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村。
裴仁穿着一件灰朴朴的布衫坐在农家院门口,头发乱糟糟的披散着。
他没想到父亲会坚信重生一事,对沈氏那个毒妇不但不恨,还多加照拂。
父亲已经执迷不语,看来他只能亲手报仇。
不过,沈氏有那个控物的诡异能力,想杀她不容易。
只能下毒。
可这毒药去哪里找,这院里就他们三人,连个跑腿的下人都没有,他一个孩子又去哪里找毒药。
城门处贴着抓捕他们的告示,他进不了城,再说就是没贴告示,他也没那个体力同农家娃一样,徒步一个时辰进城。
裴仁摸着旧荷包里的银豆子,想着还是在村里找找。
无论如何,他一定要沈氏这个毒妇死!
这时,一个咋呼的童声引起了他的注意。
“婆,你进城是不是买糖糕了?”
门前窄路上,一个小娃扒着老妇的竹篮往里瞧。
“吃,吃,吃,就知道吃!我哪有钱买糖糕。”老妇怒声道。
三壮不信,扒着竹篮不放。
老妇狠狠在他的手上拍了几下,把竹篮上的盖布一掀:“你看,这里哪有糖糕!”
三壮向篮子里一瞧,发现了一个黄纸包,惊喜道:“是没有糖糕,可婆买了黄糖。”
“糖什么糖!那是给咱家黄牛买的药,你可别乱碰,那是要死人的。”
三壮失望的撇撇嘴,可旁边的裴仁眼中却亮起光。
等老妇一走,他把三壮招到近前。
从荷包里捏出一个银豆子,放在他那黢黑的手上。
“只要你把你家婆那包药给我偷出来,这银豆子就是你的。”
听到这话,三壮的眼睛瞬间瞪圆,那只托着银豆的黑手抖了又抖。
“这……这……这是银子!”
“你只要把那包药偷过来,这银子就给你。”
三壮紧盯着那颗在阳光发着光的银豆子,心扑通扑通的跳着。
他只在三老爷分家时见过坑洼的银角子,还没见过如此光滑的银豆子。
他咽了咽口水,问:“这银豆子能换多少个铜板?”
“最少五百个。”
裴仁把银豆子捏了起来,有些嫌弃得扔到荷包里。
“五百个!!!”
三壮惊叫一声。
天呀!那糖糕十文一包,那黄糖二文一份,这银豆子能买多少好吃的!
“那啥,你等着,我这去把药给你整来!”
三壮生怕裴仁后悔了,甩下一句,就火急火燎得跑了。
裴仁讥笑一声,起身进了院,他走到堂屋时,对着毫无动静的东屋瞅了一眼后,才回到西屋。
东屋炕上,沈雀如眉目沉沉,这些日子她一直在想穿越后的种种,越想越恨。
为了她付出的感情,为了她落胎的孩子,裴寂之是一定要杀的。
她是因裴寂之才来到这个时空,或许他死了,她才有可能回到现代。
沈雀如攥着一把黑铁剪刀,在心中谋划着。
她有金手指时都杀不掉他,如今她怎么做才能成功呢。
头顶的黑光环好似有些扭曲,不断得缠绕着沈雀如,试图让她更改想法。
暮色时,裴寂之提着竹筐回到了小院。
今日他去城中打听了一番,情况比预期的要好,沈雀如的娘家虽被关押,但未用刑。看来几股势力在互相牵扯中达成了某中平衡。
只要熬过这半年,等太子登基后,他们便会无事。
裴寂之在东屋窗前看了看,见沈雀如还如早上走时那般在炕上躺着。
她似乎连面容都懒得用灵泉打理,往日那娇软如花的容颜,也变得暗沉干瘪,整个人死气沉沉的。
“父亲。”
裴仁走了出来,看向竹筐里的猪肉,“父亲,中午你留得那两块点心跟本不抗饿,您还是快些做饭吧!”
裴寂之将他凌乱的头发理顺绑好,又从竹篓里翻出一包荷花酥给他。
“你先垫垫肚子,饭一会儿就好。”
父子俩正说着话,一个小娃冲院里唤了一声。
裴仁看到三壮,神色一紧。
“父亲,我找同伴去玩儿了。”
裴仁拎着荷花酥急向外跑。
裴寂之也看到那个缩在门后的小身影,只是没想到儿子会在村里交上朋友,不过这样也好,和同龄人多接触接触,省得他心里只有仇恨。
将来雀如是要和他们一起生活的,两人势如水火也不好,他不奢求裴仁和雀如能同前世那般母慈子孝,但也不能这样互相仇恨着。
半年,只要熬过这半年,一切都会好起来。
裴寂之去了灶房,年少时,他为了黄缨也时常下厨,后来……
想起黄缨,他眼中流露出一抹黯然,不过这抹黯然很快便消散了。
时过境迁,他告诉自己不能再沉溺于过去,如今这一世已经比上一世艰难,他不能再走错一步。
猪肉红烧,猪骨熬汤,在配上一个素炒野菜,再加热买来的肉包子就算齐活了。
“咳咳……父亲,可需要我帮忙?”
裴仁一走进去,就被灶膛里的浓烟呛到。
“不用,就剩锅里的猪骨汤了。”
裴寂之把红烧猪肉,炒野菜,端到了堂屋的桌上。
落后一步的裴仁,把碗筷拿了过来。
午饭只有他们父子两人吃,沈雀如不同他们一起。
裴寂之和裴仁不爱喝汤,这猪骨汤是专门给沈雀如熬的。
等这汤不那么烫了,裴寂之这才端到东屋,本想说几句,可见她还一副抑郁阴沉的模样,便又走了。
等裴寂之走了,沈雀如才动。这些日子她没怎么进食,身子虚弱乏力,为了自己的计划,这饭必须吃。
她看了一眼那浮着一层油光的汤碗没动,拿起盘中的包子吃了起来。
许是吃得急,噎到了,她不得不喝几口汤往下顺顺。
夏日本就热,这屋里没有冰盆,还居心叵测的准备一晚热汤,一顿饭,吃得她浑身冒汗。
她又躺回在炕上,摸着粗布枕下的黑剪。
想找个裴寂之放松警惕的时机,好给他致命一击。
只是裴寂之这人向来谨慎,就是睡觉时,也紧绷着一根弦,想找他放松的时机可不多。
思虑的沈雀如,忽感觉腹部升起一股无名的邪火,邪火来得迅猛,瞬间燃遍了她的全身。
居然给她下药!
她坐起身,眼中冒出的杀意犹如实质般穿透屋门,刺向堂屋的裴寂之,不过很快她就意识到这是个机会。
“咣当!”
瓷碗掉落的响动,传到裴寂之和裴仁的耳里。
裴仁眸色一喜,料想那毒妇已经毒发了。
裴寂之浓眉一紧,以为沈雀如又在发脾气,这般没玩没了的耍性子,怎么是个头。现在黄缨走了,自己也只有她一个女人,她怎么还这般折腾。
他站起身,向东屋走去,推开门,只一眼他便发现了不对劲儿。
炕上的沈雀如,脸红的不正常,此刻晕染泪水的眼,怒瞪着他。
裴寂之不是那什么都不懂毛头小子,立马猜到她种了媚药。
他转身把跟进来的裴仁推了出去,把屋门上栓。
被推出去的裴仁,只看到地上被打翻的汤碗,还没看清楚沈雀如死没死呢,就被关到了门外。
很快,他就听到了父亲焦急得问询。
“雀如,你怎么会……”
就在裴仁以为,这是他父亲震惊于沈氏中毒的惨状时,没想到下一秒,沈雀如居然回话了。
“这药是你下的,你还有脸问我。”
尽管沈氏的声音颤抖得厉害,可听上去到底没有将死之人的无力感。
裴仁脸色一变,怎么沈氏没中毒?
这时,三壮噔噔跑了过来,他急喘了几口气,对裴仁小声道:“那个……那个……那个药是给黄牛配种的药,你可仔细收好,别乱用啊!”
一刻前,三壮回到家,婆才说起那黄纸包里的药是给黄牛配种的,三壮虽不知道裴仁要那药做什么,但还是好心跑回来跟他说一声。
只是没想到,刚来还好说话的人,现在直接翻脸。
“滚!”裴仁面露凶恶。
三壮被吓得身子一抖,转身跑了。
裴仁双拳攥紧,死盯着东屋的屋门。
不大得一会儿,里面就传来一些压抑的喘息声。
他像木头桩子一样定在原地半晌,又僵着身子来到院门口,他紧攥得拳头一拳又一拳的捶向土墙。
他恨,恨自己的愚蠢!
连下个毒,都能下错!
更恨,父亲居然又和那个毒妇在一起!
“毒妇!毒妇!蛊惑人心的毒妇!”裴仁抄起墙角的铁镐转身向东屋走去。
不行!他今天非杀了这个毒妇。
屋内,沈雀如仰躺在炕上,虽心里恶心,但面上却是半拒半迎的配合着,泛红的双眼紧盯男人的神色,就在男人释放的关头,那枕下握紧黑剪刀的手,猛然向他的脖颈猛刺。
鲜血喷溅而出,溅了她满脸。
一招得手,很快就有第二剪,裴寂之反应很快,他捂着脖子从她身上翻下来,怒不可揭道:“沈雀如,你疯了!”
沈雀如没有回答他,忍着潮涌的身子,挥动着剪刀向他身上招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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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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