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啷”一声响,擦杯子的酒保眯着眼往门口瞥了一眼,四个裹着斗篷的人走了进来,看不清样貌。他下意识紧盯着他们,直到其中一个走过来,将一袋钱币放在吧台上,说了声“不用找了”。
四人沉默地绕过一众活跃的酒徒,选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吉米拉住斗篷往酒保的方向觑了一眼,确认对方没再看这边,松了口气。
亚里德左看右看,没看见叶漓和萧竹,便往身旁的弗尔让斯凑过去,问:“你说的朋友们呢?我怎么没看见?”
弗尔让斯眨了眨眼,定定地看了亚里德一会儿,说:“每次我来的时候,她们都在这儿。久而久之,我也习惯不打招呼就来了。”
这么看来,叶漓和萧竹并不是一直待在这儿的。这似乎与梦里的内容有所出入。亚里德陷入了思考中,没注意到弗尔让斯在一旁欲言又止。
“哟,今天这么多客人啊。”
一个爽朗的女人声音在耳边响起,亚里德一愣,转头一看,一个身穿斗篷脸戴面具的人手搭在弗尔让斯肩上,额前橘红的卷发正随动作摇晃。
想来这就是叶漓。
“不是吧,你们来酒馆不点菜就算了,怎么连酒也没有?”叶漓看着空空的酒桌不由咋舌,“给过钱没有?没有的话等着,我拿点酒来!”
“给过了,”弗尔让斯轻轻把叶漓的手推开,“不要拿太多,这里有小孩子。”
“哎呀,我办事儿你放心!”叶漓拍了拍胸口,往吉米吉娜的方向看了一眼,又朝着亚里德挥挥手,转头道,“小竹子,走!”
叶漓身边不知何时站了个一身黑的人,听见叶漓这么喊她,不满地“啧”了一声,说了句“别这么叫我”,便跟着叶漓往酒保的方向去了。
吉娜的眼睛好奇地跟随着两人的背影,吉米摸了摸木质的桌子,问:“那,我们要不要拿些吃的来?”
弗尔让斯摇摇头:“不用了,她们除了酒,也不需要其他东西。我们就在这儿等他们过来吧。”
亚里德正愁找不到借口跟叶漓她们说话,吉米这句话倒是给了他离开的机会。他问对面的兄妹俩:“有什么想吃的?我正好也饿了。”
吉娜和吉米两眼发光,说要吃炖肉。亚里德笑着记下,拍拍弗尔让斯的肩膀,问:“你有什么想吃的?”
弗尔让斯在明明刚吃过东西不久的三人之间看来看去,摇了摇头。
亚里德起身直接往吧台去,正好见叶漓她们往回走。亚里德跟酒保要了炖肉,回头没看见叶漓在座位上,问酒保:“刚刚是不是有两个人找你点了酒?”
“怎么?”
“你知道她们去了哪里吗?”
酒保坐在吧台后数着钱,说:“酒窖。”
“可以麻烦你告诉我酒窖在哪儿吗?”
酒保站起来,指了个方向。
亚里德拿着炖肉走回座位,把东西放到兄妹俩面前,对弗尔让斯说:“我去一下酒窖,刚好想到要喝什么酒了。”
弗尔让斯点点头。
酒保指的方向是一扇门。亚里德走过去打开,里面有一道向下的楼梯,灰暗的空气里有一阵灰尘的干燥味。他正想搓个火苗下去,停了一下,改为化形出提灯,拿着提灯便往下面走。
不一会儿,地下出现了灯光,隐隐传来说话声。
叶漓摘了面具拿在手上,随意地靠在墙壁上。黑衣人背对着亚里德,在一旁对着好几桶酒,似乎在斟酌要选哪些。
见亚里德从楼梯上下来,叶漓问:“哟,朋友,你也来拿酒?”
“是啊,好久没喝了,想随便来点,有什么推荐的吗?”
“可惜了,这地方没有好酒,只能将就来点,”叶漓打了个呵欠,“好了没有,萧竹?你都看半天了。”
萧竹似乎“哼”了一声,说:“等不及?那你先走。”
“可没有先走的意思,只是不想让弗尔让斯的朋友多等。”
“……我尽量。”
“你也真是的,比我这个老板还讲究。别惦记着你的小麦果汁了,”叶漓眼一瞟,随便指了一个桶,“我看这葡萄酒就不错。”
萧竹瞥了叶漓一眼,没说话,仍然专注地选酒。
亚里德看看叶漓又看看萧竹,问:“叶漓以前是老板?”
“可不是嘛,小生意,就是没做多久就关了。”叶漓把玩着面具,说,“对了,我开的也是家酒吧,和这个家伙一起的。”
亚里德点点头,正想着接下来该说什么,叶漓瞳孔却突然猛缩了一下,紧接着,她面上出现了虎纹,手部变成了爪子,面具“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叶漓紧紧盯着亚里德,就像在注视猎物,张嘴露出尖牙,问:“你怎么知道我叫什么?”
亚里德没料到叶漓反应这么大,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说:“……是弗尔让斯告诉我的。”
“那家伙不会背后告诉别人我的名字,”叶漓猫下腰做出攻击姿态,“是谁告诉你的?”
亚里德紧张地攥了一下斗篷,正想着该怎么道歉,却见萧竹似乎往这边看了一眼,叹了口气,把面具捡起来戴在叶漓身上,说:“别激动,给我冷静一下。”
萧竹接了杯酒灌了叶漓一口,等她兽化恢复,朝亚里德说:“别介意,她近来有点控制不住,不是在朝你发火。”
冷静下来的叶漓缓了缓,把面具摘下来,流着冷汗对亚里德说:“……抱歉,刚刚我失控了。”
亚里德摆摆手:“……是我考虑不周。”
见叶漓没事了,萧竹又往酒架子看了半天,最后不得不承认叶漓是对的,黑着脸抱了一桶葡萄酒,说:“完事了,走吧。”
见两人不过问自己,亚里德很吃惊:“你们……不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你们名字的吗?”
萧竹刚想说话,叶漓就大着嗓子说:“能当弗尔让斯的朋友就不可能是坏人,不过下次你得装好点,别一说话全是破绽。”
突然得到认可,亚里德笑着点点头,想到她们刚刚在说小麦果汁,愣了一下,问:“对了,我刚刚似乎听见你们在说……小麦果汁?”
本来轻松的氛围瞬间冷下来,两人对视一眼,直勾勾打量着亚里德。叶漓问:“怎么,你知道这是什么?”
“当然知道,是啤酒。”
两人眼睛瞬间睁大。叶漓不可置信地笑了一声,搭住亚里德的肩膀,对萧竹说:“看看,看看,什么是奇迹?这就是奇迹!”
萧竹不置可否,布满冰霜的脸上却难得露出笑意。
“喂,你叫什么?”叶漓问。
“亚里德。”
“亚里德?亚里德……”叶漓在嘴里念了好几声,“好!亚里德,你也来自第一世界吗?”
亚里德眨了眨眼睛:“第一世界是什么?”
“就是我们原来生活的世界啊,”叶漓指了指自己和萧竹,又指向亚里德,“你连小麦果汁是什么都知道,怎么连第一世界都不知道?”
“别吓到他,”萧竹掂了掂手里的酒桶,说,“别忘了第一世界是弗尔让斯提出的说法。”
听到弗尔让斯的名字,亚里德精神了一点,问:“弗尔让斯说什么了?他知道我们的世……第一世界的事情?”
“对,”叶漓点点头,示意萧竹先把酒桶放下,说,“弗尔让斯最初找我们合作的时候,我看挺危险,本来想拒绝,就说我俩来自另外的世界,他要想我们帮忙就得答应之后送我们回去,没想到……”
萧竹把酒桶放在地上,说:“没想到他真的答应了,后来还拿了那边的东西过来给我们。”
“等等,你说弗尔让斯知道第一世界,还去过那里?”亚里德愣住了,“这里不是游戏世界吗?游戏里的人怎么能去到现实?”
叶漓和萧竹疑惑地对视一眼。叶漓说:“是吗?我倒是不在意这个,总之能回去就行。”
萧竹说:“弗尔让斯之前还说,过不了多久,他会把我们所有人都送过去。”
一时间信息量太大,亚里德感觉头疼。弗尔让斯有没有看出自己是第一世界的人?如果这里不是游戏,那这里是哪里?这个世界跟自己玩的游戏到底有没有关联?能不能把游戏的设定安在这个世界上?未知的前路如同不见底的深渊,他就像站在悬崖边上,看着脚下的石头正一点点剥落。
“不过近来他没什么动静,我们也不催他,毕竟我和萧竹都快摸清这个世界怎么运作的了。”叶漓让萧竹带上酒桶,拍拍亚里德肩膀,示意他跟上,“有什么事情还是当面问他吧。上去了。”
萧竹抱着酒桶朝亚里德点点头,亚里德叹了口气,跟着叶漓和萧竹回到地面上。
兄妹俩不喝酒,弗尔让斯也不喝酒,叶漓就给萧竹和亚里德倒了酒。萧竹和亚里德浅酌几口,叶漓却不在意,自个儿喝得很欢。
三人在酒窖里待的时间有点长,但弗尔让斯并没有过问,只是等他们都上来后挨个儿做了介绍,就开始静静地看着他的朋友在一旁喝酒,又时不时看向亚里德,似乎在等亚里德提问。
亚里德还没有提问,萧竹就说话了:“弗尔让斯,我和叶漓准备去希瓦之乡了,你以后不用来酒馆找我们了,直接去希瓦之乡吧。”
希瓦之乡,所有种族部落地带,是非常混乱的地方。游戏里的设定此时在脑袋里蹦出来,亚里德也不知道对不对,就看着弗尔让斯等他回答。
弗尔让斯似乎没有料到她们要走,沉默了一段时间,问:“为什么去那里?”
“叶漓兽化变严重了,现在情绪一激动就会失控,刚刚在酒窖里差点想杀了亚里德。”
原来刚刚是想杀了我吗?还好我现在还活着。
亚里德保持着一脸礼貌的微笑,一滴冷汗从额间滑落。
弗尔让斯似乎有点吃惊,睁大眼睛看了亚里德好一会儿,又听到萧竹说:“我们听说希瓦之乡聚集了不少兽人,打算去那边问问情况。好运的话,说不定能在那边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
萧竹从斗篷里翻找一阵,拿出一个袋子交到弗尔让斯手上,说:“这是你要的东西,拿好了。”
弗尔让斯点点头:“什么时候走?”
“什么时候走?当然得等过完你生日再走!”一直在喝酒的叶漓突然说话,朝弗尔让斯高举手中酒杯,“生日快乐,弗尔让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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