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权没有立刻接话,只是将目光落在她紧握锦囊的手上。
“是无法嫁我,还是不愿嫁我?”
步一乔转过身,试图从他那张过于平静的脸上找出些许情绪,却一无所获。
到底是生气了,还是伤心了?好歹暴露一点情绪,让人揣摩一下啊。
“有区别吗?结果都是一样。”
“于我而言,有。”
孙权上前一步,两人距离倏然拉近,步一乔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清冷的墨香。
想到是自己喜欢的味道,意识竟在此时分心,步一乔顿觉底气溃散,仿佛成了个立场摇摆、见色起意的风流之徒。
“你别离我太近……”
“为何?”
“没、没有为何。”
言外之意,眼下可是孕期,怕自己忍不住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片刻的晃神未能逃过他的眼睛。孙权眼底掠过怒意,捏住步一乔的下颌,劈头盖脸吻了上去。
他的舌强硬地撬开她的齿关,长驱直入搅乱一切。他的手掌稳稳托住她的后颈,不容她有任何退避。
步一乔娇弱地闷哼一声,手抵上他坚实的胸膛,试图推开,双手却被他抓住手腕反剪到身后。他的另一只手仍扣着她的后颈,指节陷入她散落的发丝间,逐渐收紧,力度适中地往后带。
她被迫仰起头,后颈被压迫得阵阵发麻,晕眩感如潮水般涌来。
“孙——孙——”
破碎的音节刚从唇缝间溢出,就被他更用力的亲吻堵了回去。
在逐渐模糊的意识里,她忽然感觉到宽大的手掌落在身后,抓住她的臀部狠狠一掐。
一下吃痛,步一乔不禁咬了一口,正好咬在孙权的舌上,疯了般的唇舌终于离开。
孙权咂了咂舌,尝了尝口中的血,抬起冰冷的眸子看向急促喘息、满面怒容的步一乔。
“好利的牙。原来不只是言语会伤人,说些口是心非的话。”
“你……你活该!谁让你……”
“让我什么?”他打断她,扣着她的腰拉向自己,“让我证明,你的身体远比你的嘴诚实?”
他的目光落在她微微肿起的唇瓣上,意有所指。
“所以,告诉我实话,到底为什么?”
孙权拇指擦过步一乔的下唇,慢条斯理。气呼呼的人紧抿唇,不肯善罢甘休的拇指强硬地掰开她的唇瓣探入其中,从第一颗下牙,数到最后一颗大牙。
步一乔不敢说话,可每一次吞咽,舌头都会有意无意地触碰到他的拇指,意识灼烧得厉害,感觉快晕过去。
“啊呜咦(拿出去)……”
含糊的抗议只换来孙权一声极轻的、极尽宠溺的低笑。他的拇指压住她无处可躲的软舌,指腹甚至恶意地、缓慢地碾磨过敏感的舌面,感受细微、无法自控的战栗。
“不说?那我们就换个方式……慢慢聊。”
他的指节弯曲,在她湿热的口腔里形成一种更深的禁锢。步一乔的眼眶涌出泪水,她抬起手,无力地推拒着他坚实的手臂。
“仲谋……仲谋……”
“想说我在欺负你吗?”
“嗯……我……不行了……”
就在她觉得自己即将彻底崩溃,意识在羞耻与某种陌生的快感边缘摇摇欲坠时,孙权却倏然抽出了手指,带出一缕暧昧的银丝。
他看着指尖的水光,又看向她狼狈不堪、泪眼朦胧的模样,眼神幽暗。
“步一乔,告诉我,我要听实话。”
“告诉……告诉你什么……”
“为何不肯嫁给我?”
“因为……因为你才十八,太小……”
“生辰已过。我如今是十九。再说这算什么借口?换一个。”
“因为……”
因为觉得对不起伯符,尽管眼下走的历史中,孙策与大乔顺利成婚,大乔在夫君离世后,选择回到皖城陪在桥公身边。
建安五年正月十五,那是步一乔人生第一次成亲,喝过了交杯酒,也算是夫妻一场,她不想这么快就另嫁他人。
“因为兄长,对吗?”
他看她的眼神太过深邃,早已窥破她内心。
“……嗯。”
孙权眸色沉静,松开钳制。干净的一只手探入她微乱的衣襟,步一乔下意识瑟缩,却只见他取出自己怀中的绣帕。
先是细致地拭去她唇周的水光,力道不轻不重,指背故意擦过她发烫的脸颊。帕子顺着下颌线往下,擦过她纤细的脖颈,那里留着方才掐着她后颈时的红痕。
“我知道了。”他沉声道,“疼吗?”
步一乔摇头。
“应该……挺疼的。”孙权的指腹虚虚拂过她的下唇,“嘴唇都破了。”
“嗯……疼。”步一乔委屈地低声承认,“以为你又发疯了……”
“你有身孕在,万事小心。”
“……没有的话,你会做什么?”
“你知道的。”
不算太久远的回忆同时在两人心头勾起步一乔知道,孙权这次是真的动怒了。幸而还有腹中的孩子,也幸而他如今已是江东之主,早已学会收敛脾性。
该做点什么吗?可这般情形下,又能做什么?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食指轻轻勾住他的食指。见他并未躲开,便鼓起勇气将额头抵上他的胸膛。
“我步一乔此生有两件事不会说谎。”
“……是什么?”
“对学术的认真,以及——”她仰头抬眸,“对你的感情。”
“是么。”
淡漠的回答,步一乔没料到他的怒意已深至此。
恰在此时,门外传来侍卫急促的禀报,周瑜在议事厅等候,需他即刻赶往。
“军务紧急,你好生休息。”他转身离去,没再回头。
步一乔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抬手轻按在心口,那里空落落的。
不止因为孙策,还因为她逐渐失掉的自信。害怕嫁给孙权,历史又会得不可收拾的地步。她怕了。这辈子不敢,可若在另一个时空,她定会毫不犹豫答应。
在案几边独坐了许久,房中未点灯烛,身心俱疲之下,她终是伏在冰凉的案几上昏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叩门声将她惊醒。
“谁?”她直起身,睡意未消。
全身包裹在玄色之中的男人静立在门外。夜行衣将他从头到脚遮得严实,唯有一双沉静的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着她。
“又是你。余兄。”
步一乔松了口气,特意望了眼议事厅的方向,此时孙权与周瑜等人正在厅内商讨攻打江夏。
余兄跨步入内,反手合上门,径直走到她跟前,从怀中取出一粒药丸。
“吞下去。”
“什么药?”
“我不想伤害你,吞下去,我就走。”
步一乔心下不安,退后半步,“我不吃。”
男人逼近,左手扣住她的肩,右手粗暴地捏住她的下颌,迫使她张口。步一乔拼命挣扎,疯狂捶打他,却撼动不了分毫。他毫不留情地将药丸塞入她口中,又抄起案上凉茶,不管不顾地往她嘴里灌。
她呛得泪水直流,药丸却已顺着喉咙滑下。
确认她咽下后,男人像甩开什么似的松开手,任她瘫软在地,蜷缩着剧烈咳嗽。
“咳咳咳……你到底给我吃了什么!”她抬起泪眼质问。
男人退后两步,呼吸略显急促,黑暗中目光闪烁。步一乔望着那双眼睛,心底诧异。
“你不是余兄。”
“抱歉……我不得不这么做。”
说罢,男人快速起身,消失在门外。
步一乔刚要追出去,腹部突然传来剧烈的绞痛。她双腿一软,整个人摔倒在地。又一阵更强烈的疼痛袭来,她不得不蜷缩起身体,死死按住小腹。
“好痛……来人救我……”
她试图撑起身子,四肢却使不上力气。冷汗不断渗出,衣衫很快浸湿。疼痛一阵接着一阵,她咬紧牙关,指尖陷入腹部的皮肉。
“好痛……救……命……”
她艰难地用手肘支撑着身体,一点一点向门口爬去。可每移动一寸,都感觉到腹部传来撕裂般的痛。
“孙权……孙权……”
温热的液体顺着腿根不断流出,力气正在快速流失,视线也变得模糊。在彻底痛晕前,她最后看到的,是身下不断扩大的血迹。
“孙权……你在哪儿……”
*
孙尚香猫着腰,沿着墙壁,悄无声息地潜行至步一乔房外。想着来偷瞧个热闹,最好撞见些你侬我侬的场面,日后也好拿来打趣二人。
“我非得看看万年不开窍的二哥,到底在儿女之情面前是何模样。”
孙尚香将耳朵贴在窗户上,里头却静得出奇。不对,纵是不吵架,动手也该有点声响!她按捺不住好奇,伏在门上伸出脑袋观望。
没有想象中的温情缱绻,只有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嫂嫂?!”
她一眼就看见步一乔蜷缩在地,身下是一大滩触目惊心的鲜血。孙尚香吓得魂飞魄散,也顾不得躲藏了,直接冲进去。
“嫂嫂?!你怎么了!你醒醒!”
孙尚香跪倒在地,试图扶起步一乔,却摸到一手冰凉。步一乔脸色惨白,双眼紧闭,对她的呼喊毫无反应。
“怎么办!怎么办!二哥!二哥!!!”
孙尚香何曾见过这等场面,顿时慌了神。冲出厢房,连鞋跑掉了一只都浑然不觉。
孙权正与周瑜在议事厅内对着江夏地图部署军务,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侍卫焦急的阻拦。
“小姐!主公正在商议军机要事,您不能进去!”
“什么事有人命关天的事重要!给我滚开!!”
孙尚香一把推开阻拦的侍卫,撞开厅门。
“二哥!嫂嫂她流了好多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我叫不醒她!怎么办!”
孙尚香话未说完,孙权已经大步冲出议事厅。
周瑜当即下令:“传医官!封锁消息!”
孙权一路疾行,侍卫们纷纷避让。他冲进步一乔房间,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步一乔蜷缩在地,身下是一大滩深色血迹。脸上毫无血色,嘴唇发青,姿势还保持着向前爬行的姿势。
孙权单膝跪地,伸手探向她的颈侧。触手一片冰凉,但还有微弱的脉搏。他立即将人扶起抱在怀中,她的头无力地垂在他臂弯里。
“一乔?一乔!”
孙权低头看着怀中人,扯下自己的外袍裹住她冰冷的身子。
“撑住。你不能有事啊。”
让步一乔吃苦了,心疼,抱抱
最后感谢看到这里的你,我们下一章再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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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恹恹情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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