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的草一片枯黄，随着一阵风来，树上的叶子也不停往下落。
“咔嚓”“咔嚓”
崔晚踩碎脚下的枯叶，抬头望去，灵芝就是长在这一块，她对正大口大口喝水的崔小小，说：“歇会就开始找，记得下脚的时候先用棍子探一探。”这样吩咐，也是怕落叶遮住什么坑洞，到时候灵芝没找到，摔一跤就亏大了。
崔小小喝水喝的有点急，她忍不住打了个嗝，神色严肃：“知道了，娘亲。”
之前济世堂掌柜说的话，崔晚一直记在心上。只是这段时间一直没空，直到这几天才空出手，她这才往山里来，抱着就算找不到灵芝，找些山货也值当的心思。
这片山坡多长的多是蓑草，每到这个时候枯黄斑驳覆盖在泥土和山石上，还有高矮不一的灌木丛在其中。
找灵芝娘俩找的很是细心，蓑草覆盖的山石下，树根周围，腐朽的树枝上。一寸一寸的找。不时还能从覆盖的蓑草下找到几朵菌子，虽然不是灵芝但也能吃，崔晚清理干净泥沙和枯叶才放进篮子里，“小小，你那边怎么样？”
崔小小仗着身量小，钻进灌木丛里一通找，听到崔晚问她，抬起乱糟糟的头发：“没有，但是这里有好多木耳。”
“木耳也好。”崔晚抬头看了看天色，眼下不比夏天，天黑得更早，“再找找，找不到就收拾下山。”
“好。”回话的同时，崔小小不忘把面前一簇一簇的木耳装进篮子。
要说娘俩每天最要紧的事，就是打扫棚子里鸡鸭兔子的粪便，再把这些粪便倒进菜地里，因此院子菜地里的萝卜苗和白菜苗已经长出青绿的新叶，估摸着到了冬日也能多上两样新鲜菜。崔晚在菜地里忙碌，崔小小也没有闲着，她守着灶台把煮好的野菜拌上米糠。野菜到这个时候虽然已经不能入口，但剁碎用来喂牲畜是在合适不过。再加上拌了米糠，倒进食槽的时候，鸡鸭兔子都是抢着吃。
前两天在山上的时候运气好，遇到两窝野鸡蛋，想到眼下是贴秋膘的时候，崔晚就每天早上敲两个做蒸蛋，煮野菜的时候刚好一起蒸。
忙完手上的活，崔晚把蒸蛋分了一半出来，今天要去镇上，蒸蛋吃点垫垫肚子，到镇上再犒劳犒劳。是的，这次上山没有白费功夫，想到这崔晚两口把蒸蛋吃下肚，脸上是控制不住的欣喜，“小小，你慢点吃，我去收拾。”
饶是崔晚有叮嘱，崔小小还是火急火燎的吃下肚。直到出了门，娘俩才冷静下来。崔晚想到姚良玉偷摸交代她的，手里握着钱要低调，毕竟她们都是女人孩子，又住的那么偏僻。崔晚也不傻，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努力揉了揉脸冷静下来，然后牵住崔小小的手往镇上赶去。
出门的早，到济世堂的时候，药童正打着哈欠开门，对崔晚娘俩他知道是来卖药材：“掌柜的还在后院吃早饭，你先进来等会。”
“好。”早上的风已经有点凉丝丝，崔晚带着崔小小到济世堂找了个避风的角落坐下。
没等多久，掌柜就笑着从后院出来，手里还捏了个用油纸包的东西：“崔姑娘，哎哟，小小多日不见长高了。”
听到掌柜说崔小小长高了，崔晚也顺势低头打量。记得之前马元心她们也说过，她天天和崔小小在一起不觉得，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长高了。
“来，街那头的油烙子，你娘俩各一个。”就崔晚打量崔小小的短短时间，掌柜已经走到跟前，还把手里的油纸包递过来。
“这怎么成，我们来的时候已经吃过了。”崔晚哪里好意思收掌柜给的吃食。
被拒绝掌柜也不恼，他弯腰笑眯眯的把油纸包塞到崔小小手里：“小娃娃长身体，多吃点。对了。”掌柜像是想起什么，朝后院喊道：“石竹，盛碗豆汤，端到前面来。”
“好嘞，这就来。”
“崔姑娘不急，我账本算盘还没有收拾好，你们娘俩先吃着。”掌柜说完就往柜台那边去。
油烙子就是油条，豆汤则是豆浆。石竹放下碗后，崔晚道过谢，张嘴咬了一口油烙子。油烙子外壳酥脆油香，内里又绵软弹牙，来到这个世界后她已经快忘了油条是什么味道，今天终于是吃上了。豆浆也是一大早现磨，喝上一口浓浓豆子的醇香，浑身一下子就暖和起来。
济世堂在青山镇名声不错，早上一开门就有来看病抓药的人。见掌柜忙着算账，她也没有急着打扰，反而支着下巴听旁边大夫问诊。她小时候幻想过无数次长大去学中医，可没想到就这会功夫就困意上头，好在这时掌柜招呼了一声。崔晚忙的站起身，看来她是没有这个天赋。
“这朵灵芝比之前那两朵品相还要好。”后院，掌柜拿起灵芝看了好几眼，又靠近闻闻味道，确认这就是货真价实的灵芝，“这不入了秋，那些个有钱人家都讲究养生滋补。灵芝在他们眼里是好东西，之前给你说有人家打听灵芝，后头又有几户人家来问有没有收到灵芝。”
听掌柜絮絮叨叨的说，崔晚没有丝毫的不耐，同时心里也有了大致猜测。果然就听掌柜压低声音说：“不瞒崔姑娘，这大半个月我也收了几朵灵芝，但品相都比不上你这一朵，所以我有意把你这朵拿到云州城去。”
“云州城?”虽说这次这朵灵芝个大色泽鲜亮好看，但听到掌柜说要拿到云州城去卖，还是忍不住惊讶。
“正是。”掌柜摸摸灰白的胡须，“云州城上可达天子脚下，下可达富庶的江南，有钱的人家自然是数都数不过来。”
掌柜口中的天子脚下和江南，不免令崔晚神往，按穿越小说套路，她来到这个世界一定会搅动天下风云，或者让无数天之骄子为之折腰。但崔晚只是这么想就觉得好笑，她还是顾好眼下，想法子如何面对即将到来的严冬。
“济世堂的主家也在云州城，虽说济世堂立誓为济世天下，但底下这么多人还是得过日子。”掌柜笑呵呵的，丝毫不掩饰口中的市侩之意，“我估摸着这朵灵芝在云州城绝对能卖个好价钱。”
听到钱，崔晚心一跳，顿时紧张起来。
“所以这次给你这个数。”就见掌柜比了两个数。
崔晚见状蒙的吸了口气，带着不可置信的说：“十五两！”
“正是，我也不瞒着姑娘，这朵灵芝到了云州城少说也是这个数。”掌柜比了一个一，“姑娘放心，我知道姑娘手里握着长灵芝的地儿，所以给的是良心价，若是崔姑娘不愿意也可以拿到云州城去，多跑几家说不准不止这个数。”
闻言，崔晚也心动起来，可是她也知道多的钱不好挣，况且云州城她人生地不熟，万一被诓被抢，到时候连十五两都落不到自己手里。想通过后，崔晚说：“我信得过掌柜。”
“哈哈。”想到收到品相好的灵芝，自己在主家那边也能露脸，因此他也乐得多说几句：“要是崔姑娘以后还找到灵芝，若是手里不急用钱，还是攒着这个时候来卖。”
“这是为什么？”崔晚有些不解。
掌柜说：“秋冬正是进补的时候，这好的滋补药材价钱自然水涨船高。”
一下子崔晚就明白过来，同时心思也活泛起来：“多谢掌柜，我记住了。”
邻近中午，各家各户炊烟袅袅，村后老宅也不例外。
崔晚揭开锅盖，沸腾的汤水升起滚滚白烟，顾不得烫，捞起一块肥瘦相间的肉放进嘴里，同时嚷嚷着“好烫，好烫”然后囫囵吞下去。
回来时娘俩在镇上买了五斤肉，五斤杂骨，进村子又遇到姚良玉，让抱了一个大冬瓜回来，正巧冬瓜炖肉再合适不过。
“小小，来，开动。”崔晚先给崔小小盛了一碗。手里有钱，饶是肉价上涨也舍得多买，炖出来的汤白油香，碗放在崔小小面前她眼睛一下子就直了。
冬瓜吃起来清甜解腻，即使大口大口吃肉也不觉得腻的慌，只觉得从未有过的满足。
“娘亲，肚子好撑。”崔小小话没说完就打了好几个嗝。
崔晚也吃的撑，但听到崔小小说肚子撑还是起身过去给她揉肚皮，刚才她只顾着吃，忘了崔小小一下子吃这么多会不会积食：“娘亲给你揉揉肚子，一会再去河边扯把草药。”
“草药?”崔小小难得有机会吃得满嘴油光，心里头本该记挂剩下的半锅炖肉，可听到崔晚说草药还是忍不住担忧。
“嗯，一种消食的草药。”崔晚想起自己小时候吃撑了，外婆就是找的这种草药，她记得河边就有。
从来没有吃撑过的崔小小不明白崔晚为什么要找消食的草药，但自己现在确实挺撑的。倒是崔晚不知道崔小小这番心理活动，要是知道也会啼笑皆非，再给这孩子解释一番。
当初姚良玉他们留的冬瓜种不多，因此上午的时候姚良玉特意交代崔晚要把冬瓜种子留起来，等到明年就有种子种。
肉和骨头都买的多，中午炖了不少，剩下的崔晚也不怕臭，毕竟眼下天气很是凉爽。
至于姚良玉给的大冬瓜，切开也放不久，崔晚便决定趁这会有太阳，切成片晒干，也好存到冬天多份口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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