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早自习还没开始,教室里已经弥漫着淡淡的糖霜味。江晨刚把书包甩到桌上,就看见陆修从后门走进来,手里拎着个纸袋,里面装着四个热乎乎的糖火烧——是城南公园那家老字号的,他昨天随口说好吃,陆修今天就绕路买了。
“给,”陆修把纸袋往桌上一放,“符炎和苏旭的我放他们座位了。”
江晨捏起一个咬了口,芝麻的香气混着红糖的甜在舌尖炸开。“谢啦,”他含混不清地说,“你怎么知道他们也爱吃?”
“猜的,”陆修擦了擦他嘴角的糖渣,“上次在糖画摊,符炎盯着人家的芝麻糖看了半天。”
早读铃响时,符炎抱着篮球冲进来,看见桌上的糖火烧眼睛一亮:“哟,陆大学霸请客?够意思啊!”他咬着糖火烧往座位跑,路过苏旭身边时,把另一个塞给……他,“喏,你的,江晨同款。”
苏旭笑着接过来,翻开笔记本的瞬间顿了顿——扉页上贴着张昨天拍的合照,他用马克笔在江晨和陆修头顶画了对小犄角,旁边还写着“幼稚鬼”。
上午的建筑史课,老教授在讲台上放着古建筑的幻灯片,江晨趴在桌上偷偷画速写,笔尖刚勾勒出个斗拱的轮廓,就被陆修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下。
“看屏幕,”陆修压低声音,“教授在讲我们上周去的祠堂,说那个柱础是明代的,你不是想记下来?”
江晨抬头时,正好看见幻灯片里出现柱础的特写,旁边标注着“罕见石鼓纹样”。他慌忙翻开笔记本,陆修已经把关键信息抄在了便签纸上,递过来时还带着他惯用的红笔标注。
“谢了,”江晨的指尖碰到便签纸,忽然想起昨天在公园,陆修帮他扶风筝时,也是这样不动声色地把线轴往他手里塞,“下午体育课自由活动,还去打球?”
陆修点头:“符炎刚才说要组队,缺个人。”
“行,”江晨笑着画了个进球的小人,“这次肯定赢他们。”
体育课的哨声刚响,符炎就抱着球冲进球场:“江晨!陆修!这边!”苏旭拎着四瓶水站在场边,看见江晨起跳投篮时,陆修不动声色地挡在他身后,替他隔开了扑过来抢球的同学。
“喂!陆修你犯规啊!”符炎抱着球嚷嚷,“哪有这么护着人的?”
陆修拍了拍手上的灰:“正规防守。”他说着,把刚抢来的球传给江晨,“投。”
篮球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稳稳落进篮筐。江晨落地时差点崴脚,陆修眼疾手快地扶住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运动服传过来,烫得江晨耳尖发红。
“没事吧?”陆修的声音里带着点急。
“没事没事,”江晨站稳了,看见符炎正冲苏旭挤眼睛,忽然觉得脸颊发烫,“继续打!”
中场休息时,四人坐在场边喝水。符炎拧瓶盖的动作顿了顿,忽然指着陆修的手腕:“哎,你这红绳还戴着呢?昨天没看仔细,上面是不是还挂了个小玩意儿?”
陆修下意识把袖子往下拉了拉,江晨却笑着把自己的手腕凑过去——他今天也把那根红绳找出来戴上了,末端坠着陆修刻的桃木瓦当。“不止呢,他还有这个。”
符炎和苏旭对视一眼,忽然异口同声地说:“我们懂了!”
江晨和陆修都愣了下,符炎已经搂着苏旭站起来:“你们慢慢聊,我们去买饮料,顺便给你们留点空间。”
两人跑远后,场边只剩下江晨和陆修。风卷着篮球的橡胶味吹过来,江晨忽然想起六岁那年,也是这样一个晴朗的午后,他和陆修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分吃一块融化的巧克力,旁边的小朋友在拍篮球,声音咚咚地敲在心上。
“他们好像……”江晨挠挠头,没好意思说下去。
“嗯,”陆修看着他,眼里的笑意像融化的糖,“他们好像什么都知道了。”
阳光落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像块刚出炉的糖火烧,甜得能融进整个青春里。远处传来符炎和苏旭的打闹声,江晨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要是能一直过下去,也挺好的。
午休时,符炎拉着苏旭往江晨和陆修的座位凑,手里还攥着两张电影票。“周末新上映的那个古建筑纪录片,去不去?据说里面拍了好多咱们研学没见过的斗拱细节。”
苏旭在旁边补充:“我查过了,片尾还有彩蛋,是修复师讲怎么复刻榫卯结构的,你们肯定感兴趣。”
江晨刚想说“好啊”,就被陆修抢先接话:“几点的?我下午要去图书馆改图,别太晚。”
“放心,”符炎晃了晃电影票,“下午四点的场,看完正好去吃新开的那家火锅,我请客。”他冲江晨挤挤眼,“就当……庆祝你们‘破镜重圆’?”
江晨的脸腾地红了,刚想反驳,陆修已经把票接了过去:“行,到时候叫你。”
符炎笑着拉着苏旭跑了,临走前还不忘回头,冲他们比了个“OK”的手势。
下午的自习课,江晨对着设计图发呆,笔尖在纸上画了个又一个小枫叶。陆修忽然从旁边递过来个笔记本,翻开的那页画着四个小人——两个举着画板,两个抱着篮球,站在电影院门口,旁边还歪歪扭扭地写着“周末见”。
“你画的?”江晨忍不住笑,“符炎那小人怎么跟个球似的?”
“他昨天打球摔了一跤,滚得像个球,”陆修的嘴角弯了弯,“挺形象的。”
放学铃响时,符炎抱着篮球在教室门口喊:“走了走了,去球场!”苏旭跟在后面,手里拎着四个保温杯,里面是刚泡好的柠檬水。
江晨抓起书包往外跑,被陆修一把拉住:“慢点,昨天崴的脚还没好利索。”他把自己的保温杯塞给江晨,“温的,别喝凉的。”
球场的灯光亮起来时,四人已经分好队。符炎和苏旭一组,江晨和陆修一组。球权刚落到江晨手里,符炎就张牙舞爪地扑过来,江晨下意识把球往身后传,陆修稳稳接住,转身投篮——篮球擦着篮网落进框里,干脆利落。
“犯规啊陆修!”符炎嚷嚷,“你俩这配合也太默契了吧?是不是偷偷练过?”
陆修擦了擦额角的汗,视线落在江晨身上,带着点笑意:“天生的。”
江晨的心跳漏了一拍,忽然想起六岁那年,在公园的沙池里,他把玩具铲子埋进沙子里,没说位置,陆修却一眼就找到了。那时候他还觉得是巧合,现在才明白,有些默契是刻在骨子里的。
中场休息时,苏旭把柠檬水递过来,忽然指着江晨的手腕:“你的红绳上怎么挂了个小木头?”
“是陆修刻的瓦当,”江晨晃了晃手腕,红绳上的桃木挂件跟着打转,“好看吧?”
符炎凑过来看陆修的手腕,忽然“咦”了一声:“你这红绳上挂的是……枫叶?木头的?”
陆修低头看了眼,喉结轻轻动了动:“嗯,江晨刻的。”
夕阳的光透过球场的栏杆,在两人交叠的手腕上投下暖融融的光斑。符炎和苏旭对视一眼,忽然笑着转身去捡球,把空间留给了他们。
江晨看着陆修手腕上的木枫叶,忽然想起周末在公园,他把那块刻了好几年的木头塞给陆修时,对方眼里的光比天上的太……阳还亮。
原来有些东西,兜兜转转,还是会回到该在的人手里。
晚风卷着篮球的橡胶味吹过来,带着点夏天的热气。江晨看着陆修投篮的背影,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有喜欢的事,有合拍的朋友,有藏在心底的欢喜——好像就是最好的时光了。
远处传来符炎的喊声:“喂!发什么呆呢?该你们发球了!”
江晨笑着跑过去,陆修把球抛给他,指尖不经意间碰到他的掌心,像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漾开圈圈甜甜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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