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实验室的玻璃窗洒进来，在木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陆御然正专注地调试着投影仪，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调整着演示文稿的格式。自从上次在五排中一时情急答应了崔雪要帮忙当演讲的工作人员，他这几天几乎把实验以外所有空闲时间都花在了准备工作上。眼下淡淡的青黑色见证了他连日的忙碌。
"这个字体大小可以吗？"陆御然指着屏幕问道。投影仪的光束中漂浮着细小的尘埃，像是微型星系在空气中旋转。
崔雪凑过来查看，发丝不经意间擦过他的脸颊，带着淡淡的柑橘洗发水香气。"再大一号比较好，后排的教授和来宾们可能看不清。"她微微蹙眉，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着调整字体大小。
两人靠得很近，陆御然似乎都能清晰地看见她睫毛投下的阴影和鼻尖上细小的汗珠。实验室里空调的温度似乎突然升高了，他的耳尖微微发烫。正当他出神时，实验室的门被推开，陈教授走了进来，高跟鞋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崔雪啊，哦，御然也在呀！"陈教授的声音中带有一些急促，这几天她也是像一颗陀螺一样忙到团团转，"宣传海报和展板已经做好了，需要去校外的印刷店取一下。"他掏出一把车钥匙，金属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因为海报和展版的数量有点多，摩托车可能没办法载，我下午有会，你们开我的车去吧。"
崔雪接过钥匙，钥匙在她掌心留下浅浅的压痕。她的表情突然变得僵硬，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钥匙边缘："教、教授...我..."
"怎么了？我印象中那时候看简历你是有汽车驾照的呀！"陈教授疑惑地问。
"没事，我们会处理好的。"陆御然抢先回答，等教授离开后才转向崔雪。实验室的门关上时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像是某种命运的转折点。"你该不会..."他的声音因为猜测而压低。
崔雪咬着下唇点了点头，下唇因为压力而微微发白，"我虽然有驾照，但只有之前大学在后山乡的时候开过几次...而且后山乡是乡下路上只有牛，竹城市大城市车多我也害怕呀..."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变成了自言自语。
"要不你开？"崔雪试探性地问，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呃...我没有驾照啊...我就一个大学生根本不会想到我大学就有机会开车..."陆御然的回答断绝了崔雪最后的希望，声音里带着无奈和一丝愧疚。窗外的麻雀叽叽喳喳地叫着，仿佛在嘲笑他们的窘境。
半小时后的校园停车场，阳光直射在水泥地上，深秋的凉风中显得十分温暖。崔雪站在一辆银色丰田前，手指紧紧攥着钥匙，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车漆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照出两人略显紧张的倒影。
"要不...我们叫个快递？"陆御然提议，声音在空旷的停车场里回荡。
"不行，这些展板很贵重，教授特意交代要亲自取。"崔雪深吸一口气，拉开车门，皮革座椅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上车吧，我尽量开慢点。"她的声音故作镇定，却掩饰不住其中的颤抖。
陆御然小心翼翼地坐进副驾驶，系好安全带时金属扣发出清脆的咔嗒声。车内弥漫着皮革和空调清洁剂混合的气味，还有陈教授惯用香水的余香，是小苍兰的味道。崔雪调整座椅和后视镜的动作看起来还算熟练，让他稍微松了口气。
"你...你上次开车是什么时候？"陆御然还是忍不住问，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座椅边缘。
"嗯...去年暑假？"崔雪不确定地回答，突然引擎一阵咆哮，但是车子却没有向前移动分毫，倒是巨大的引擎轰鸣声把陆御然吓得原地起飞。
"你的档位还挂在P档..."陆御然无奈地看着崔雪，虽然他没有驾照，但这最简单的理论知识还是略知一二的，"你真的会开车吗？"陆御然再次提出疑问。
"失误失误～"崔雪尴尬地笑了笑，把档位挂到D档，同时车子猛地向前一窜，又急刹停下，安全带猛地勒紧陆御然的肩膀，"抱歉抱歉，油门踩太重了..."她的脸颊因为尴尬而泛红。
当车子终于颤颤巍巍地驶出校门时，陆御然已经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坚持叫出租车了。崔雪的驾驶技术显然生疏得很——车速忽快忽慢，转弯时总是太早或太晚，有两次差点错过变灯时机。窗外的景色以不规律的节奏向后移动，像是卡顿的电影画面。
"左边！我们要左转！"陆御然突然提醒，声音因为紧张而提高，他的双手始终紧拉上方的拉环。
"啊！差点错过！"崔雪急忙打转向灯，车子以一个不太流畅的角度拐了过去，轮胎摩擦地面发出轻微的声响。
陆御然跟着转弯的弧度被甩了半圈，不自觉地抓紧了车门扶手，塑料表面被他捏得微微发烫，"没事...开得还不错..."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紧张，但尾音还是不受控制地颤抖。
"前面右转！"陆御然提醒，声音因为突然的发现而变得急促，"然后右转再右转"他连续接了三个右转，语速快得像连珠炮。
"咦？那不就是左转？"崔雪狐疑地问。
"对...但我因为怕妳又用很可怕的方式转弯所以我干脆让你多绕一圈..." 陆御然心虚地回答，声音越来越小。后视镜里，他看到自己的耳尖红得像是要滴血。
经过二十分钟的谨慎驾驶，两人终于到达印刷店所在的街区。阳光透过行道树的缝隙洒在挡风玻璃上，形成晃动的光斑。然而新的问题出现了——停车位难寻。
"那边有个空位！"陆御然指着前方，声音因为发现而变得明亮。
"那个车位太小了，以我的技术肯定停不进去。"崔雪果断地拒绝。
就这样，他们在路上多绕了二十分钟，总算在一个稍远的地方找到了前后都没有停车的车位，崔雪慢慢打方向盘，车子以一个略显生硬的角度倒入车位，前后调整了三次才停好，每一次倒车都伴随着引擎的轻微轰鸣和轮胎摩擦路沿石的声响。。
"呼，成功了！"崔雪长舒一口气，但语气中却又带有一丝得意，转头看向陆御然，却发现他脸色有些发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你还好吗？"她担忧地问，手指不自觉地伸向他的额头，又在半空中停住。
陆御然勉强笑了笑，嘴角的弧度有些僵硬，"没事...就是有点...不习惯坐不熟悉的人开的车..."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印刷店里冷气开得很足，与外面的炎热形成鲜明对比。两人取了展板和海报——这些制作精美的展板足有半人高，表面覆着光滑的膜，在灯光下闪闪发亮。搬运时不得不小心翼翼，生怕刮花表面。
当他们抱着沉重的展板回到车上时，新的问题出现了——他们找不到回学校的路了。印刷店周围的小路错综复杂，像是迷宫般让人晕头转向。崔雪开着车绕了五分钟又回到了原点，同样的便利店招牌再次出现在视野中。
"我记得应该往右转..."崔雪不确定地说，声音里带着困惑。她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节奏透露出内心的焦虑。
"要不我们用导航？"陆御然提议，声音因为突然的灵光一现而提高。
"对哦！"崔雪恍然大悟，掏出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她的表情又垮了下来，"等等...我手机快没电了..." 陆御然则是因为当初要离开学校的时候太紧张所以根本忘记带手机，现在口袋空空如也。
两人面面相觑，车内的空气一时凝固。最后只好摇下车窗，向路过的便利店店员问路。好心的店员详细指点了方向，还送了他们一人一杯热咖啡，纸杯上的温度传到两人手心舒缓了两人紧张的情绪。
回程的路上，崔雪的驾驶明显熟练了许多。她的手指不再死死攥着方向盘，指节也恢复了正常的颜色。转弯时不再急刹，加速和减速都变得平缓。陆御然也渐渐放松下来，不再死死抓着扶手，紧绷的肩膀慢慢放松。
"其实你开得还不错，"陆御然真诚地说，声音因为放松而变得柔和，"比我预想的好多了。"阳光透过车窗洒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清晰的轮廓。
崔雪抿嘴笑了笑，右脸颊那个若隐若现的小酒窝再次出现，"真的吗？我刚才紧张得手心都是汗。"她松开一只手向陆御然展示，果然掌心还带着湿润的痕迹。
"至少我们没撞到任何东西，虽然在第一次左转那时候被按了一声喇叭。"陆御然开玩笑道，声音里带着轻松的笑意，"但这在竹城市区已经算很厉害了。"
崔雪被逗笑了，清脆的笑声在车内回荡。阳光透过车窗洒进来，落在她的侧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她今天穿了一件浅蓝色的衬衫，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新。陆御然突然注意到，当她笑起来时，眼角会有细小的纹路，像是阳光的射线，莫名地让人感到温暖。
"看路！"他突然提醒，声音因为突然的发现而提高。
崔雪急忙转回注意力，方向盘随着她的动作微微转动，避开了前方一辆突然变道的摩托车。两人相视一笑，有种共同经历小冒险的默契感。车内的气氛变得轻松愉快，像是多年的老友重逢。
当车子终于稳稳停在校园停车场时，两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引擎熄火后，车内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空调最后一丝凉风和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我们做到了！"崔雪开心地说，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盛满了星光，"而且教授的车完好无损。"她轻轻拍了拍方向盘，像是在表扬这辆车的配合。
陆御然解开安全带，金属扣弹开时发出清脆的声响，"陈教授心也是真大，竟然敢让我们两个把他的车子开出去晃，也不怕有去无回。"他的声音里带着后知后觉的惊讶，"不过说真的，你如果多练习一下应该会开的不错。下次可以找个空旷的地方..."
"那也要我先买车，总不能总是霍霍陈教授的车吧！如果我买车了，你愿意陪我练车吗？"崔雪突然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期待和不易察觉的紧张，"我是说...如果你不忙的话..."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绕着车钥匙链打转，金属环相互碰撞发出细小的声响。
陆御然愣了一下，阳光透过车窗照在他的脸上，映出他微微泛红的脸颊。他点了点头，声音因为突然的紧张而略显低沉："当然，随时都可以。而且我接下来大学毕业之后我也想要去学车了。"
"那到时候我的车也可以借你练，"崔雪开玩笑到，眼睛弯成月牙，"毕竟...经过这趟冒险我们也算'生死之交'了吧！"她的声音里带着轻松的笑意，却让陆御然的心跳漏了一拍。
两人相视一笑，空气中似乎有什么微妙的东西在流动。阳光照在车内的仪表盘上，反射出细碎的光斑，像是散落的星辰。陆御然突然意识到，经过这次小小的'冒险'，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又近了一步。那种感觉像是春天的第一株嫩芽，悄无声息地破土而出。
"走吧，"他率先打破沉默，声音因为突然的觉悟而变得柔和，"把这些展板搬到礼堂去。今天的工作还没结束呢。"他推开车门，热浪立刻扑面而来，与车内的凉爽形成鲜明对比。
两人一前一后走向后备箱，阳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几乎重叠在一起。陆御然伸手去拿展板时，不小心碰到了崔雪的手指，两人同时像触电般缩了一下，然后又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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