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静临中学附近某KTV内。
“你是说，绑架者口中、余铭轩的初恋，也可能是杨茉？”楚子复皱着眉想了想，又问道：“我记得穿越前，你正在看那面墙上，余铭轩的关系网图。那上面有杨茉的照片吗？”
唐尔嘉轻咬曲起的指节，仔仔细细地回想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没有。如果杨茉的照片出现在墙上，以我对她的熟悉程度，不可能认不出来。”
说完，二人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唐尔嘉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如果杨茉真的和余铭轩有所牵扯，案发时又恰好没有出席婚礼，照片也不在墙上……
她很有可能是绑架者中的一员。
“先不纠结这个。”楚子复知道唐尔嘉在想些什么，出声阻止她陷入纠结：“至少我们现在能知道的是，在高中时代和余铭轩相关联的女生有三个，分别是叶柯依、杨茉、薛英秀。”
“为什么是她们三个？还有没有其他人？”他抛出问题，看向唐尔嘉：“你怎么看？”
唐尔嘉说：“我觉得……余铭轩选择她们，应该都是有所图谋。按你上次说的球鞋事件看，薛英秀应该往余铭轩身上砸了不少钱。但是余铭轩的情况却不同，他虽然算不上家境贫寒，但也绝对不属于富裕的那一类，许多超出高中生日常的开支，他是承受不起的。所以，薛英秀代表金钱资源。”
楚子复点点头，表示认同。
“然后是杨茉。”唐尔嘉眼前闪过杨茉把珍惜的笔记递给余铭轩的画面，“杨茉最显著的特点是聪明、成绩好。她朋友比较少，在高中时代其实比较孤傲。从她和余铭轩的对话上来看，余铭轩是通过构建‘知己’这样特殊的关系来抓住她的心的。这样看来，杨茉代表的应该是学习资源。”
楚子复：“有道理。那叶柯依代表的是什么？”
“柯柯家境、成绩都是中游水平，她所拥有的东西其实非常明显。”唐尔嘉道：“就是美貌。”
楚子复却有些不认同：“我不否认叶柯依很漂亮，但是现阶段美貌对余铭轩并没有直接的用处。”
“是。”唐尔嘉点头，“因此我倾向于，柯柯是余铭轩的初恋，而薛英秀和杨茉只是被余铭轩利用。或者，换句话说，她们俩是余铭轩养的鱼。”
“还记得余铭轩的前女友们吗？校花邰安安有美貌，学霸肖子宁出让了出国交换的机会，至于新娘丁清瑶，她父亲是你们德鸿律所的创始人，家资不菲。”唐尔嘉嗤笑一声，“看来，余铭轩的选择一直都没变过。”
楚子复安静听完唐尔嘉的话，只是点了点头：“确实，这倒是能说服我。好了，咱们现在手头的线索也就这些了，还有其他的要聊吗？”
见唐尔嘉摇了摇头，楚子复放下心来，又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为什么约在学校附近？大周末的，为了赴你的约，我可是费了好一番周折。”
静中在静临市镇上，许多学生家住凌水市区，秦旭也不例外；可若是选择周末留宿学校，为了学生的安全，学校并不允许学生出校。
“还约这么早的时间。”楚子复还略有些忿忿，“7点，你知道我得起多早吗？”
唐尔嘉：“嘿嘿，辛苦你啦。主要是我待会儿还要回学校训练……”
她越说越小声，最后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楚子复眼神中就差写上“无语”二字了。“算了。”他站起身，拉开包间的门。“我先去趟洗手间，待会儿你请我吃早饭，就算赔罪了。”
“好嘞！”唐尔嘉应得十分欢快。
楚子复推门出去，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方才随手点的背景音吵得唐尔嘉有些头疼，她切了歌，关上顶上不断旋转的灯球，她感觉自己的呼吸跟着光线一起沉下来。
先前的疑虑再次浮上心头，她闭上眼，试图在脑海里重现墙上的网状图：
网的正中间贴着余铭轩的照片，在他下方不远处，是柯柯身穿的静中校服的照片，看样子，似乎是从学生名簿里匆忙剪下的。顺着红绳往上看，最先出现的是邰安安，随后斜左侧上角是肖子宁。从邰安安出发再往上，是一个男人的照片，似乎是……
不对，不应该往这个方向想。
唐尔嘉遏制住自己疾走的思绪，再度拉回到叶柯依那片区域里。
柯柯的左侧斜上方贴着的是一个有些憔悴的女人，看起来有些眼熟；而她的右侧斜上方……
咦？
忽然，一阵匆忙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随着开门声闯进来，打断了唐尔嘉的思绪。她骤然从思绪中惊醒过来，一句“谁”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就被楚子复拉着一个扭身，躲到了茶几后面。
“怎么了？”见来者是楚子复，唐尔嘉暗暗松了一口气，用气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你知道我刚看见谁了吗？”楚子复压着声音说：“刚出洗手间，差点跟余铭轩正面撞上！”
唐尔嘉虽然有点惊讶，但是很快反应过来：“就算和他在KTV撞见，也没什么吧？我们躲什么呢？”
楚子复解释道：“本来是没什么，可是他左右手提满了早餐，还沿路问服务员101包间在哪儿。”说着，他指了指门外，“咱们包间，不就是101吗！”
这下是真的惊到唐尔嘉了，她倒吸一口气：“不可能啊，这包间我订到9点，这还有大半个小时呢！”
“嘘！”
楚子复捂住唐尔嘉的嘴，一阵说话声从走廊传过来，越走越近。
“这里就是101包间。”侍应生热情地给余铭轩指路，“你的朋友应该就在这里面。”
说着，他帮没有空手的余铭轩推开了门，两人望着漆黑一片的包间，都愣了一愣。
“呃……我看看，是不是我看错了。”他想摸手机看一眼，奈何手上都是东西有些腾不开手，便往里走了两步，把东西放在了点歌台的凳子上。茶几后，楚子复搂着唐尔嘉微微一矮身，安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我看看……哎呀，咱们走错啦。这里是B101，你朋友在A101，不是这边。”
侍应生正说着，一个女生的声音从走廊另一头响起：“铭轩，你怎么才来呀。这边这边！”
“来了。”余铭轩塞好手机，重新提起凳子上的早餐，快步向声音来源的方向走去。侍应生留在原地，看着空荡荡的包间，有些困难地摸了摸后脑勺。
“我明明记得这个包间有人的呀……”
他小声喃喃自语，离开时随手带上了门。
楚子复听着侍应生的脚步声逐渐走远，这才放开捂住唐尔嘉的手，松下一口气：“吓我一跳，原来是场乌……”
他转过头，却没预料到此刻他和唐尔嘉的距离很近，鼻尖都几乎相碰。呼吸给空气带上温度，又在狭小的缝隙里来回相撞。他后知后觉地回忆起方才捂住唐尔嘉的嘴时，温热的空气击打在他的掌心，他的掌心似乎又触碰到了柔软的嘴唇……
楚子复“腾”地一下站起来，结结巴巴道：“我、我待会儿就去附近找、找个地方待着，等余铭轩出来。你、你就安心回去训练好了。”
唐尔嘉也有些不自在地挪开视线：“知道了。”
俩人就此告别，一前一后逃也似地离开了KTV。随后的训练中，唐尔嘉第三次擦着脚靶滑倒在地，被忍无可忍的徐教练狠狠加练。
“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他简直怒不可遏，“这都什么时候了！收收心！”
唐尔嘉自知理亏，收拾好心情老老实实地练习起来。只是，在停下休息的间隙里，她回忆起方才的场景，还是忍不住偷偷一笑。
这家伙，怎么还有这样一面。
***
静中虽偏僻，但每年源源不断的生源给附近的商业注入新鲜的活力，附近的小吃一条街远近闻名。楚子复在周围转悠了一圈，填饱了肚子，冷静下来有了分辨。
他回到KTV，在靠近前台的间隙里换上憨厚的表情：“不好意思，我的钥匙好像落在包间里了，能让我进去找找吗？”
前台对他有印象，包间现在又没客人，便叫来侍应生带他进去。来者恰好是先前给余铭轩带路的侍应生，听楚子复说起B101，眉头不由地皱在了一起：“B101前面有人吗？20分钟前我去看的时候，灯都暗了。”
“这不是走得急，东西都落下了。”楚子复还端着秦旭的招牌憨笑，“辛苦小哥带我跑一趟了。”
“不应该啊……客人走了我们都是会检查包间的……”
侍应生虽然嘀咕了两声，还是带着楚子复一路进行找东西。在侍应生的注视下，楚子复煞有介事地一番找寻，最后在茶几挡住的视线死角里拿出了一串钥匙。
见真找到东西，侍应生便不再说什么了。出去的路上，楚子复忽然道：“抱歉，能借用一下洗手间吗？”
侍应生没起疑，指了下方向就自顾自往外走了。楚子复顺着过道走向洗手间，一个拐弯绕进了另一条过道。
KTV的走廊设计得很神奇，方正长条的过道纵横交错，一个个包间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人在里面走，很容易迷失方向。好在过道都有贴心地挂上路牌指引包间范围，楚子复一边默念这“A101”，一边在晕头转向的过道里快速找到方向。
A区似乎都是豪华包间，看门的间隙就能知道比B区大上很多。KTV的门上往往会安装一块透明玻璃，楚子复小心翼翼地靠近A101包间的门，透过玻璃扫了一眼。
包间里的人正在尽情唱歌，并没有人注意到外面来了一双窥视的眼睛。余铭轩孤零零一个人坐在靠近点歌台的位置，和包间里的众人有些格格不入。
令楚子复惊讶地是，包间里，除了薛英秀以外，居然还有一张熟悉的面孔。
令人不适的声音自脑海中再度浮现，伴随着一声轻蔑的笑声，一个男人在电话那头说：
“因为我们是同一种人。”
姜、永、新。
楚子复在心里默念着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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