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不复刚上来时的拥挤，几轮叮叮当当的提示音后，电梯里其他人都走光了，剩下她们两个，一个背对着，闭着眼，一个死死地盯着，专注地描摹电梯四周映照出的身影，不肯漏下见面的一分一毫。
你就这么不肯理我吗？气氛诡异地平静，无声闹心的沉默刺痛着诺婉言神经，
“姐姐，我……”
手被她牢牢攥在手心里，来自另一具身体的冰凉冻的陈此不由地将手抽回，却不料，力用得愈发加重，那人愈发通红的眼眸蹭地逼到她面前，语气里藏不住极力克制的疯狂，
“姐，诺诺错了。原谅诺诺好吗？”
“陈此~诺诺想你了。”
诺婉言试着努力说出一连串安抚的好话，可却收效甚微，她不觉地有些气急败坏道，
“你不就是想要我的心吗？我给你，你就好好守着呀。”
“喂！”
大同小异的电子提示音在耳边响起，
“叮咚，负一层到了。”
陈此不想将视线分给她分毫，径直走向前去，环顾周围，一个人影都没看见，差强人意，保险起见还是带着这“疯子”走到个拐角，反正只要不丢她的脸，爱吵吵，吵吵。
“喂喂喂，你说话呀。”诺婉言一个人唠唠叨叨地一路，话说得自己也有些泄了气，“你，就对我好一点不行吗？”
站定了，缓缓将身子转过去，从前的“可爱”兔子般的小公主眼下一圈圈地黑印，灵动扑闪的双眼因疲惫而愈发黯淡，尴尬无措的微笑里过于浓重的讨好意味看得她身心不适。
那人看到被带到这里，眼前竟闪现出丝丝喜悦，再多的小情绪，之于现在的她，不过是懒得看，和懒得理解。
“哎。”陈此叹了口气，有必要吗？把自己闹成这样，声音冰凉，“诺诺，我们结束了。”
“我们那么般配。”
她视线投向一边，“你清醒点，我家境不好，配不上你，你以后别来骚扰我了。”
接连几天的闹腾，收到消息的时候，诺婉言已是身心俱疲，虽然清楚知道那人不喜欢看自己可怜兮兮的模样，想着化了努力画点妆修饰，可脸上的状态太差，随意抹点口红来点气色便匆匆赶来。
虽然眼前这幅模样更切合道歉的主题，但是姐姐喜欢的是有个性，内敛强大的女生，这副样子……唉，她一直都知道，也知道自己，不是她的菜。
出乎意料听到姐姐有要和于芷落订婚的打算，于芷落，她曾远远见过，那是个温柔强大干练的女人。
“姐姐！”
她咬住自己舌尖，痛到麻木的清醒将她的魂稍稍吊住，刚不要了我，就想和你的理想型在一起，你当我是什么？
我们的感情是什么很贱的东西吗？固然我有错，有些在感情的抉择方面有些彷徨不坚定，但你怎么能放下得这么快。
你就走了？和我一哭二闹三上……和我吵架，骂我，揍我也行啊，把我打进医院，把我锁房间里，不让我出门也行，收走我的钱，花得光光的，好吧，其实你也看不上我那点臭钱，只要你能出气，不要不要了我。
我不允许。
我坚决不同意。
心里怎么想的是一回事，面上怎么表现的就是另一回事，诺婉言抬起头来，表现得有十万分认真深情地重复，
“姐姐，我错了。”
诺婉言讨好地迎上来，“诺诺真的知道错了，你就原谅诺诺好不好。”
“你别这样跟我说话，心烦。”
一副委屈至极的样子看得她不舒服，不知道是谁还欺负她了不成，陈此烦躁地摇了摇头，“我没有办法原谅你。”
尽量保持冷静跟她说明白，“以后你过你的日子，我过我的日子，你不是喜欢她，就别辜负了人家。”
“陈此，你，我……”心脏像是被放进了碎肉机般难受，身前总是笑意盈盈任她索取的心上人忽然变得难以接触的冰凉，诺婉言讨巧地笑着，指尖在手心划出道道血痕。
“姐姐，可是我已经不喜欢她了。我……不能没有你。”
明白了自己的心后，诺婉言知道，自己已经离不了陈此了。
努力想着挽回，可说出口的话语卑微黏腻，难以入耳，自己说得出来，就怕姐姐听得难受，可是她也是真的不会“个性强势”的道歉，光是琢磨姐姐的想法，这几天已经是头痛难忍。
果不其然，陈此听到后难受得眉头皱起，想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她再也不相信这“坏蛋黑心兔子”了，转身往电梯间走起，“我走了，你自动滚吧。”
诺婉言腆着脸追道，“姐姐，我送你吧，我开车来的，你最喜欢的那辆。”
“你看看嘛，你多喜欢它的不是，我送你吧，陈~此~”
“看看吧，特地让人运回来的。不喜欢诺诺，但是它是无辜的呀……”
听到这话，她的步子不禁慢了下来。
“姐姐，姐姐。”
一看到有机会，诺婉言连忙冲上前去挡住路，“姐姐，我来送你吧。”
伸手按了下开锁键，正就是方才站着的位置旁边，车灯一闪一闪地提示起方位。
陈此看过去，是坐惯的那辆。
心一软，反正省得她在别人公司车库里吵吵闹闹给自己丢人，眼前这人一副疲劳驾驶的样儿，陈此心里暗道，不会出问题吧。
想着这也是个惜命的，应该问题不大。
“你昨天晚上睡了几个小时。”
不知道为什么要问这个话题。
诺婉言看不到自己，堪称苍白得可怕的脸色和圈圈圆圆的大眼圈，头脑风暴想按实际说五到六个，但姐姐不喜欢人太过颓废，说八个，又显得小日子过太好，没心没肺的。
她舔了下干涩的嘴唇，折中道，“七个多一点。”
“真的我没有和别人一起，我最近都住在我妈爸家里的。”
压根不在意她昨晚是一个人，两个人，一群人，还是几群人，陈此想着，七个小时差不多，还算安全，“哦。”
见人已经一把上前狗腿地来开了车门，双眼闪着星星似的期盼地望着她，便也不推脱了。
装作没看到人那刺眼的亮光，顺着肌肉记忆没留神便拉好安全带，稳稳地坐了进去。
“姐姐，我不会放弃你的，那你要怎么样才肯答应？”
“陈~此，我就是你的狗皮膏药，我粘着你不下来。”
蛮不讲理的话听得陈此发笑，的确，这是她的风格，“我不贴狗皮膏药的。”
看着眼前的人终于有点人气儿了，不再是团惨兮兮的烂泥，她也来了兴致，“你这话什么意思，还想像之前那样，把我绑了关屋子里？嗯？”
戳到了自己干的烂事，诺婉言羞愧但无奈地为自己解释，“我没有别的办法了，姐姐。我错了，可你不要不我好不好。”
“我……用我自己的方式努力过了，都用过了，但没有用……”
“姐姐，求求你告诉我，你喜欢的方式好吗？”
“诺诺听话的，会做的。”
双手握起搁她的手殷诚地放在心前，沉醉柔情的眉眼里，是连陈此都诧异的沉醉痴狂。
何必呢？
“好。”她点头答应道。
“姐姐，你同意了。”
“你同意我追你了。”
本来做好了，来这一趟反倒搞得更糟糕的打算，却得到了允许，喜出望外的诺婉言差点要被这幸福给砸晕了。
双手慌张地颤抖，钱，房子，车子，股票……姐姐，只要你想要的，我有的，全部全部都可以给你。
只要你能看看我的心，姐姐……
自己小前女友的想法她总能猜个大差不差，眼一睁，手一抬，就知道她在想什么，陈此稍稍冷静，最近自己的生活接二连三的出问题，早已没精力管这点小情小爱了。
别烦我了，至少过段时间再烦我。
“物质的那些补偿不了。我生你的气，对你有很大意见你是知道你的。”
诺婉言着急向前，不小心一个踉跄，鼻尖相碰。
往日情浓时，自然而然的求吻动作，现在却尴尬异常。
看不见就不怪，诺婉言干脆闭上眼睛，表情严肃发誓，“姐姐，我都改。”
“慢着，我对你的情绪，除了时间，没有别的淡化的图景。”拒绝离诺婉言太近，陈此后退，隔出至少一米“安全社交距离”。
“你那些破事一件一件的，等我放下了，气消的差不多了，我才能看到你的好，明白吗？”
“骗子！你骗人。”
诺婉言声音阴冷，仿佛有根针刺穿她的心。
抬起头，诺婉言直直瞪向陈此眼睛，冷冷道：“姐姐，你是想甩掉我吗？”
陈此心头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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