着不易察觉到的欢欣：
“好，不急，我等你。”
在寒的注视下，夏天磨磨蹭蹭，足足道别了三次才离开大门，稚嫩的笑容里满是不舍。
夏天要前去的训练地点设在远离城区的废弃仓库，同时也是东城卫的练团场地。
东城卫投入演奏时，倾泻而出的不只有激昂的音符，还伴随着澎湃的异能，极易在周围形成异能磁场，故此地方圆之内人迹罕至。
夏天辗转多趟公车终于抵达，却发现空旷的仓库天台上，早已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少女的长发在风中拂动，见他到来，微笑着招了招手。
“煜？你怎么会在这里？”
夏天连忙跑上楼，惊喜又疑惑。
煜背着手转身，脸上带着些许歉意：“不好意思啊，没打招呼就来了。”
一旁的脩刚放下吉他，显然也是刚下完演出匆忙赶至，他开口证实：“煜刚刚才和我沟通好，我也是才知道她要来。”
“呃，可是我才拒绝了寒今天来看我训练，煜你怎么也来了？”夏天摸了摸后脑勺，一时间感觉自己的训练竟炙手可热起来。
“啊，你把寒都拒绝啦？”煜眨了眨眼。
随后她露出一丝了然的笑意，“那我来的确不太合适哦？我懂了，你是不是不好意思了？”
“是有点…”夏天老实承认。
“我的鬼控术掌握得并不好，上次在灭里能胜过鬼龙，或许是因为煜你帮了我，现在我还是需要脩帮忙，才能把鬼龙完全压制下去。”
“夏天，别担心。”煜笑得温柔。
“我这次来，并不是来看你怎么把鬼龙控制住的。”
“啊？那煜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夏天更困惑了，毛茸茸的头发随着摆头的角度抖了抖。
“哈哈哈，那倒也不是。”煜眯起眼眸，被夏天的直白逗笑了。
她随即解释：“其实，我是有一些个人的事情正好想找鬼龙问问，夏天你完全不用有压力，按照平时训练就好。”
“既然如此，那我们开始吧。”
脩朝夏天点点头，时间已到，训练不容耽搁，两人对立而视，夏天深吸一口气后，撕下了颈间的封龙贴。
霎时间，气质骤变。
鬼龙那张狂不羁的身影显现，他一出现，灰蓝色的眸便锁定煜，眼神明显不爽，他讥讽地开口：
“唷？找我有何贵干啊，小白鱼？上次用破火烧我还没烧够是吧？要不是本大爷有风度，管你什么白鱼黄鱼黑鱼，老子统统打包收拾干净！”
“也就那么一次嘛，鬼龙，这么大火气？”煜挂着笑颜，她并不介意鬼龙生气，之前那件事她是有那么点轻微的负罪感。
煜顿了顿，不知从哪儿掏出一瓶冰镇的牛奶。
“就当是我赔礼道歉，我有一点个人的私事想咨询你。”煜的瞳孔亮晶晶，她把牛奶递给鬼龙，态度像是在和朋友聊天。
“哼！一瓶破牛奶就想打发我，你当我是小屁孩，会那么好哄？”
鬼龙嘴上对此嗤之以鼻，但动作却快得出奇，他一把将牛奶从煜手中夺了过去，拧开瓶盖，咕咚咕咚就灌下去大半瓶。
「夏天那个呆子，知道要坐那么久公车也不带水，渴死我了…」
鬼龙在心里抱怨地嘀咕着，表面上却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他双手插回铆钉皮裤的口袋里，下巴微昂，仿佛煜正在跪着求他。
“行吧，本大爷勉为其难，回答你一次，有话快说！”
他随意地用袖子擦了擦嘴角，斜睨着煜。
脩站在两人正中，原本他全神戒备以防有突发状况，见此情景，他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些许。
脩也将探究的目光投向煜，也好奇她专程来找鬼龙究竟所为何事。
煜并未因脩在场而有所避讳，她开门见山地说：
“鬼龙，你知不知道，魔界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把一个人的灵魂分割开，分成好几份的那种？”
“喂，你脑子没问题吧？”鬼龙不耐烦地甩了甩头。
“这里是异能界，又不是什么哈利波特，你以为真有什么魂器啊？想得美！”
他嗤笑一声，但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鬼龙的眼眸暗了半分。
他懒洋洋开口：“不过我倒是听说过，有一种极难修炼的魔功，据说练到走火入魔的境地，或许能达到类似的效果。”
“魔还会走火入魔？魔上加魔，那得成什么样子了？”
听完鬼龙的回答再结合自己的联想，煜不禁觉得有点好笑。
“走火入魔的魔，那应该是疯了吧？”脩双臂环抱，沉声分析道。
“随便你们怎么理解~”
鬼龙难得能在外界逗留这么久，心情不错。
“总之，相传这种魔功一共五层，最后一层叫做散魂散魄混沌法，只有到达魇魁及以上层次的魔，才有机会进行修炼。”
鬼龙在仓库里踱步，中筒靴踩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回响，他脚步忽地一顿，转向煜，带着审问回道：
“倒是你，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煜本就没打算隐瞒，她压下心头的纷乱思绪，坦然回应：“你应该知道，我有失魂症这件事，我丢失的那部分魂魄…”
煜顿了顿，清晰地吐出三个字：
“在魔界。”
这三个字轰然砸入平静的仓库，如同激起无声的巨浪。
一时间，空气仿佛凝固了。
煜沉默着，既是给鬼龙消化信息的时间，也是给一旁的脩。
果然，下一刻，两人脸色骤变。
“什么？！哈哈哈哈哈——！”
鬼龙爆发出夸张的大笑，几步冲到煜面前，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你的魂魄在魔界？原来传闻是真的？白家真的举族投靠了魔界！哈哈哈哈！”
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煜不变的面色，语带挑衅：“要是这样，我们俩说不定还算同类呢，对不对啊，小白鱼？”
说着，鬼龙伸手攥住了煜的衣领，力道不轻。
“鬼龙，放手。”脩一把拍开鬼龙。
他转向煜，眉头紧锁，声音因急切而略显干涩：“煜，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吗？”
煜沉默着点了点头，积压的复杂情绪如潮水般翻涌，又迅速被她压下。
当她再次抬眼看向脩时，脸上已恢复了一贯的平静，甚至她笑了，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
“夏美把寒的惊雷丢进灭的时候，我正好看见那部分魂魄了，当时只以为是一场噩梦，后来因蒐魂曲引发后遗症，异能医生确诊我失魂症时，我就基本确定，我少的那部分魂魄，就在魔界。”
「若我从前真是魔，似乎也就不难解释，为何枪灵王会是我的师父了」
想到这里，煜反倒有种扭曲的豁然开朗感，或许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
兴许…
连人都未必是。
而夏天不知何时，竟然靠着自己的意志，将鬼龙硬生生压制了回去。
鬼龙听到的，他自然也听到了。
只见夏天神情焦急，一个箭步冲上前，双手握住煜的肩膀，语气充满担忧：
“煜，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早说，异能医生诊断的时候你就知道了？为什么要全部一个人承担？”
不等煜解释，夏天立刻开始为她设想解决办法，他眼睛一亮，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语速飞快：
“没事！老爸有洗魂曲，如果你真的是魔，像老哥一样洗去魔性就好了！煜，你千万不要放弃自己。”
“实在不行…你可以一直住在夏家，我们家的房子租一辈子也没关系，阿公和雄哥一定会同意的！”
要走真正的主线了，我的大刀早已饥渴难耐（才不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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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过往成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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