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澜在十月十四这天和周佩宁一起去了书院,为了参加这场及笄礼,她还请了两天假。
到了书院林安澜先去了唐家,将亲手制作的礼物送与唐如珍。
一顶精致小巧的使用绒花技艺制作的茉莉花冠。
制作绒花并不简单,林安澜以前也没有做过,但她常买,也总看别人发布的绒花制作视频,对于流程还算了解。
在大虞朝制作绒花,最麻烦的是没有合适的细铁丝和铜丝,林安澜几经实验,最终使用了银丝来做。
绒花有两种制作方法,一种直接将绒条修剪成形,呈现毛茸茸的效果,另一种则需要将绒条烫成扁平状。
她制作的是茉莉花,花朵既小又多,便将花瓣烫平修剪。
烫绒条这一步不知道失败了多少次,烫衣服使用的大熨斗掌握不好温度,虽然已经很小心翼翼了依旧容易烫坏,好在时间富裕,又找铁匠特制了一把巴掌大的小熨斗,专门用来烫绒条。
之后的组合步骤对于林安澜来说不算难,只要耐心细致,成功率很大。
她只能制作花朵部分,花冠的主体还是需要去银楼定制,但这也花费了不少的时间和精力。
其实林安澜早就想自己尝试制作绒花了,只是以往都没有付诸实践,这次实在是想不到好的礼物,便开始动手。
成品只有一顶花冠,但家里做坏的材料和半成品已经有一堆了。
不过林安澜心态很好,初学一门技艺,还是凭借以往走马观花看视频所记住的那点东西,最后能制作成功已经很不错了。
反正她现在很有信心,以后再制作定然比这次要轻松。
唐如珍收到礼物惊喜不已,她对于打扮自己并不算上心,可对于美好的事物谁能不喜欢呢?尤其是用了十成心思在上面的。
唐如珍对花冠爱不释手,当即决定明日早上就要戴上这顶冠子,也不管是不是过于高调了。
次日一早,唐如珍刚刚梳洗完毕,穿好衣服,戴上花冠,林安澜又出现在唐家,非要拉着她出门。
唐如珍不明所以,就这么迷迷糊糊被拉走。
走出先生们聚居的院落,穿着学子服的林五郎早已等候在此,见她们过来,连忙上前,双手奉上一枚长命锁,待唐如珍顺着他的意思接过,林五郎大声喊道:“呱呱坠地,长命富贵。唐姑娘满月喽!”
“啊?”唐如珍刚想询问,林五郎就笑嘻嘻得跑开了,林安澜像是没听见她的疑问,接着拉她一起往前走。
接下来是黄锦,拿着一对小巧的银铃铛脚镯,笑道:“步步稳健,岁岁安康,祝阿珍姐姐一岁生辰快乐!”
说完,对着唐如珍眨眨眼,也一溜烟离开。
然后是其他熟悉的同辈亲朋好友,依次送上礼物和一句祝福语,之后就消失不见。
几次之后唐如珍明白过来,一腔感动和惊喜无处抒发,她几次想要趁着空当和林安澜说话,都被对方拦下或者装作没听到,她也只好暂且抑制住躁动的心,跟着对方的步伐往前走。
手中的礼物拿不下的时候,林安澜不知道从哪儿变出一个方形竹筐来,让她把东西放进去。
现在她面对别人的祝福和礼物要从容得多,每次都会行礼道谢,风范十足。
不是因为不再觉得惊喜,而是来送礼物的人已经变成书院里她不认识的学子了。
面对陌生人,不能失了仪态。
向送她十五岁生日礼物的书院不知名学子道谢后,目送他快步离开,唐如珍深吸一口气,她现在已经整理好思绪,看看一直陪着她的林安澜,心底早有猜测。
这场盛大的祝福,应该是那个人准备的吧。
那么接下来,她就要见到他了。
林安澜带着她走到这条道路尽头的亭子前,林二郎捧着一束花,身后站着许多人,有先前给她送礼物的人,还有一些不认识的穿着学子服的学生,林家众人以及她的叔父叔母。
看到这阵势,唐如珍再也忍不住了,泪水如决堤一般。
她停下脚步,手忙脚乱得去找帕子,她今日出门前可是在脸上点了胭脂的,哪怕只有一点,也容易哭花。
林安澜及时送上帕子,待她擦过脸后,又直接从装礼物的竹筐里翻出十三和十四岁的礼物,一盒胭脂和一面铜镜来。
林安澜年方七岁,唐如珍愣是从她小小的身躯上看到了大大的两个字——靠谱!
呜呜呜,她可太感动了!
唐如珍顾不得感谢她,赶紧打理好自己,整个过程对面的那群人只是含笑看她,并无催促。
她缓步走上前,来到林二郎的身边。
林二郎将手中的鲜花递给她,说道:“唐姑娘,愿你日后心如朗日晴空,行似清风拂岳,笑颜如今,繁花似锦。”
简短的两句话,唐如珍全然理解了他的意思,心头又一酸,强忍着没再掉下泪来。
良久,她才低声道:“多谢林郎君。”
林安澜站在一旁看着,心里感叹,不愧是她看上的二嫂,和她二哥站在一起太般配了!这就是磕CP的快乐吗?
两个当事人一直在对视,而林安澜则在看他们对视,一时都忘了正事,现场安静极了。
楚维声环顾一周,无奈之下从林二郎身后捅了捅他。
林二郎回过神,轻声咳了几声,他身后的几十名学子接收到信号,齐声道:“祝唐姑娘生辰快乐!”
唐如珍一怔,随即朝他们福了福身,朗声道:“多谢诸位!”
一场正式及笄礼前的生辰祝福就完满结束了。
旁观的唐夫人已经泪流满面了,唐先生也好不到哪儿去,不时用袖口在脸上抹一把。
原本林安澜给林二郎出的主意里是没有唐先生他们的,甚至林家的四位长辈都不在其中,但是周佩宁得知他们的计划后给出意见,认为可以邀请唐先生和唐夫人旁观见证,想必他们会很高兴。
不过长辈们也只是在一边看着而已,并没有打扰他们。
林安澜和黄锦以及几个被唐先生唐夫人邀请来参加及笄礼的女孩子围着唐如珍回家。
这时候还早得很,耽误了这一会儿也才到吃早饭的时候。
女孩子们艳羡地看着唐如珍怀里的花,一路叽叽喳喳得讨论。
到了唐家门口,其余人各自散去用早饭,林安澜也要离开,被唐如珍留下,带进家一起吃。
林安澜倒是无所谓,让莲心回去告诉爹娘一声就随她进去了。
两人在唐如珍的房间里用饭。
林安澜确实有些饿了,今天起得早,活动量又大,等饭上来丝毫不客气地端起碗开吃。
唐如珍则忙着安置那捧鲜花,换了好几个地方都不满意,回头询问林安澜的意见。
林安澜咽下口中的包子,说道:“窗台边的矮柜就很合适。”
这间房也没多大,拢共就那几处能放的位置,她觉得放哪都一样,唐如珍不过是需要有人帮她拿定主意。
唐如珍纠结了一下,还是尊重她的意见,放在了窗台边。
好不容易坐下,唐如珍还是没动筷子,神秘兮兮地凑近林安澜,低声问道:“澜娘,你说实话,今天这主意是不是你出的。”
“咳…咳咳…”林安澜差点把粥喷出来。
唐如珍赶紧给她拿帕子,等她平复了,依然看着她,仿佛一定要一个答案。
林安澜对上她的眼睛,好半晌叹道:“你是怎么猜到的?”
不是她想出卖二哥,而是她的反应其实已经给出答案了,再嘴硬也没用。
而且,二哥好像也没说不能告诉阿珍姐姐啊!
林安澜心里这么自我安慰道。
唐如珍说道:“嗯…一种感觉吧。回来的路上我就在想,你二哥应该想不出这样的点子。”
说着,她又摇了摇头,说道:“不,应该是大多数人都想不出,能想出这般主意的,我认识的人里只有你。”
林安澜傻眼了,这直觉也太恐怖了。
其实她出的主意在现代来说并不罕见,这点东西和现代各种快闪表白求婚,生日宴会流程相比都是小巫见大巫了。
但是对于古人,就这么一点已经足够,她还怕花样太多把他们给吓到呢。
林安澜嘴里的饭也不香了,讪笑道:“什么意思?说的怪邪乎的。”
唐如珍突然一笑,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想,但是这个念头一出来,就再也止不住了。”
“澜娘,谢谢你!”唐如珍说道,语气诚恳。
林安澜巴不得她别再提那什么直觉,赶紧说道:“其实我也只出了个主意而已,其余的都是二哥在操办。那些礼物是他亲自去一样样挑的。”
林安澜站起身,指着书桌上的那筐礼物给她看。
“还有这束花。”林安澜挪步到窗边,继续道:“二哥原本种了几盆茉莉的,但想了很多办法,也没办法让它在这个季节开花,只好用能找到的花卉来做。”
那束花不是单一的一种花,主体是月季,分散插入了几支菊花,还有一些做点缀用的小朵鲜花。
林安澜这么一说,唐如珍面前立马浮现林二郎对着茉莉花束手无策的画面,不由噗嗤一笑。
而林安澜那边还在继续:“不知道你注意到了没,包花的纸也是我二哥亲手做的。”
唐如珍注意力被转移,说道:“我就想问呢,这是什么纸?花笺吗?”
这纸摸着比普通纸要厚,其上分布着若隐若现的花瓣,细闻之下还有淡淡的花香。
“嗯…没用它写过字,不知道能不能做花笺,这是把普通的纸捣烂成浆糊之后放在水里,撒上花瓣,再次抄纸晾干形成的,专门用来包这束花的。”林安澜解释道。
除此之外,最外面两层淡紫和淡黄色的较薄的油纸也是特制的。
林安澜没说的是,这也是她想的主意,用现成的纸再加工也是她给出的法子,只是最后确实是由林二郎亲手制作来的。
因为做这些纸,林家人都知道了纸的制作过程,林三郎还想着研究造纸呢,虽然直到现在都没成功,因为造纸所需的原料比较复杂,想造出好纸不是那么简单的。
后面唐如珍就着如何保存这束花和林安澜讨论起来。
没什么好的办法,林安澜建议她摘几朵花瓣夹在书里,再把包花用的纸留下做纪念。
鲜花美好,却易凋零,能看到它们最美丽时的样子,已然足够了。
及笄礼没什么好说的,遵照古礼,唐如珍换了三次衣服,由唐夫人为她三次加笄。
繁杂的流程过后,正午前礼成,宾主落座,宴席开始。
林安澜觉得这比现代结婚的流程都多,看着都累得慌。
不过想想这是古代的成人礼,具有重大意义,一辈子也就这一回,还能接受。
参加了别人的及笄礼,有些人不禁会想到自己家女儿身上,林易和周佩宁便是如此。
回到家,林安澜觉得他俩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
不等她问,周佩宁就已经和林易说道:“等咱澜娘到了年岁,不知及笄礼是什么场面?”
啊?想这么长远吗?
林安澜说道:“不是都有固定的流程吗?娘你就按照今日见到的幻想一下就行。”
周佩宁撇她一眼,说道:“流程固定,细节可各不相同。”
“没错。”林易也附和道:“还有你二哥准备的那些,到时候也给你安排上。”
林安澜吃惊道:“爹也要给我准备?千万别!我不用的!别费事了!”
林安澜三连拒绝。
代入一下她,总有种社死的感觉。
二人不解道:“为何?我们看着很是不错。我和你娘就你一个女儿,为你多准备些仪式并不觉得麻烦。”
林安澜语重心长道:“爹,娘。我和阿珍姐姐不一样。我自小就受你们疼爱,爹娘大伯大伯母还有姐姐哥哥们对我都很好,每年都收一大堆的生辰礼,你们实在不必再准备一次。而且,那种场景第一次是惊喜,再做就是拾人牙慧,并不新奇了。”
林易捋着胡须,若有所思道:“说的也是。”
林安澜使劲点头,以为他被说服,不料林易下一句是:“我们得想出更有新意的主意来才行,不能和今天的一模一样。”
周佩宁颔首道:“没错。这主意还是澜娘出的,她肯定已经觉得没意思了。我们再多想想。”
“嗯嗯。就是经过今早的场面,我总是不由自主仿照,一时半会儿想不出别的。”
“我也是。不过还有时间,我们可以慢慢计划。”
“是极,是极。还有二郎他们,也帮着一起想。”
林易和周佩宁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当林安澜不存在一样。
林安澜目瞪口呆,虽然他们对自己这么上心是很感动,但是他们现在就开始计划是不是有点太早了,她距离及笄还有九年啊!
还有,想办也不是不可以,自家关上门来悄悄地弄行吗?她真的很怕社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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