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恨吗？我不无辜，我占据着无知，是个奴役你的蠢货，你不想杀了我吗？”君见生伸出手，轻轻地在他头顶抚了一下，就像曾经他手指轻点在剑身上，安抚和亲近构建出过去的回忆。
悲伤像一层薄雾笼罩着君见生，隔着雾看，他温和又仁慈，像一个堕落在泥泞中的神龛，慈悲的原谅整个世界的污浊，任由伤疼将他侵染。
君陌眯了眯眼睛。
凭什么？凭什么你要遭遇这些？你凭什么不怨恨？你凭什么慈悲？这些伤痛出现过，然后忘记，最后被你抛诸脑后吗？
君陌把剑灵一脚踢开，自己蹲在剑灵的位置，仰头望着这慈悲，轻易的，他看透了慈悲的表象，表象后是扭曲的杀意。
哈，哈哈，这才对，你原谅了一切我又算什么？我们就是要一般无二!
他身上的欢快很明显，仿佛满身洋溢着小绒毛随风摇动，君见生看了他一眼，又看看他身后嘤嘤着茫然地一块一块捡碎剑的剑灵，一阵无语，缓了一会见他还不说话，只兀自陷入自己的愉快中，主动开口问：“做什么？”
“你摸他不摸我，这不公平。”君陌说：“我们才更加亲密。”
啪嗒——脑子里理智的弦断裂。
君见生笑容灿烂，抬手用力的拍在君陌头顶，啪啪啪地发出沉闷的声音，“对，我们更亲密，来，摸你，只摸你。”
“哎呀，你慢点，刚长好的手。”君陌心疼地啧啧两声，毫不留情地火上浇油，“一会把自己手摸断了怎么办？”
君见生：“......”
君见生抬脚，用力地踹在纹丝不动的君陌身上，“心疼我你就自己摔出去啊。”
“我也想啊，可是力气太小了。”君陌无辜地说。
君见生：“……”
君见生拖着疲惫的身体扑过去跟他打了一架，君见生动手，君陌语言攻击，剑灵把自己的碎片找齐，扭头发现两个君见生打起来了，他歪了歪脑袋，心想：不会是因为我吧？虽然刚刚很过分，但是我被踹了一下，但一个君见生已经被打很多下了，他已经不生气了。
“不，要，因为，我，我不，气。”剑灵说。
没人搭理他，最后是君见生力竭才停了手。
休息一下，更累了。
君见生瘫在地上不起来，君陌把人拉起来，让他坐好，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尘，关切地说：“看看你把自己折腾的。”
端的是一副成熟稳住的姿态。
君见生冷静下来，移开脸不去看他，心里有点纳闷，明明不是什么大事，但是看君陌欠抽的模样就不顺眼，刚刚的弱智是我吗？不会是这狗东西又施加幻觉影响了我？
“我那么闲吗？因为这个事再捏个幻术。”君陌很明显地看了出来。
“你不闲吗？”君见生挑眉。
君陌想了想，点头，“也确实。”
君见生第很多次无言，同时心里涌上一点奇怪，很多时候他明明没有开口，君陌却能够准确地将他的心思猜出来。
“别猜了，我告诉你。”
君见生犹疑地看他，君陌抬手拍拍君见生的头，温声道：“因为，我们是最紧密的，我是你的脑子，所以你现在脑子空空，想什么我都知道。”
君见生木着脸，“去死。”
君陌开心地犯了个贱，笑得前仰后合，对着凑上来的剑灵，顺手给了他一个脑瓜崩。
君见生：“……”
神经。
“你要让他跟着你吗？”君陌指着剑灵问。
君见生没说话，视线落在剑灵身上。
“你要是担心他身上的怨气，我可以帮你……”君陌话还没说完，君见生立刻开口，“帮我。”
这理直气壮的样子，君陌好脾气地点点头，“好哦。”
“过来。”君陌转身勾勾手指，剑灵还捂着自己的脑门，犹豫地没有靠近，君见生挂上温和的笑，“来，除邪。”
剑灵开心地冲过去，尾音满是愉悦，“好~”
冲到半路，君陌伸指轻点，剑灵停下了脚步，愣在原地。
这是君见生第一次看到君陌施展幻术，只见他指尖闪过一丝微光，脸上的五官一点点消失，像被无形的大手抹平，但再一细看，那脸分明还在，只是一种无相的感觉。
“想学吗？”君陌回头，“我教你。”
一片叶子从树顶飘落，荡漾在阳光里，君陌站在光下，朝君见生伸出手。
君见生一时愣住，君陌握住他的手腕，下一刻，眼前景物变幻，幽暗的山洞，婴孩啼哭声不绝，宣泄着痛苦与怨恨。
“这是望月宗。”君见生沉下脸，再次直面这段记忆，心中情绪翻涌，想要将眼前一切都撕碎，想要将过去全数抹去，想要那一张张嘲弄的笑脸活剥下来，挂在树枝上被阳光曝晒。
这是他此刻已经崩坏的内心，信仰被击碎，那个曾经的望月宗大弟子的身份只像一层气泡，轻飘飘地浮在表面。
“拉入幻境，然后呢？”君见生问。
君陌在旁看着他将翻涌的情绪隐藏，没有回答，迈步往前，君见生毫不犹豫地跟上，在幻境里的状态失去了真实的疼痛感，跟在君陌身后，带着掌控一切的感觉，虚妄得极其不真实。
穿过长廊，走进尽头的房间，火舌灼烧中有一把剑，炙烤并不赤热，阴冷的火焰撩起蓝色的边。
“嘘，别哭，我来救你。”君陌已经变了模样，温柔的女人模样，他探手拿剑，手没入火中，瞬间将表层的皮卷起丑陋的燎泡，君陌在笑，声音温和，虽然有着因为疼痛的颤抖，但还是尽力地安抚着剑灵。
哀怨的厉哭减退，君陌将剑握在手里，转身看向君见生，面容惊惧，“啊！”
君见生：“……”
君见生这时才发现他变了模样，看穿着和苍老的皮，是忘絮无疑。
他木着脸看君陌，君陌眨了一下右眼，给他使眼色。
君见生深呼吸，哼了一声，语调平平，呆板地念台词，“救谁？你们谁也走不掉。”
君陌手中的剑嗡嗡震颤，他大喊，“不！我不会抛下你的！”
君陌抬脚飞踹，君见生往地上一躺，自己滚到墙边，君陌想笑，忍住了，把戏演完，“坏人死了，没人会欺负你了。”
剑不颤了，君陌轻缓地说：“没事了，别怕。”
“娘……”孩童的声音充满想念和依赖，君陌笑眯眯，不应声，眼前画面破碎，半空的树叶飘落在地，不过瞬息。
剑灵周身的黑色怨气消失，露出完整的身形，单纯地像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孩童，抛去一身的脸，看着倒也乖巧。
“你偷走了他的怨气？”君见生问。
“啊？我吗？怎么会，我这样冰壶秋月的人，我只是让他暂时忘记了怨。”君陌掐了一把剑灵的脸蛋，“小孩子，最好骗，你让他信，他就信。”
“……别脸上贴金了，你不偷，骗就好到哪了。”君见生怀疑君陌话里有话，意有所指之前骗他那次，“幻术的本质就是骗？”
“这看你怎么理解了。”君陌说。
“那你是怎么理解的？”君见生问。
这理直气壮的劲头，不过是耍了他一次，又不是欠他的，耍他的人多了，他不过是掺和了一小下而已。
但是，谁让他是一个好人呢。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