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撒落的午后，教室里，同学们一个个端端正正地坐着。班主任王老师走上讲台：“今天下午最后一节课我们数学小测，大家现复习一下。”
数学课代表抱着一摞试卷走进教室时，江晨正用圆规在草稿纸上画着歪歪扭扭的圈。阳光斜斜切过桌面，把他手背上照得格外清楚。
“小测，五分钟后开始。”课代表的声音带着点公事公办的严肃，试卷“啪”地落在江晨桌上时，他手一抖，圆规尖在纸上戳出个小黑洞。
旁边传来一声低笑。江晨转头，陆修正支着下巴看他，笔在指间转得飞快，笔帽上的反光晃得人眼花。“手抖什么，怕了？”
“怕你考不过我。”江晨挑眉，指尖敲了敲自己上次小测满分的试卷边缘——那张被他特意压在桌角当“镇桌之宝”。
陆修嗤了声，没再接话，却在分发草稿纸时，故意把一张折成三角形的纸弹到江晨桌上。展开一看，角落里画着个吐舌头的小人，旁边潦草地写着“等着瞧”。
铃声响起的瞬间，教室里的窃窃私语戛然而止。江晨深吸口气，捏紧笔的指节泛白。前面几题还算顺利，直到最后一道附加题映入眼帘，他的眉头倏地拧成了结。几何图形像只张牙舞爪的蜘蛛，线条交错得让人眼花缭乱。
笔尖在纸上悬了许久，他偷偷用余光往旁边瞥。陆修正低着头，笔尖在草稿纸上沙沙游走，侧脸的线条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晰。不知怎的，江晨忽然想起上周放学，陆修被数学老师叫去办公室“开小灶”的背影。
“还有十分钟。”老师的声音像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江晨猛地回神，咬了咬下唇，强迫自己重新聚焦。他试着在草稿纸上 画辅助线，擦掉，再画，反复几次后，思路忽然像被打通的隧道——刚才陆修转笔时，手指无意识比出的角度，不就是这道题的突破口吗？
交卷时，两人的试卷在空中轻轻撞了一下。陆修：“附加题……有思路了？”
江晨把试卷拍在他怀里，嘴角扬起：“托你的福。”
陆修低头看着自己试卷上那个和江晨如出一辙的辅助线，眼底漫开笑意，指尖在那个线条交叉点上轻轻点了点。窗外的风卷着槐树叶飘过，把两人没说出口的较劲，吹得又轻又暖。
试卷发下来那天，江晨刚从走廊打水回来，就看见自己桌上摊着张鲜红的98分。附加题旁边画着个鲜红的勾，却在最后一步计算上被扣了两分。
“啧啧，手滑了？”陆修的声音从背后飘过来。江晨转头，正对上他扬着的试卷——同样的98分，不过扣分的地方在选择题，一道简单的函数图像题，旁边被老师批注了“粗心”两个字。
“彼此彼此。”江晨把水杯重重放在桌上，水溅出来几滴，正好落在陆修的试卷边缘。陆修眼疾手快地抽回试卷，指尖却故意蹭过他的手背，像触电似的麻了一下。
“晚上去图书馆？”陆修忽然说，“我妈给我带了新的习题集，据说最后几页有去年的竞赛真题。”
江晨挑眉：“鸿门宴？想趁机偷看我的解题思路？”
“彼此彼此。”陆修把这句话原封不动还回来，指尖转着笔起身，“六点半，老地方见。谁迟到谁请奶茶。”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并排走在放学路上时，江晨忽然发现，陆修今天背的书包，拉链上挂着个和自己同款的鲨鱼挂件——上次文具店促销，买习题册送的，当时两人还为了最后一个蓝色款抢了半天。
“喂，”江晨踢了踢他的鞋跟，“你那挂件……不是被你说丑扔了吗？”
陆修低头看了眼晃悠的鲨鱼尾巴，含糊道：“捡回来洗了洗，还行。”
晚风卷着烤肠的香气飘过来，江晨摸了摸口袋，忽然加快脚步：“快走，去晚了
图书馆占不到靠窗的位置了。”
陆修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笑，快步跟上去。书包里的习题集硌着后背，却没比心里那点悄悄冒头的期待更让人发痒——或许比起输赢，他更想看看，江晨对着难题皱眉头时，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那片小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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