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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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苗姐,带小亮回去吧,我生病了,我没有能力给小亮做沙盘。”陈暮斟酌了半天,终于说出了这番话。
女人听到她的回应后突然一愣,紧接着用一种不可置信的语气问:“小陈老师?”她像是遭受了亲近之人的背叛,不断重复的喊:“小陈老师?小陈老师?”
陈暮胸口堵塞的厉害,她感觉有些难以呼吸,嗓子里一股血腥味直冲口腔,呛得她心慌。
“苗姐,请您相信我,我没有放弃孩子,真的没有,我是真的生病了,您知道的,对于心理咨询师来说,生病做咨询肯定会影响治疗的效果。”她说到这儿时见女人神情有些缓和,心中一松,立即说:“是真的,不信,您问问我的同事她们,我最近没有接待过任何患者?”
眼见事态发展到这个程度,公司里其它的咨询师都赶忙附和,“是啊,苗女士,小陈最近没有做咨询了,一直在公司做杂事呢。”
“是啊是啊,您先带孩子回去,等小陈休整好了,给您打电话预约咨询的时间好吗?”
……
苗女士终于放下心来,或许是刚刚情绪太过露骨,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眼陈暮,忙着给她鞠躬,“不好意思啊小陈老师,是我太冲动了,您不要介意,小亮以后还要劳烦您多费点心。”
看着比自己大十多岁的女人为了孩子这样低声下气的道歉,陈暮心中很不是滋味,她立即扶住她,“哪里哪里,苗姐,这是我的职责,您不用这么客气,我一定尽全力,您先带小亮回去吧。”
她说罢朝小亮伸出了手,自从被妈妈拉来这儿,她就一直低着头,悄无声息。
“小亮,看这是什么?”
小亮听到声音后抬起头看过去,只见陈暮手心放着一颗小兔子形状的糖果,她脸上的阴霾瞬间散去了许多,甜兮兮的朝陈暮笑了,陈暮见状心中一酸,将糖果剥好喂给了她。
在苗女士离开之前,陈暮突然问:“苗姐,小亮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没有,您忙您的。”苗女士飞快摆着手,有些慌张的带着小亮走了。
眼见着人走了,刘平坐不住了,他气冲冲走到陈暮面前,开始肆无忌惮的发泄不满,“你看看你干的这好事,从一开始你就不该招待她们!你以为你是什么大罗金仙,你以为你有多大能耐,能治好那么严重的病!像今天这样,公司的形象都被你败光了!”
陈暮怒目而视,“那我跟你辞职,你倒是批啊!”
“你还敢顶嘴!现在不敢说你了是吧!这是两码事!你惹出这种事,应该赔钱!哪有那么好的事,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陈暮。”
这声音出现的很突兀,所有人都一愣,齐齐朝发出声音的方向看过去。
苗女士握着小亮的手,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身体抖得像是在经历地震一般,“陈暮,你骗我吗?你放弃小亮了,你要辞职?你不管她了吗?”
她猛地扒起小亮的袖子,上面赫然有一道很深很深的伤口,鲜血还在一点点往出渗,“我为什么这么着急带她过来,因为她今天在伤害自己,她说只要她死了,我就能过正常的生活了。”
她的声音骤然拔高:“她都死了,我还能有什么正常的生活!你明明答应了我们,你明明说你不会放弃她,你会尽全力!”
她指着办公室里的所有人,“你们,你们全都是一群伪善之徒,你们拿走了我那么多钱,却没有一点点悲悯之心,这个世界真是烂透了!我受够了!我真的是受够了!”
“小亮,对不起,我将你带到了这样一个世界,对不起,是妈妈的错……”她抱着小亮哭到哽咽,就在大家上前安抚她时,她突然竭力推开了所有人,抱着小亮跑到窗边,一跃而下。
陈暮永远忘不了小亮在苗女士进来控诉时看她的眼神,那双眼睛里,有无奈、有悲哀、有死寂,有那么那么多的情绪,可偏偏没有怨恨。
陈暮当场便吐了,她没敢看楼下,她在所有人惊呼着上前看时,如同懦夫一般,一点一点爬出了公司。
从那之后,她整个人便垮了。
“叮咚—叮咚—叮咚—”门铃的声音将陈暮从痛苦的回忆中拉回现实。
又有人敲门?不会还是刘平吧?陈暮从猫眼看过去,看到的却是一张陌生的脸。
她有些奇怪,却还是打开了门。
“嗨!”那人跟她打招呼,“你好啊,我叫洛白,是你的新邻居,初来乍到,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新邻居?陈暮有些迷茫,她记得几天前还见到了对面的领居,他们一家正准备出去购物呢?这才几天?就搬走了?更奇怪的是,她从没听到搬东西的声音啊?
洛白见她不语,又元气满满的说:“听上一户人家说你叫陈暮,你好啊,我做了一些猪骨汤,特别好喝,给你带了点,希望你不要嫌弃。”
他说着将手中的保温盒提起来放到胸前,递了过去。
陈暮不由自主地接了过来,等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回自己家了。
她看着那扇门,心中油然而生一股很奇怪的违和感,但她也没有细想太多,而是关了门走到客厅里,将洛白送过来的汤一股脑喝了个精光。
别说,熬的好香。
往后的日子里,洛白总会时不时送些东西过来,要不是他自己做的饭,要不就是各种各样的水果和甜点。
终于有一天,陈暮忍不住了,问:“洛白,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洛白被问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送东西过来?我们只是领居,你对所有的领居都这么热情吗?”
洛白的脸上突然染上一层绯红,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陈暮,其实我喜欢你,从见第一面就喜欢。”
什么?喜欢?陈暮的大脑瞬间宕机了,她消化了好一会儿才说:“喜欢?一见钟情?”
不不不,这整件事发生的太突然,太诡异了。
可洛白依旧含情脉脉的说:“陈暮,你不要急着拒绝我,给我点时间,我们多相处试试,好吗?”
陈暮不知道她当时说了什么,总之之后洛白总会十分自来熟的叫她出去玩儿,给她买奶茶。
更奇怪的是,陈暮也没有拒绝。
那天他们吃完晚餐后一起去郊外兜风,路上,陈暮说:“洛白,我要走了。”
“走?去哪儿?”
“我想回老家了,我要去看看爸妈。”
“我跟你一起去。”
陈暮难以置信的问:“为什么?”
“我想跟叔叔阿姨说,我一定能够做个好伴侣,希望他们放心。”
“他们都走了,不是活生生的人。”
洛白立即说:“我知道,我去坟前跟他们说。”
“你怎么会知道,而且,你不用上班吗?”
洛白笑得纯良无害,“辞了不就成了?”
陈暮摇着头,她伸出手臂,和洛白展开一段距离。
洛白往前走一步,她便往后退一步,他听到她说:“你知道吗?洛白,我觉得你就像个伪人。”
洛白的脚步骤然停止,他有些疑惑的问:“暮暮,你为什么这么说?”
“我不相信。”陈暮依旧摇着头,她总觉得最近一段时间自己身边总在发生很多莫名其妙不合常理的事,比如刘平,比如洛白,还比如她只要一出门就会收到陌生人的礼物,去饭店吃完饭老板会说免单。
“我一定是疯了,洛白,你是假的,你是我幻想出的恋人,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我已经疯了。”
“不,你没有疯!”洛白坚定的走向她,握住她的肩膀,一字一句的说:“陈暮,你值得被爱,你值得拥有世上最好的爱。”
“不是这个问题,不是值不值得,你知道吗?我觉得我的生活被一双看不清的手控制了,连同你,也被控制了,你没觉得吗?有没有一种可能,你根本不叫洛白呢?”
“你在说什么啊暮暮,我就是洛白,我怎么可能不是呢?”
“一个男人,怎么可能为了一个认识没一个月的女人辞去月薪百万的工作?你个领导,怎么可能在发生了那样的事之后还低声下气的跑到下属的家门口赔礼道歉?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
陈暮大幅度的呼吸着,看到洛白在她的眼前越来越模糊,她闭住眼认命似的轻叹,“我就知道,他消失了,我此一生,不过是这样的结局。”
这时候她又感觉有个人紧紧抱住了她,“不,暮暮,你压力太大了,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你为什么对世界没有一丁点信任呢?”
是洛白,还是他,他阴魂不散,他还在。
陈暮狠狠推开了他,她大声嘶吼到:“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我告诉你为什么?!我从记事以来就没有父母,寄人篱下长大,长大后,我以为我可以靠自己的本事,做出一些改变命运的事,可是,一切都被我搞砸了,我是一个无比脆弱的人!你看到那只从高速公路上摔下来的猪了吗?它的下半身骨头都摔断了,无助的趴在路的最中间!你看到那些痛苦的灵魂在楼顶的挣扎了吗?他们想要温情的挽留,等到的却是嘲笑与谩骂,那些自以为是的过客笑着让他们往下跳!你看到那些被拐卖的,被家暴的妇女儿童,你看到她们是怎样痛苦的哀嚎吗?你看到那些贫穷、阴暗的角落里,多少人的自尊和人格被踩在脚下,像畜生一样苟延于世!这世间的自私和冷漠没有尽头,你说我是圣母也好,说我无病呻吟也罢,我就是这样实实在在因为这些事,这些人而痛苦着!挣扎着!我想让这世间再无苦难,我想让所有人与人相亲相爱,包容互助,可能吗?不可能!我甚至帮不了小亮!她的魂魄进入到我的梦中,一次又一次的告诉我,她好痛,她真的好痛!我眼见着她的苦难,可我什么也做不了!这世间那么多芸芸众生都在经历灵魂与血肉的苦难,可我毫无办法!甚至于我自己,现在都已经疯了!每当我一次又一次劝说自己一切都有希望时,总有那么多我听到看到遇到的事告诉我,没有!什么都没有!他们都说我是一个无能的理想主义者,我知道,可我就是这样的,我就是这样的!”
“这世上痛苦的事那么多,那么多,那么多,多到我消化不过来,我要想心安理得的活下来,就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斗争,可我一会儿感觉自己像只背着五指山的猴子,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像个被无数条看不清的丝线撕扯皮肉的木偶,我这个本应该是木偶的人偏偏长着柔软的心脏,偏偏比人还容易痛,我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你可以斗争,你可以修行,你还可以不看、不听、不问,你为什么非要是现在这个样子?”
“什么样子?”陈暮像是突然冷静了下来,语气也变得虚无缥缈了。
“半死不活的,毫无朝气,看起来似乎对什么都不在意,其实每天痛苦的要死,疲惫的、悲哀的、痛苦的、悲鸣的,你就不像是个真正的人!”
“可是我都说了,我是拥有柔软心脏的木偶啊……”
“陈暮,你既然不愿舍弃,为什么不能像一名圣斗士一样,永远的奋斗下去,永远的精神抖擞,迎接各种未知的挑战呢?我可以陪着你,只要你愿意,我可以一直陪着你。”
“不,来不及了。你当我从没想过吗?你当我没有这个决心吗?不,我有,当我下定战斗的决心时,我比人生中任何时刻都清醒,都坚定!可是。”她的语气骤然疲惫下去,“可是我太高估我自己了,你看看我,你或许只能看到我的眼睛一天天凹陷,你或许只能看到我面色苍白,你或许只能看到这些,你只能看到你能看到的,你看不到我的灵魂怎样痛苦的嘶吼,你看不到我的心脏如何变成一滩蜂窝状的血窟窿,你更看不到我的能量,对,我的能量,它在消散,它每天都在消散,我对此毫无办法,我觉得,我或许熬不过今年的冬天了,所以,洛白,请你消失在我的世界里好吗?我请你消失。”
之后的事陈暮记不清了,可她却清晰的知道自己躺在卧室的床上。
傍晚时分,她陷入了一层层黑色的水波纹中,她不断的被淹死,又不断的活过来,她不得不一次又一次体会窒息的感觉,直到她最后再也没有力气挣扎时,才轻飘飘的落在了一个漫无边际的白色沙漠之中。
她看到了一个身披星辰的女人,她看起来好熟悉,好熟悉……
陈暮憋着最后一口气问她:“你是洛白的主人吗?”
这个眼神静谧如深空的女人轻轻按下了一个按钮,毫无波动的说:“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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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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