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云枫和韩予舟坐在行政楼相邻教学楼教室靠窗的位置，盯着着隔壁楼内徐启的办公室。
已经快到中午了，太阳渐渐变得刺眼，但他们没办法离开。
这一上午，徐启接了无数电话，时不时站起来在办公室焦急地转圈，看来学校死了个人，外加昨天被警察当众带走的事给他带来了不小麻烦。
韩予舟把随手拿的书合上，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都盯了一上午了，这家伙也没有什么异常。”
她瘫在椅子上晃了晃腿，转身看着叶云枫小声道：“我想去上个厕所，你在这看着行吗？”
叶云枫点点头：“可以的，你去吧。”
韩予舟如蒙大赦，站起身走出了教室，别说唐庭深的安排还挺合理，他们两人穿着便装在教室坐了一上午，愣是没有人发现他们不是学生。
过了一阵，韩予舟匆匆回来，看着叶云枫的表情满是凝重。
他朝叶云枫招了招手，叶云枫凑过去，韩予舟在他耳边小声说道：“我刚才去厕所听到了一个八卦。”
“我去的时候，有几个女生正一边洗手一边聊这个案子，她们说李瑶，也就是死者每年都能申请到助学金，但今年却没有，是因为华毓请他们全班人吃了饭，要他们不要给死者投票，而且我发现他们已经把八卦整理成了PDF，我就跟她们要了一份。”
韩予舟给叶云枫发过来一个PDF，叶云枫点开，越往下翻，神情越凝重。
因为，他们整理的这份八卦，里面详细说了203宿舍几人是如何交恶，并且根据昨天徐启被带走，推测李瑶是死于宿舍几人以及校长毒手，他们合起伙来一起将李瑶谋杀，在案子还没有盖棺定论的时候，他们就开始疯传，危言耸听。
叶云枫蹙眉，心里有一丝不妙的预感，他点开社交媒体软件，果然，港大的事情已经被顶上热搜，下面评论区有各种各样的阴谋论，当然，大多数都是针对徐启的口诛笔伐。
叶云枫的眉头越蹙越深，在事情没有明晰之前就受到舆论的压力并不是好事，因为过大的舆论压力势必会影响他们办案的流程。
唐庭深给他发过来一条信息，说徐启在今天早上被停职了，等待查办。
他忧心忡忡地转头向办公室方向看去，窗帘被风吹动，飘过，再落下时，他看到徐启不再焦急地踱步或者是打电话，而是靠在椅背上，头向后了无生气地垂着，嘴部大张，面颊青紫。
叶云枫噌地起身，转身就往教室外跑，韩予舟看到他的动作愣了一下，朝办公室那边看去，瞳孔一缩，立马跟上。
跑上6楼时，两人已累得气喘吁吁，但他们根本没有时间停下来休息，直奔校长办公室而去。
打开门时，办公室空无一人，只有徐启坐在那里，没了生气。
韩予舟双手颤抖着拿起手机，拨通了组里的电话：“……徐启好像死了。”
众人快速赶到现场，将现场围了起来，经赶来的医生认定，徐启突发急性脑溢血，已经死亡。
池秋提着勘察箱走进现场，背对着他们，众人都等待着池秋给出答案。
片刻后，池秋转过身，摘下手套，叹了口气，抬眼看向众人：“没有任何外伤，初步判断，的确是突发的急性脑溢血，是意外。”
众人无言，没想到他们昨天刚找到这个人，本以为是条新的线索，却没想到还没来得及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人就死了。
现场很沉默，众人面面相觑。
还是唐庭深率先反应过来，给了茫然的众人方向：“尸体还是带回去进一步查验一下，以防万一，就算是自然死亡，急性脑溢血也是需要一些触发条件的，情绪波动，血压骤升，去查一下他接打了什么电话，接触了那些人。”
“是。”
苏秘书站在外围，担忧地看着里面，她似乎也察觉到了，见叶云枫出来，连忙抓住他确认：“怎么样？是……没办法了吗？”
看着叶云枫迟疑的神情，苏秘书低下头，沉沉叹了口气：“唉，怎么会出现这种事啊……明明今天早上还在劝校长想开一点，事情总会过去的。”
叶云枫伸了伸手，却又想起这是国内，不太合适，于是犹豫一阵，朝她微微一点头：“节哀。”
“这位警官……”苏秘书欲言又止，似是带着不敢触碰的难以置信，“他们说的是真的吗？校长……真的是那样的人吗？”
叶云枫没办法回答，他长了张嘴，却只能说道：“目前还没有确定，苏小姐不要听信传言，还是等待官方报道吧。”
“也是……”苏秘书点点头。
“对了……”叶云枫开口，“请问您这周末有时间吗？我想向您了解一些事情，就是一些细节上的，不方便在警局说。”
苏秘书很通情达理，她点了点头：“当然可以，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这几天学校风气很差，大家都担惊受怕的，搞得我心里也不舒服，要是能帮你们尽快找到真相，也算能让我安心一些。”
“谢谢您的理解。”叶云枫点点头，与她交换了联系方式。
“走吧，回局里。”这时，唐庭深正好出来，和叶云枫说道。
小曹翻看着报告：“自从第一个通知他停职的电话后，接的就都是来询问的电话，唯一一个比较特殊的，就是徐启他老婆打来的，说是他女儿心脏病犯了，被救护车拉走了，他本人也有多年的高血压，很可能是受到了一系列刺激，导致突发疾病去世。”
会议室众人缄默无声，常年高血压，受到刺激突发急性脑溢血死亡，这很合理，法医检查也没有任何问题，但是……
“你们不觉得太巧了吗？”叶云枫开口，“虽然一切都很合理，但发生在这个节点，就是很巧，就好像是……为了坐实徐启的罪证一样。”
不管怎么样，徐启死了是事实，他都想象得到外面的舆论会演变成什么样，无非是：港大校长□□女学生不成反被威胁，激情杀人后不堪道德谴责畏罪自杀。
不管真相是什么样，这个为港大做了许多的校长从今日起就再也无法洗白，在所有人眼里，他带着罪恶，受到惩罚死亡，留自己家人替他承担世人非议。
众人看向他，仿佛被点醒了一般精神一震。
“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韩予舟泄气，趴回会议桌。
叶云枫说出了他们心中的隐隐所想，但这没有任何道理，没有任何依据，仅仅是只觉而已，而破案最怕的就是感觉，他们要的是事实。
一个上午进过徐启办公室的人有几个，基本上都是像苏秘书一样去交代工作事项的，几个人经过审问，把内容做了笔录之后经核实，都没有太大问题。
没办法，这边线索断了，他们又开始重新盯着他们目前掌握的两段视频监控。
铂晶国际的这段监控早在上次就已经被他们翻来覆去看了不下百遍。
里边一群穿着精致的年轻人玩疯了，又是唱歌又是玩各种暧昧小游戏，还时不时爆发阵阵叫喊，彩色灯光交替闪烁，好似群魔乱舞。
与之形成强烈对比的，则是屏幕前重案组众人麻木疲惫的脸庞。
唐庭深恨得咬牙切齿：“这帮小兔崽子，小小年纪不干正事，就知道浪费爸妈钱出来吃喝玩乐，给我们增加工作量。”
见唐庭深开了头，韩予舟早就憋不住了，往过凑了凑立马接茬：“别了吧，老大，你敢说你没去过？”
唐庭深一噎，拿手上资料敲打着桌面：“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现在早不跟那帮人鬼混了，幼稚。”
韩予舟翻了个白眼：“得，您现在不幼稚了，是年少有为的刑侦队长，花港市鹰眼神探，罪犯见了你都要做噩梦，行了吧？”
唐庭深是给个台阶就登天，骄傲一仰头：“你知道就好。”
副队看着他们说笑，欣慰道：“咱们重案组一个鹰眼神探，一只狗鼻子，还真是人才辈出。”
韩予舟转过身，张牙舞爪抗议：“凭什么他是鹰眼神探，我就是狗鼻子？！”
小曹没忍住噗嗤一笑：“鹰眼，狗子，这不是动物园吗？”
见众人纷纷盯着他，他立刻举起双手作投降状：“对不起。”
韩予舟：“那你也跑不了！你个海鼠！！！”
四周一静，众人都没反应过来。
“海鼠是什么？”唐庭深提问。
一时间所有人又同时盯着韩予舟，等她给出解答。
韩予舟心虚挠挠脸：“就是长得像海豹的老鼠。”
被暗藏心底的女神这么说，小曹心中受到了一万点创伤，难过道：“你不如直接说我像没毛的老鼠……”
唐庭深早知道这小子的心思，搂过他拍了拍以示安慰，却自己笑成了狗。
潘副队算是他们几个人中最沉稳的，毕竟是他们一队单身贵族中唯一的已婚人士，见叶云枫始终沉默不说话，主动跟他搭话道：“小叶警官有什么特长吗？”
叶云枫忽然被注意到，有些无措：“我……没什么特长，也不是警校毕业的，跟大家相比还是需要学习。”
“别这么谦虚嘛，你这谦虚应该给老大匀点！”收获到唐庭深的白眼后，韩予舟满足了，随后伸出食指绕了一圈，表情夸张，“我知道！那就是……特聪明！跟你们说，你们都没见昨天叶警官那天的审讯，简直就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才思敏捷惊为天人……总之我宣布，他以后就是我们队的聪明虫！”
小曹问：“那我们是什么，糊涂蛋？”
韩予舟敲了一下他的头：“只有你是糊涂蛋！”
她捏起兰花指点在下巴做作道：“至于我嘛，当然就是集美貌可爱与能力于一体的——军中之花，狗花女士。”
小曹叫苦连天：“得了吧，你就是个纯爷们。”
“你再说一遍？！”
众人哄笑，潘副队也笑着跟叶云枫解释：“别看狗儿看着像小孩，她可是退伍兵，力气大得很，能把两个小曹抬起来。”
叶云枫钦佩地点点头，心里暗想，无怪乎小曹会对她有好感，看来是喜欢爽快外向的女孩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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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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