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是最无用的。
等待是最懦弱的!
等待是最卑微的!
等待是最恶心的!
昂沁觉得胃里翻滚,这种翻江倒海的滋味,叫她作呕,令她难受。死了全死了?死了还有什么证据可言?死了还怎么救他的阿玛族人?她就知道、她就知道那瓜尔佳载同是个残忍的刽子手!
她不想再这样等下去了,一刻都不想等下去了。
即便是付出代价,她也愿意。
只要能扳倒瓜尔佳载同,就是让她的双手沾满鲜血,她都愿意做。只要能救阿玛、救族人。
曹大奶奶白了一眼曹三爷,嘟囔的骂了句,“贫嘴贱舌的讨人嫌!”
曹三爷这才反应过来,昂沁也在,他还当着昂沁的面说出了那些话来。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他看了看昂沁,沉沉的叹了口气。
昂沁极力稳着身子,她抬眸,看住曹三爷,平静的说着:“三爷可否让我见一见马明志?”
曹三爷听到昂沁的要求,愣了下,“你要见马明志?”
“对,我要见他。”
昂沁的回答是极为肯定的。
曹三爷心底是惊讶的,面上也带了几分,可更多的还是觉得昂沁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反复的问:“你真的想好了?想清楚了?”
“我比任何一个时候都要清楚。”哪怕是跪在台阶下,听着宣判死亡的圣旨,她都没有像这一刻这般冷静过。
曹三爷又劝解的说:“昂沁,你可得想好了,马明志受过刑,恨毒了我们。你去了,恐怕会脏了鞋子。”
曹大奶奶也说:“是啊昂沁,马明志被关在地窖里头,不见天日,你没见过那样的画面,还是别去了。”
曹大奶奶是知道的,昂沁与她不同,她是走过江湖的人,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手里头还攥着几条人命呢。昂沁不同。她是大家闺秀,是十指不沾春阳水的大家闺秀,这等腌臜场面,她怕吓着她。
两个人都是出于好意的。
只是不想让昂沁看见那么血腥的场面。
昂沁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她已经什么都不怕了,她想的很通透,摇了摇头,回答:“我不怕。”
曹三爷劝解的话,卡在嗓子眼,只要又咽了回去。
“如此,那你便随我一起去吧。”
他答应了。
曹大奶奶也没再说什么了。
但曹大奶奶也知道了,昂沁是一个有血性的姑娘。
实在是很难得。
天气冷的冻耳朵,昂沁的披风被风吹的鼓起来,她目视前方,跟着曹三爷的步伐,走到了后院,停在一处水井前,边长弯腰掀开了厚重的井盖,里面的灰尘飘了出来。边长拿手打了打,昂沁就看见用石砖砌成的台阶,通往最下方。
原来这就是地窖。
水井不过是表面的遮掩。
边长走到昂沁身边,礼貌道:“我扶着您。”
昂沁看了边长一眼,道了声谢,搭上了他强有力的臂膀,一步一步的走下了台阶。曹三爷在后头走,还不忘把井盖盖上。
火把明艳,照耀着前方的路。
走到最后一个台阶,昂沁下来,双脚落在了平地上,前头还有一扇铁门,边长拿钥匙打开。
马明志就被关在这扇铁门里,他的双手双脚都用粗壮的铁链捆绑着,披头撒发着,脸上一点好皮肉都没有,身上就更别提了,都是被烙印过的痕迹。前几日还风流潇洒的人,一夜之间就变成了阶下囚,被关在这里,与蟑螂老鼠共眠。
他看到有人进来,而且还不止一人,就笑了起来,癫狂的笑着,却连一个字都没有说
曹三爷刚想说话,就见昂沁走上前去。
马明志像发了疯一般,用尽力气扯着身上的链子,锁链被扯动,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来
他距离昂沁,也只有一步之遥。
他的眸子里充了血,情绪激动,双手敲打着铁链,“你有本事就放了你爷爷我!跟你爷爷我单挑!”
“放了你爷爷我!”
马明志大吼大叫着,怒目圆睁,他到底还是练过功夫的人,力气像是用不尽似的,挣脱了半天,那锁链还是纹丝不动。昂沁站在原地,看住马明志,她看着那张脸就想到天牢中的父亲。寒冬已至,天牢里头是那样冰冷,她阿玛连件御寒的衣物都没有。罪魁祸首还在逍遥法外!
“马明志,你何以明志?”
“你无以明志!”
昂沁冲上前去,抓住马明志的衣领,她浑身都在颤,瞳孔中是翻涌的恨意与怒火,“你害了我的父亲我的族人,害了我,还害的无辜的沈茂华没了性命,心狠手辣的将谢虎置于死地!你也配成为江湖侠客?你与那些蛮横的土匪又有何区别?”
边长忙将人拉到了身边来,曹三爷也是吓了好大一跳,又握住昂沁的胳膊,把人拽到身边。
昂沁死死的看住马明志,几乎是吼出来的,“那些人全死了!”
“你以为你躲的过去么?”
听着昂沁这些话,马明志不可思议的看住昂沁,他看了又看,恍然大悟,“你是鄂泰禄的女儿?”
昂沁冷冷笑起来,恨不得将马明志千刀万剐!
“因为你们,牵连了多少个无辜的家庭。因为你们,我的阿玛在天牢受尽折磨!因为你们,我的族人被流放宁古塔,与披甲人为奴!而你们,拿着银子潇洒挥霍。你这样的人,真是丢江湖侠客们的脸。你不配。”
马明志低下头去,没有说话。
他做事根本没想那么多,也从来没想过会有什么后果。他只知道,自己能得那一万两的白银。有了这一万两白银,他吃喝玩乐都没问题。今日听见昂沁说的这些,他才知道劫走盐税的后果有多么严重。
这个时候的宁古塔,风雪交加,滴水成冰,严寒的天气实在冰冷,他真是想都不敢想。鹅毛大雪下个不停,能把人活活埋死!
马明志知道被流放是残酷的手段,他也不知道载同居然会杀人灭口。在一定的权势面前,他们的功夫不值一提。
瓜尔佳载同,真是丧尽天良!
他被关在这下面,倒也是幸运,起码躲过了这一劫。起码他还活着。好在他是孤身一人,倘若他有家人孩子,结局,恐怕会和他们一样。死的不明不白。
不可否认的是,马明志是惊慌的。
他思来想去,想了许久,想通了。
“我们一共有十个人,八个人都是身怀绝技的江湖人士,还有两个人应该是载同派来的,监督我们的人。”马明志咽了口唾沫,继续说着:“当时茂华镖局也有六个镖师,包括谢虎与他的夫人,沈茂华。他们的功夫也都是顶好的,可是他们中了埋伏,所以我们才有了绝佳的机会。”
“谢虎被打成重伤,他的夫人……是被载同派来的人杀死的。我亲眼看到的。”
马明志低下头去,一想到沈茂华拼死保护盐税的模样,他就难受不已。可是,那个人毫不留情的拿剑刺穿了她的心脏,她的血、鲜红的血染红的剑身。何其残忍……
昂沁紧紧追问:“那个人长什么模样?姓甚名谁?”
马明志摇了摇头,“他一直蒙着脸,也不说话,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他很谨慎。可是,那双眼睛我认得。像、像毒蛇一样的眼睛。”
他努力的回忆着,也只能回忆这么多。
曹三爷握紧着拳头,冷冷地问:“满人还是汉人?”
“不像是汉人。”
马明志想了想又说:“应该是满人,毕竟瓜尔佳载同不会用汉人。”
曹三爷又问:“你还知道些什么?”
“我就知道这么多了。”
其他的,马明志想不起来了,也不知道了。
昂沁只是看了马明志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转过了身去。
无声的眼泪滑落,她的眸子里一片通红。
什么时候出来的、怎么出来的,昂沁都不知道。她只知道,她被一个温暖的怀抱包裹着,任她流泪。流淌下来的分明是热泪,可一会,就成了冰,是那么的冷。
谢银凤拍拍昂沁的后背,比什么时候都要痛苦。
可是她不能露出悲伤的模样。
因为悲伤的人已经多了一个,不能再多一个了。
当时发生了什么事,谢银凤是知道的,因为那个画面,是谢虎这辈子都忘不了的。谢虎忘记不了夫人死在他面前,更忘不了那个骑在马上的蒙面人,是那个人杀了他的妻子!他要找到他!不管天涯海角!他都要将他碎尸万段!
来到屋里头,曹大奶奶煮了热茶,放了几块冰糖,几颗干枣儿,咕噜咕噜的煮着,淡淡的枣香味在屋内充盈着。
昂沁已经缓过劲来,她的瞳孔是没有颜色的,“不管用什么手段,我都要让瓜尔佳载同付出代价。还有在背后指使的人。我下定了决心,今天我要去找石恺。我要让瓜尔佳载同的所作所为,被世人知晓。”
曹三爷倒了杯茶,没喝又放下了,叹息道:“万万不可操之过急。此事,我们要好好的商量。”
“昂沁说的很对,我们现在不去,更待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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