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大用的是宝剑,那宝剑锋利无比,剑法更是变化莫测,叫人猜不准招数。巧了,富泰恒用的也是剑,但是他手中的剑要比茅大手中的剑长一些,他的剑法看似轻松,实际困难,两人缠斗着,一时半会分不开。剑与剑碰撞在一块,发出咣咣咣的声音,那剑刃发出的银光,看的台下人连连惊呼。
富泰恒的剑法偏绣花式,虽漂亮也实用,舞剑的身影也像跳舞似的。茅大的进攻就更为猛烈,招招致命,富泰恒总能轻易躲过。二人交战了十几个回合,竟然将将打了个平手。茅大退到了擂台左侧,富泰恒则是在擂台右侧喘着粗气。
桂嬷嬷站在昂沁身边,低语:“两人的剑法都不相上下,师傅应该都不是简单人。我瞧那富泰恒的剑法,应是来自一位女大师。”
昂沁点点头,心里有了个数。
她是外行人,看热闹的。内行人才看门道。桂嬷嬷在江湖多年,自然比她清楚谁的功夫更高强。
“承让。”
二人抱了抱拳,从擂台上下来。
他们没有赢者,所以也没开口问银子的事。
茅大从山东过来,银子早花了个光净,没拿到银子心里头还是不舒坦。谁知道一来京城就碰壁了呢?他看富泰恒体格清瘦,又生的跟个白面书生似的,肯定拿不出什么真东西来,结果,人家还跟他这个练家子打了个平手!
哎呦,他今晚要往哪睡呢?
夜里天又这么冷,难不成又要去破庙里对付一晚?
正当他这么想着,彪风将人拦住了,他自报家门随后又说:“这位兄台,先别急着走,厅中小坐一会。吃吃茶,吃吃点心。”
富泰恒也被请了进去。
他的目的不是为钱,就是见不得人这么狂。
主家邀请,他们当然盛情难却,再加上对茂华镖局有点尊敬,所有才会跟着进了厅。
擂台上这会又有人上台比试,但三脚猫功夫的人巨多,看的昂沁都有些瞌睡了。
“吃我一掌!”
“看我王八拳!”
“走你!”
“……”
桂嬷嬷揉揉眼睛,确实没眼看。
毕竟真正好武艺的人,都有去处了,怎么还会来擂台上比试呢?其实是不屑的。
直到擂台上出现了个蒙面的女子,那女子头戴斗笠,一身劲装,腰带上垂着一个香囊,踩着泥泞的长靴,怀中抱着一把汉剑,她开了口,“雁秋。汉剑。谁敢上来同我一试?”
“还有人用汉剑?”
台下议论纷纷,交头接耳的。
也有人问:“她能行么?看她身子板那样薄,估计撑不了几个回合吧。”
“你们可别小瞧,人茂华镖局的总镖头就是女子呢!一把大刀用的炉火纯青呢!”
“就是就是!狗眼看人低,哼!”
擂台上的人可听不了这么仔细,雁秋扫着台下,半晌没人上台。她估计,这里的一大半人都已经上过擂台了。她也是刚刚才到。
“我来!”
朱正撩起袍子,踩着台阶上了擂台,他冲雁秋抱拳,“献丑了。”
“请。”
两人过招,台下的百姓又是拍手叫好,又是阵阵嘘声的,比台上还要精彩。
汉剑窄而细,但轻巧尖锐,雁秋已经与这把汉剑融为了一体。不仅不吃力,反而越打越轻松。十个回合下来,朱正败在了雁秋的汉剑下,只要剑尖再往前递进一点,就是他心脏的位置。这个叫做雁秋的姑娘,剑法是真毒辣。
“承让。”
将剑收入剑鞘,雁秋冲朱正抱了下拳,她又弯腰拉着朱正起来。朱正冲雁秋点了点头,后生可畏啊。
昂沁抬了抬下巴,“就她。”
桂嬷嬷会意,走到了擂台上,中气十足道:“已经黄昏了,今日的比试就到此为止了!诸位该做饭的回去做饭,该斗蛐蛐的斗蛐蛐,该干嘛的干嘛,再晚天都要黑了,明日再来!”
人群四散开来,都各忙各的去了。还是意犹未尽的。
桂嬷嬷领着雁秋过来,见过了昂沁。
“夫人好!”
昂沁说:“你好,屋里说话。”
雁秋点点头,跟在昂沁身后进了会客厅。
彪风已经同茅大说好了,茅大愿意留在镖局当镖师。他实在无路可退,又身无分文,镖局又管吃喝,他在京城也人生地不熟的,留在这里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富泰恒却是婉拒了彪风的邀请,他正喝着茶,一抬头就看见了雁秋。他双眼直勾勾的,心砰砰乱跳。等反应过来,觉得自己太唐突了,又忙把头低下了。
雁秋没注意富泰恒,她看的人是彪风。
在江湖上她就听说过彪风的事,路见不平总会拔刀相助,也知道他用的是双斧。她年幼时,与家人外出,天黑路滑又遇上劫匪,就是被彪风所救。这个恩情她一直记着。也是她练武的一个渊源。还有沈茂华与谢虎这对夫妻,以及茂华镖局。她本来就是从山西过来应聘镖师的,没想到今日还有擂台,就上了场。
昂沁客气的说道:“请坐。雁秋姑娘。”
雁秋点头,在彪风身边的空位上坐了下来,她看着彪风,发现他这些年来几乎没怎么变过,就是头发有些银丝。
昂沁与彪风说了几句话,便介绍起雁秋来,彪风连连点头,已经认不得当年那个小女孩了。
茅大知道这才是镖局管事的人,抱了抱拳,毛遂自荐了一番。
昂沁看得出来,茅大是有一手好功夫的,她是愿意把人留下的。留下是一回事,日后还得看人品如何。人品不行的,茂华镖局是不会要的。
谈好了月银,雁秋就回下榻的客栈收拾东西去了,茅大无处可去,就在镖局里凑合着歇息下来。富泰恒在天黑前就离开了镖局,牵马进了内城,他是满人,不是汉人。
彪风一边套车,一边同站在灯笼下的昂沁说话:“倒是想把他也留下,可听他的口气,似乎是不愿意。举手投足间,也不像寻常百姓,虽有江湖气息,但那一身华服就注定与我们不是一路人。”
竹月给昂沁披了件外衣,衣领毛绒绒的,十分暖和,她说:“辛苦你了,早些回去暖着。现在天凉了,要注意身子。”
他们都是顶好的人,昂沁心中淌过一阵又一阵的暖流。
她微微颔首:“你们一路过来也辛苦了,早些回去休息吧,您还要照看孩子。有桂嬷嬷陪着我回去,不要紧的。”
竹月说:“我们都在一个胡同住,大家一起回去也有个照应。你出了那样的事,我们更要小心些。有人买你的命,肯定还会再对你动手的。银凤交代了的,我们就要好好保护你。我们是一家人。”
彪风点点头,宽厚的手掌拍拍昂沁,心疼地说:“孩子,有我们,就保你不会出事。”
昂沁将泪意逼回眼眶,攥紧了手中的绢子,她知道他们都是有情有义的。却没想过他们会如此周到体贴,包容着她。
她也清楚,没人把她当成是谢家的夫人,当作的是自己的孩子、或者妹妹。他们都在保护她的清白。
车轱辘转动,带起一阵风儿,昂沁坐在车内,觉得分外安全。她又擦擦泪,眼圈通红。
谢虎睡也睡不着,就坐在院子里看月亮,看星星。他知道,有一颗肯定是他的妻子,他的茂华。他的茂华在天上看着他,所以他要振作起来!他要给两个孩子成为支柱,而不是成为累赘!
第二天清早,谢虎撑着身子,站在镜前刮去了胡须,换了身衣裳,拄着拐杖精精神神的去了镖局。
他的到来,是令所有人都惊讶的。
尤其是彪风。他站起身来,忙扶住谢虎,担心的说:“大哥,您怎么过来了?身子可好些了?快些坐下来,别累着了。”
谢虎年轻时是极为英俊的,个子又高,风流潇洒,总是骑着一匹白马在街上转悠,帽子后面的红穗子也招摇的很。有秀丽的姑娘见着谢虎,红了脸颊,谢虎就故意挑逗人家,他嘴乖,会说话,直到人家姑娘红着脸离开,他才作罢。谢虎看着是个花心的,骨子里却是一个忠诚的人。
他与沈茂华的见面并不愉快,一个貌美的姑娘因心上人娶了其他人,在湖边哭哭啼啼的。谢虎见状,便好意去安慰,被沈茂华撞见,以为他在调戏人家姑娘,抡刀就砍。谢虎实在委屈,一个劲的拦,还叫着姑奶奶,沈茂华就是不停手,破口大骂。直到那个姑娘开了口,沈茂华才知道是误会了人家,不好意思的道了歉。
两人的姻缘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
如今想起来,谢虎的唇畔还是带着笑意的,他人看着是憔悴,也瘦了,可岁月从不败美人。他的骨相是极好的。
他坐在椅子上,坐的笔直,缓缓说了话,“银凤去杭州走镖了?鹿秀与天鹰一块去了?”
昂沁点头,“是的,走了有两天多了。”
“往后,镖局大小事情就听昂沁的。”
镖局上下对谢虎都十分尊敬,一一点头回答。彪风也点了点头,心里卯着一股劲呢。
昂沁在镖局坐了一会,就去了内城,与内城的贵族太太们喝了茶,又在鼓楼东大街瞧了瞧位置,有没有空铺子。忙完后已是深夜,她看着那轮明月,忽然想起谢银凤来,也不知道她走到什么地方了,路上是否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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