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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定情

已经是第二日了,日上三竿时朝阳破晓。

谢柳不知解意生为何要逗留几日,她一心只想着翻冤案,却又险些忘了盘算终南山的关系了。

北元的太子遗失妹妹,而南竹又有异族口音。并非是她怀疑在先,只是霍凡教过她许多东西,其中就包括了地方方言,各种各样的,谢柳都有过一观。

只是像南竹这样的口音,她还没有听到过。

“解意生,我有事想问你。”

谢柳思索再三,还是开了口,“终南山上,究竟隐瞒了多少秘辛。”

他该告诉吗?

解意生也在犹豫。

“絮娘。”解意生的声音很轻,恍若隔世,“我全告诉给你了,我们还回得去吗?终南山本就是世人鲜少提及的禁忌之地,从未有外人踏足,多少人虎视眈眈地盯着它,一双眼紧接着一双眼。就像有些人为了保命投奔而来,但无恶不作,故而被分尸在高高的山上。我的师父为了掩盖他们的恶臭,修盖了寺庙,看似是在祭拜祖先,实则是在替他们求来一个安息。”

谢柳道:“解意生,你应该告诉我的,有很多事太过沉重,不应由你一人来背负,这是我们的局,可我们不应该让它成为困局。我们是京都的儿女,理应奔往京都。我想问的,是南竹的身世。”

还是提到她了。

解意生再怎么遮掩,都骗不了谢柳的眼睛。

他道:“抱歉。”

是一句很真诚的道歉,连谢柳都能听得出来,里面深深的歉意。

“我不知道太具体的,只知道她是师门内大长老的徒弟,那会儿游历收她归来的时候,还只有七岁,和我的师弟差不多,都是小小年纪过来的。她还是个在外面行乞的小乞丐。”解意生还在想怎么解释,遂道,“我知道你在猜疑什么,你的猜疑,也是我的猜疑,但我们没有十足的证据,不是吗?更何况,她出山是为了还盛世一个太平,所以我觉得,不如,放她一马吧。不管她最终能不能回到终南山聚首,我们都应放她一条活路。因为这也是萧深长老的心愿。”

谢柳隐约猜到了什么,便道:“可是解意生。”

有细细的风来过,在他们身上轻轻地勾勒出了道影子,好像很长,又好像很远,那种滋味,解意生不知道该怎么确切地形容。

他又想去抓住那道风了。

“絮娘,你可以别走吗?别离开我。”解意生指尖虚虚扣住了她的衣摆,眸里满是不舍,“我知道,我知道你的冤案,可是我的师妹,她真的,不该死在权势做的局里。”

谢柳抬手,拍了拍他的脑袋,安抚似地揉了揉,“我不会离开你。南竹的事情我猜到了,所以我才想来问你的。”

“你想问什么?是不是萧长老的事情?”解意生蹲下身配合着她的动作,慢慢解释道,“萧长老执掌的是联笼外界子弟,他四处游历,顺便收上二三弟子,来平衡山内的关系。南竹她,也许就是那个北元遗失在外的公主,终南山把她送入宫想来也自有一番自己的意图在,北元有些人已经查出来了,之所以不肯告诉给他们的太子,是因为一旦告诉,无异于是暴露了太子的身份。”

“送入宫当妃子?”谢柳叹了口气,有些想笑,还是忍住了,“要让她的那位兄长知晓了,怕是不会饶过终南山了。”

“我的师父看似是在终南山等待,实际与赴死并无区别,我还以为很好解决的。”解意生尝试去牵她的手,被谢柳温和地反手握住了,他不禁笑起来,双眸转光盈盈,“我们留在山下拖住他们,而若是没有防住,便是他们要对我们示威,派人去杀我的师父。”

他从袖间甩出一串简娇送来的佛珠,将其扯断,眼中掉泪下来,“絮娘,我没有家了,原先有娘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而有师门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可我的师父说,他要是出事,就不拜佛了。因为佛救不了他,我们救不了他。”

十几岁刚出头的年纪,是年幼的解意生依照父亲指令,投奔终南山的日子,也是山主顶着一脸嫌弃的神情,收了解意生的时日。

山主虽然一脸的不情不愿,但从未克扣过解意生的吃穿用度。

他皱着眉让解意生读书,解意生说不。

他让解意生去习武,解意生理都不理他。

于是山主觉得解意生有报复人的心思。

于是尚处中年的山主立即一改神采,笑嘻嘻地罚解意生萝卜蹲去了。

解意生蹲着蹲着就想把山主大卸八块。

山主乐呵呵地陪他萝卜蹲完,解意生说他回家,于是山主黑着脸把他带到亲爹与后娘的结婚宴上远远地瞧了一眼,彻底浇熄了年少解意生的那点小心思。

于是解意生说他想当山主的徒弟,山主就让他老老实实去参加试炼去了。

凭借那股恨意,解意生杀出试炼的时候,满手是血,脚下面还踩死了一只终南山养的小蛇。

其实山主分外心疼,萧深当时破例回来的时候,就对山主说:“他受了委屈,你应该对他好一点的。”

“我知道,我知道。”李江渊那会儿愁得差些一夜白头,“他娘的身世我遣人查了的,是被辜负而被冤死的,那小子兴冲冲想回家,想做什么我都知道。无非是以为可以凭一己之力杀了他那个后娘,然后让解府回来,可这天下哪里有这么容易的事情,沾了权势的,就不容易。”

萧深也道:“山下太乱了,让他们这些人去出山,无异于送死。脏事我们在做就好了,还有摄政王与安王这边……怕也难逃一劫。”

李江渊叹道:“可怜啊,没爹没娘的何止他这么一个,可怜忠义之士少了亲人的,远远不止。郎中令把他送过来,你知道是拿什么做的交换吗?”

“他没有想过要活吗?太迟了。”萧深脸上略显鄙夷,“他的手段,本可以让全家活命的,但他贪恋权势,到头来不过竹篮打水一场空,是一个连妻子都护不住的愚人。”

凭什么。

年少的解意生想着。

凭什么为了官位,他可以做到抛妻弃子,不顾念相伴相知的情分。

即使是来杀,也理应,由他来亲手把他杀死的。

包括谁呢。

包括那个后娘所出的孩子。

全杀了好啊……全杀了,一个不留。

他偷偷背过了身,去小心藏住眼角的泪,一边还在偷听。

“白微末,死得早啊。名字都像是无根浮萍,四处飘摇不定,生于乱世之末的白丧事。”李江渊串起了一串新的佛珠,递给了萧深,对他道,“我如今最懊悔的,就是我起初以为他也是个贪图权势的,没想到是出于恨意。像郎中令那样的,多半也活不长久,为了官位算计所有人,根本不正啊。”

萧深厌恶极了,接了佛珠蹙眉道:“你还给他们祈福?”

李江渊紧接着又叹了口气,“孩子无辜啊。何况郎中令他改了错,也算是善莫大焉了。我要是放解意生下去,出于报复,他怕是会血洗整个解府人丁,一个都不会放过,然后自己也是死路一条。你说,这值得吗?”

萧深摇摇头,颇为不认同,“你让他去看他们风光嫁娶,对他不也是一种伤害吗?白微末陪在郎中令身边这么久,也不见得有多风光的嫁娶,即使二人之间有了孩子,也是如此。你把他困在了终南山,让他不再入尘世,但他的恨意若是未能泯灭,恐怕该……”

解意生知道他们的意思是什么,为了他们心中的大义,去杀了自己吗?

这就是所谓的人性了吗?

解意生在心里嗤笑他们。

他便是看不起他们。

若要让他活着不能亲手杀了他,那么他不介意学了一身剑术,去血洗整个解府,包括那个被所谓小妾生下来的,同父异母的弟弟也不会放过。

他要熬,他就要熬,他要熬过所有人。

所以最好别给他下山的机会。

“一年,两年,三年四年,不管多少年,总是能忘的。”李江渊道,“孩子心性,再大的伤痛,都会忘。”

他凭什么忘?

他们把他踢出了族谱,仅仅是为了那点利。

他活在这世上一天,就要做最疯的恶鬼,去诛杀掉解府内的所有人。

萧深道:“我们跟他们总是有分别的,所以把他留在山上慢慢养,养到可以为国效力就好了。这毕竟是郎中令所做的错事,犯下的恶果,总归也是有报应的。他要以死抵债,就别让他去杀他。他合该是一个霁月清风的长公子,不该沾上污垢的。”

解意生的怒意消散了一些。

“我们毕竟不是他,所谓感同身受这样的说辞,也不能胡乱用。”李江渊有点想给解意生塞佛珠的,但想了想,还是系在了自己的腕间,摩挲两下,“他以恨意通过了试炼,那么我作为他的师父,我自然会教好他,不让他去山下乱杀人,造杀业。我们终南山不拜神佛,是因为我们不信这些,但神佛慈悲,我们总归也是想仁善的,以仁善渡人,天下大和。”

“所幸他没有杀他。”萧深道,“不然终南山出动,他们是不会饶过她的。”

李江渊越想越悲,遂给解意生留了一颗饴糖,道:“怎么山下就成了这个样子了?死的是最善良的人,造的是最恶的鬼。恶鬼行善,想想何其可悲啊。”

萧深颔首,道:“是斗不过官家。”

解意生的怒意又起来了。

凭什么官家就可以草芥人命?

凭什么!

他的娘那么好,就要死在他们手下。

他凭什么不可以等来一句道歉,他凭什么不可以等来一句,是爹错了。

作为当官的人,凭什么就不知道众生平等了。

倘若,倘若世上真的有鬼,他就要做最戾,最凶的那只。

他就是要等来公道。

“什么官家。”李江渊一个跳脚,破口大骂道,“把这么小的孩子逼到这样的地步,就是当官的了?狗屁不如!阴着把人家母亲杀了,就是当官的了?我呸!我迟早和摄政王他们这边通个气,让他们把那帮胡作非为的给处理处理。”

“先别急。”萧深拍了拍他,“他们的事情先别急。解意生,你打算怎么养他?”

李江渊道:“他娘死得早,二三十多岁的年纪,生辰我还记得,在正月初一。我不打算给解意生起个别的名字,好歹也是白娘子生下来的,就当他脱离解家了,什么解家长公子,反正以后解家出事了,别找他就行了。”

解意生的心又是一紧,他万万没想到他这个脾气古怪的师父,居然是向着他的。

“怎么养他?我还得告诉你啊。”李江渊又是一个跳脚,“怎么着,我还得事无巨细地支吾给你听吗?”

萧深面色复杂,道:“他从试炼之地回来,脚下踩死的小蛇还是我们养的,账本该算算了吧。”

李江渊跳脚道:“本座管账本干什么,这是本座该管的吗?你们挣少了,还来怪本座?小蛇缺那一条吗?再养!”

萧深抽了抽嘴,皮笑肉不笑地道:“我管山下的,山主,您老不管账本,是不知道账本的辛苦。”

李江渊怒道:“我要知道账本的辛苦做什么?我只知道我要养我的徒弟就够了,看他个古板,看他那什么恨,恨天恨地的,你们终南山的不思量怎么赚更多钱就算了,一天天的,就知道来气本座。”

萧深面无表情地开始算账了,上到外门徒弟踩了一株小草,下到内门徒弟多吃了一碗加了红烧肉的饭。

然后李江渊就更怒了。

“多吃一点怎么了!”他活像个吹胡子的老头,“你看看他们在山下过得多苦啊,多吃点猪肉怎么你了?啊?本座又不当僧人,吃斋饭吗?”

解意生还是恨。

虽然李江渊为他徒弟的事情吹胡子瞪眼,但他总不能明面上跟他说,你爹不要你,我们终南山收你。

他更不可能拉老脸跟他说,我们只收你一个徒弟。

要不然李江渊会被自己感动得老泪纵横。

“多收了一个弟子,扣……”

“扣个屁!”

李江渊一怒之下又怒了一下,“该死的山下权贵,本座恨不得把他们都给扬了。”

解意生想,终南山原来也要讲究薪水。

更恨了。

“你放屁!”李江渊喋喋不休道,“那不然你学胡萝卜蹲啊?”

萧深道:“我不会,我不学。”

李江渊的表情恨不得把他给撕了,一脸不悦地道:“你还扣吗?”

“不扣了。”萧深只想撤离,“告辞。”

李江渊想到了一个好主意,立马又笑嘻嘻地道:“给你个任务,下次回来的时候把你的亲传弟子带过来。”

萧深的表情犹如吞了好几个鸡蛋。

但他又不能说半个不是。

“是。”

最后萧深是黑着脸下山的。

解意生回想到这些,就更加想他师父了。

因为后来这些,是李江渊喝多了酒告诉给他的。

李江渊甚至唠唠叨叨地把终南山全山上下的人都骂了一遍。

这个歪瓜裂枣,这个疑似德行不端,那个整天就知道捧个花追女娘,下一个……

于是年少的解意生面无表情地听完后,陪着李江渊做萝卜蹲。

李江渊美名其曰锻炼身体。

所以后来才有了李江渊告诉他。

解意生。

如果我们救不了世,那么就别去拜神佛了。

我们求的平安符还不了我们一个平安。

“不会的。”

谢柳出声道:“解意生,倘若他们给不了家,我给你。”

解意生抬头,好像是在问她。

“待天下太平,我们成婚吧。”谢柳道。

“真的吗?你许给我了,别反悔了。”解意生对她小心翼翼道,“可以拉勾吗?”

“可以。”

他等这声‘可以’等了好久了。

久到水流干涸,万物枯萎。

可他只要想到心爱的人还在这世上陪着他,他就不甘心。

不甘心只是当知己。

他一次一次问过自己,真的喜欢她吗。

是真的喜欢吗。

每次回答都是‘是的’。

是绝对的‘是的’。

于是解意生把手指伸过去,想跟她拉个勾。

但谢柳先拉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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