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潇潇几乎是飙车回家的。
一路上,她脑子里循环播放着“天菜”、“喜欢女的”、“妖艳男女”等关键词,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超车、变道、闯黄灯(叠甲:她勉强刹住了),一系列操作行云流水,带着一股要把方向盘捏碎的狠劲。
副驾驶上仿佛坐着假想敌,不是油头粉面的陆远舟,就是那个眼神发光的女设计师苏曼,她得赶紧回去把这些人从她的稷稷身边彻底隔绝!
“哧——”
一声刺耳的刹车声,顶配的保时捷以一个略显粗暴的姿态停在了云顶一号公寓的专属车位上。
齐潇潇甚至没等车门完全打开,就侧身挤了出去,高跟鞋嗒嗒嗒地发出急促而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地下停车场回荡。
紧接着又以旋风一样的速度刮进专属电梯,指纹解锁,按下顶楼按钮。
电梯平稳上升,镜面墙壁映出她此刻的样子:头发因为匆忙略显凌乱,妆容依旧精致冷艳,但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焦躁和…一丝被外界刺激放大的恐慌。
“叮——”
电梯门打开,是顶层唯一的入户大门。
齐潇潇用指纹和密码飞快解锁,几乎是撞开了门。
玄关感应灯应声亮起,柔和的光线倾泻而下。
室内一片安静,只有中央空调系统发出细微的送风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熟悉的又令人安心的气息,混合着姜稷冷冽香水和家里常用的木质调香薰的味道。
齐潇潇动作一顿,警惕地竖起耳朵,捕捉着空气中的每一丝动静。
没有陌生人的气息。
没有高跟鞋。
也没有令人讨厌的古龙水味。
很好。第一步,排除入侵者。
她轻轻关上门,尽量不发出声音,踢掉折磨了她一晚的高跟鞋,赤脚踩在温凉的地板上,像做贼一样,悄无声息地往里面摸去。
客厅没人。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但齐潇潇无心欣赏。开放式的厨房整洁如新,没有使用过的痕迹。
书房的门虚掩着,里面透出灯光。
齐潇潇的心提了起来。她在书房?
她蹑手蹑脚地走到书房门口,透过门缝往里看。
姜稷果然在。
她背对着门口,坐在书桌后,身上已经换下了晚宴的礼服,穿着一套质地柔软的浅灰色家居服,更显得身形纤细,气质柔和。
她戴着一副防蓝光眼镜,正专注地看着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偶尔敲击几下,侧脸在台灯的光晕下显得沉静而美好。
只有她一个人。在工作。
齐潇潇高高悬起的心,瞬间落回了实处。
一种失而复得的巨大安心感包裹了她,让她几乎腿软。同时,一股难以言喻的愧疚感又涌了上来,她刚才竟然那样揣测姜稷,竟然以为她会……
齐潇潇啊齐潇潇,你真是个小人之心的混蛋。
她正沉浸在自我检讨中,书房里的姜稷似乎察觉到了门口的视线,头也没回,清冷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寂静:“站在那里当门神?”
齐潇潇吓了一跳,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差点跳起来。她定了定神,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我回来了。”
姜稷这才缓缓转过身,取下眼镜,揉了揉眉心,脸上带着一丝工作后的疲惫:“嗯。沙龙这么早结束?”
“没意思,就先回来了。”
齐潇潇走进书房,故作随意地靠在书桌边,目光却像扫描仪一样,迅速将书房每个角落都扫了一遍。
没有可疑物品,没有多余的杯子,很好。
“是吗?”姜稷抬眼看着她,眼神平静,却仿佛能洞察人心,“我听助理说走得挺急,连主家招呼都没打。”
齐潇潇心里一虚,强装镇定:“那种场合,没必要。” 她顿了顿,状似无意地问起,“你晚上吃的什么?不会又随便应付了吧?”
这是她的惯用伎俩,用关心生活起居来掩盖自己的真实意图。
姜稷微微后靠,舒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肩膀,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齐潇潇的视线不由自主地黏在了她优美的脖颈线条上。
“叫了外卖,和府捞面。”姜稷回答,语气平淡。
“哦,捞面啊……”齐潇潇点点头,心里却在快速分析:外卖,单人份,没有共进晚餐的迹象。安全。
她正暗自庆幸,姜稷却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补充了一句:“对了,你之前说想换掉浴室的香薰,我下午让人送了几款新的样品过来,在客厅茶几上,你去选选看喜欢哪个味道。”
香薰样品?
齐潇潇的雷达立刻又响了!
下午送的?她不在家的时候?谁送的?男的女的?有没有趁机跟姜稷搭话?
她表面上不动声色:“好,我待会儿去看。”
心里却已经决定,明天就去查监控,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送货员!
“站着不累?”姜稷看她杵在那里,眼神飘忽,出声提醒。
“啊?哦,累,怎么不累。”
齐潇潇立刻顺杆爬,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疲惫,“穿高跟鞋站了一晚上,脚疼。”
她说着,还故意轻轻跺了跺赤着的脚,眼神偷偷瞟向姜稷,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期待?
往常这种时候姜稷不说什么,会让她去沙发上坐着,或者……虽然次数极少,但齐潇潇珍藏心底的回忆里,有过姜稷让她把脚伸过来,帮她按一下。
光是想想,齐潇潇就觉得脚趾头都蜷缩了起来。
然而,姜稷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然后重新戴上了眼镜,转向电脑屏幕:“那早点去洗澡休息吧,我还有个数据要核对完。”
齐潇潇:“……”
期待落空。巨大的失落感像潮水般涌来。
果然,姜稷根本不在意她累不累,脚疼不疼。
她只关心她的数据!
齐潇潇委屈得像个没得到糖吃的孩子,嘴角耷拉下来,周身的气压瞬间降低。她闷闷地“哦”了一声,转身,拖着“沉重”的步伐,慢吞吞地往书房外挪。
一步,两步……
她在心里默数,期待着姜稷能叫住她。
直到她都快挪出书房门口了,身后才传来姜稷依旧平静无波的声音:“浴室柜左边第二个抽屉,有缓解疲劳的足贴。”
齐潇潇的脚步瞬间停住,背影肉眼可见地明亮了起来!
她就知道!稷稷还是关心她的!
“知道了!”
她应了一声,声音里是压不住的雀跃,刚才的低落一扫而空,脚步轻快地冲向浴室,脚一点都不疼了。
看着那个瞬间恢复活力、几乎是蹦跳着离开的背影,姜稷摇了摇头,唇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随即又将注意力集中回了电脑屏幕。
齐潇潇在浴室里磨蹭了快一个小时。她仔仔细细地洗了澡,吹干了头发,甚至还颇有心思地用了姜稷最喜欢的那个味道的沐浴露和身体乳。
然后,她郑重其事地打开了左边第二个抽屉,果然看到了几包日式的缓解疲劳足贴。
她拿出两贴,小心翼翼地贴在酸胀的脚底,一股清凉的感觉蔓延开来,确实舒服了不少。
但她的心思完全不在脚上。
贴好足贴,她像做贼一样,溜达到客厅,目光落在茶几上那几个精致的香薰样品瓶上。
齐潇潇走过去,挨个拿起来闻了闻。
味道都还不错,但她此刻心不在此。
齐潇潇的耳朵竖起,密切关注着书房的动静。
终于,她听到了椅子移动的声音,然后是轻微的脚步声。姜稷忙完了!
齐潇潇立刻像被按了弹簧一样从沙发上弹起来,以最快的速度冲回自己的卧室,飞快地跳上床,扯过被子盖好,闭上眼睛,调整呼吸,假装已经睡着。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堪称影后级表演。
几秒钟后,她听到姜稷的脚步声走近,停在了她的卧室门口。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
齐潇潇的心跳瞬间加速,砰砰砰。她极力控制着呼吸,让它听起来平稳安静些,像真的熟睡那种。
门口安静了几秒。
齐潇潇能感觉到姜稷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她在看什么?会不会发现我在装睡?
会不会进来给我掖被子?会不会……像小说里写的那样,偷偷亲一下?
就在齐潇潇脑子里已经开始上演十八禁小剧场的时候,门口传来姜稷淡淡的声音,带着恶作剧的调侃:
“别装睡了,睫毛抖得像蝴蝶翅膀。”
齐潇潇:“!!!”
被……被发现了!
她猛地睁开眼,对上姜稷倚在门边,好整以暇的目光。那眼神里,分明带着一丝了然和戏谑。
齐潇潇的脸“唰”一下全红了,连耳朵尖都染上了绯色。
她羞愤交加,一把扯过被子蒙住头,在被子里发出闷闷的咆哮:“谁装睡了!我这是……这是睡眠浅,被你吵醒了!”
典型的恼羞成怒。
姜稷似乎低笑了一声,那笑声很轻搔刮着齐潇潇的耳膜,让她浑身不自在。
“好,是我吵醒你了。”
姜稷从善如流,语气里却听不出什么歉意,“明天上午九点,和鼎盛的初步接触会议,别迟到。”
说完,她轻轻带上了房门。
听着门外脚步声远去,然后是另一间卧室门开关的声音,齐潇潇才猛地从被子里钻出来,顶着一头乱发,大口喘气。
太丢人了!太失败了!
她不仅没得到任何额外的关怀,还被当场拆穿!姜稷肯定在心里笑话她!
齐潇潇懊恼地捶了一下枕头。但捶完之后,她又忍不住回想姜稷刚才那句“睫毛抖得像蝴蝶翅膀”……
她……她观察得这么仔细吗?
连她睫毛抖都看到了?
这是不是说明……姜稷其实……也挺关注她的?
这个念头像一颗小火种,瞬间点燃了齐潇潇心中的希望之火。她抱着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一会儿傻笑,一会儿又因为自己的傻笑而更加懊恼。
这一晚,齐总注定又要失眠了。
而失眠的原因,从担心白菜被拱,变成了纠结“她到底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我”这个千古难题。
与此同时,仅一墙之隔的主卧内。
姜稷洗完澡,穿着丝质睡袍,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宁静的夜色。想起刚才齐潇潇那副欲盖弥彰、脸红到脖子的样子,她摇了摇头,眼底却漾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笑意。
这个傻子。
明明在商场上精明得像个妖怪,怎么在感情上,就迟钝笨拙得如此……让人心痒。
姜稷走到床边,丝绸睡袍的衣带松散,随着动作滑开些许,指尖无意识地拂过冰凉的床单,仿佛能感受到另一具躯体的温度和触感。
十一年了,她看着那个女孩从青涩倔强长成如今这般耀眼夺目,也看着她在自己身边筑起坚固的壳,却唯独在望向自己时,露出最柔软也最不安的内里。
黑暗中,姜稷拉过薄被,指尖轻轻蜷缩。
她想起齐潇潇偶尔失控时,那双紧盯着自己、仿佛要将她拆吃入腹的灼热眼神,想起她强作镇定却微微发抖的指尖。
那层薄薄的、一捅就破的窗户纸,早已被她看穿,姜稷在等,等一个合适的时机,等那个看似强势实则胆小的猎物,自己主动撞进她早已张开的网里。
姜稷很好奇,当齐潇潇引以为傲的自控力彻底崩断时,会是什么模样。
齐潇潇,我看你还能忍多久。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