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蒹与何伊在离万家附近的客栈中歇脚,万蒹看着何伊的那一张脸,又看了看何伊白皙掌心上这大片红痕,迟疑的问道:“不要遮一下嘛?”
何伊斜眼看他,道:“你不是说从小就敬佩我吗?家里人不知道?”
万蒹知道这是何伊故意噎他,敛下眼睫无奈道:“这不是怕家父打断我的腿嘛。”随即又正色道:“真的不遮一下吗?”
何伊手指绕着发带,好笑地看着他:“重要吗?我是你请回家的朋友,你父母还管你交友啊?”万蒹的耳朵抖了抖,故作正经道:“不管,所以劳请这位朋友跟我回家见一下父母。”何伊听后,总觉得有点不对劲的地方。
何伊抿了抿唇,长长的睫毛柔和的垂到脸上,他的睫毛长的要命,每一次稍微敛下眼时总会让人看不清他眼中有什么,长长的睫毛像是帘子一般,挡住了所有。
何伊忍了忍,觉得自己还是忍不了,开口问道:“万三公子。”
“嗯?”万蒹抬眼看他,还没问叫自己干嘛时。何伊便道:“你喜欢我?”他这话是疑问句,但跟肯定句也没两样。
万蒹微微一笑,没有故意掩饰什么“是啊,喜欢的不得了。”
“……”这下反而是何伊不知道说什么了。
“你就这么承认了?!”这不对呀,何伊忍不住震惊。
“我说不喜欢也瞒不过你吧。”万蒹微微笑弯了眼,看着何伊。
何伊顿时不知道自己的手和脚该怎么放了,这样算不算是玩弄他人感情啊?早知道不问了。借助万蒹感情来查案子是不是很不好啊?怎么办……
就在他胡思乱想,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万蒹倒是先说了“没必要为此感到负担,帮助你查案不仅是因为喜欢你,还有一部分原因是我也想替家族洗脱嫌疑。”烛光下万蒹的脸庞显得格外柔和,鼻尖上的痣格外显眼。
“这件事情还没声张,毕竟传出去了也不好听,姑姑大底想要打个幌子,说我父亲与弟弟外出共度父慈子孝的时光,所以这件事情只能由何家心腹和我来查。”何伊没有管他前面的一番话,垂着眼“但估计瞒不了多久,事情一旦爆出来,第一个遭到众人口伐的大抵就是你们家族。如果真凶跟万家没有关系,我会出面说明,如果有关系……”
万蒹笑眯眯的接上了他的话“那万家也会交出,不会私藏。”
“唉,这件事情感觉毫无头绪,但线索指向有点过于明确,我有种不好的预感。”何伊苦恼道。
万蒹点头附和“一枝花尽落是大哥师傅的独门绝技,据我所知也的确没有第二人会。”
何伊来了劲头问道:“你大哥也不会?令堂不是对你大哥武学成就抱有很大的期望吗?”
“话是这么说,但是……”万蒹有些迟疑“ 大哥的师傅不肯教这招。”
“哎!为什么?”何伊有点震惊。
万蒹摇摇头,道:“这个他并未多说,我也不知道。”
何伊的手捏了捏脸,这是他思考时的惯用动作,他怀疑道:“这么说会这招的只有你大哥的师傅?”
万蒹道:“可以这么说。”
“这也太奇怪了吧,如果只有我会这一招,那么我在杀人灭口的时候绝对不会用,太明显了。”何伊苦恼的说。
万蒹笑了笑,何伊盯着他,有时候他真的感觉万蒹很奇怪,怎么什么时候都笑得出来?但好像他又确实有点开心。
“两种可能比较大。”何伊还是费脑子道:“第一,对手太强,最后还是要用,你大哥的师傅武功与灵力如何?”
万蒹想了想,道:“大哥的师傅,内力非常,体术却只能算平平。”
“你大哥的师傅叫什么名?”
“……我也不知,在家时我也少能见到,所以我多数是以先生相称,并无多问,而大哥也只叫过他师傅。”
“那还真是够神秘的,不过你们家也太生分了吧?”
万蒹笑道:“因为父亲除了对我们要求高以外,根本就不管我们。”
何伊听后愣了愣,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听这种别人家的丑事儿,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安慰也不是,一带而过好像更不礼貌。
不过万蒹倒是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有点自顾自道:“你知道为什么吗?”
何伊急忙打断:“不知道,但是也不想知道,还是讨论正事吧。”面对这种喜欢自己的人来讲家庭丑事,怎么看都像是要求安慰的前兆吧。
“也对。”
“第二,别人栽赃陷害。”
“成本有点高。”万蒹道。
没错,岂止是成本有点高,暴露风险也大,更重要的是到底是怎么会的?
“你觉得哪种可能性比较大?”何伊倒是想听听万蒹的意见。
万蒹摇了摇头,道:“我的直觉向来不是那么准确,而且证据太少。”
“你大哥的师傅常常在万家吗?”
“大概两个月能见到一次。”
说完之后,二人都没怎么说话,何伊暗暗思考这大哥的师傅有没有跟父亲结仇?不过脑子中还是一片糊涂,他向来回家甚少,常年不是在有情寺,就是在外出打怪救人。跟家里人接触也少,算上亲近点的只有弟弟何长。
万蒹静静的看着何伊,他们连夜到了万家的管辖范围之内,之前那几日称得上是游山玩水,如今却紧急非常。
终于,他像是攒足了莫大的勇气开口问道:“你一定要查下去吗?”
“你在说什么废话呀。”
“无论怎么样?”
“无论怎么样。”
何伊看着万蒹嬉笑道:“怎么?不想陪我查下去了。”
万蒹像是冷起了脸,又或者是有点悲伤。脸上的神情有点复杂,何伊有些看不出他的情绪。
他轻轻的叹了口气,还是说道:“不,乐意奉陪。”他看着何伊的脸,慢慢靠近,但最后还是保持了一个礼貌的距离“如果这是你的选择的话。”
何伊有些感到莫名其妙“当然是我的选择啦。惩恶扬善,当英雄。”
万蒹冷起的脸顿时又柔和了起来,笑道:“当英雄可不是那么容易。”
何伊像是想起了什么,他缓缓道:“我知道,但我还是想当英雄。”这话他说的无比庄重,没有一丝的玩笑。
“我也知道。”
“知道什么?”何伊不满道。万蒹眨了眨眼,第一时间那张脸显得俏皮了几分,万蒹好像知道自己的脸很漂亮,凑到何伊的眼前,又眨了几下眼,上扬的眼角显得格外灿烂,道:“知道你是个英雄。”
何伊顿时不知道怎么说话了,脸有些泛红,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认真的跟他说他是个英雄。何伊咳了两声,躲闪的半扭过脸去,问道: “为什么?因为我是天命者?”
万蒹看着何伊的动作,但是没有再有靠近,慢条斯理道:“之前,我知道天命者是何伊,但遇到你之后,我只知道何伊是天命者。”
这句话说的有些弯弯绕绕,何伊一时听不懂他在讲什么,但是还是被之前的几句话搞得头脑有些发热,不管不顾的说:“其实,其实我……”
万蒹看着何伊他这副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次笑的跟之前都不一样。他笑得无比大声,甚至都笑出眼泪来了。
何伊垮着脸,怒道:“笑什么?什么好笑的?你没有梦想吗?”
万蒹擦着眼泪,还是笑着“有,当然有,碰到你的时候就有了,哈哈。”
何伊忍不了了,生硬道:“行了,赶了这么久,你也累了,我先回自己房了。”说完,便急匆匆地夺门而出。
万蒹笑了很久才停下来,他擦着眼泪,看着何伊离开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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