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拟考的成绩单攥在手里，像块浸了水的石头，沉得林知夏抬不起头。红色的分数在白色纸上格外刺眼，这是她高三以来第一次跌出年级前十，数学最后两道大题几乎空着，答题卡上的褶皱里还沾着没干的泪痕。
放学铃声响了很久，教室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林知夏还趴在桌子上，把脸埋在臂弯里。窗外的天渐渐暗下来，路灯亮起的光晕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她颤抖的肩膀上。忽然，一只温热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熟悉的声音带着安抚的力量：“走，带你去个地方。”
是陆星辰。他没提成绩单的事，也没说那些“别难过”的客套话，只是拎起她放在桌边的书包，自然地牵起她的手腕。他的手心很暖，带着刚打完球的薄汗，却让林知夏莫名地安下心来。
两人沿着教学楼的楼梯往上走，最后停在天台的铁门前。陆星辰从口袋里摸出一把旧钥匙，“咔嗒”一声打开锁——这是他们高二时发现的秘密基地，天台角落里堆着几个纸箱，上面盖着块褪色的帆布，平时没人会来。
他把帆布掀开，露出里面藏着的小毯子和两瓶橘子汽水，是之前他们偷偷藏在这里的。“坐吧。”陆星辰把毯子铺在地上，拉着林知夏坐下，自己则靠在身后的墙壁上，仰头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空。
风从天台吹过，带着初春的凉意，却吹散了林知夏心里的憋闷。她看着远处的霓虹灯，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哭腔：“陆星辰，我是不是很没用？明明已经很努力了，还是考砸了。”
“谁告诉你努力就一定要每次都考好？”陆星辰转过头，眼神认真，“我上次打比赛，练了一个月的三分球，结果上场还是连丢三个，教练差点把我换下来。”
林知夏愣住了。她只看到陆星辰在赛场上的风光，看到他被队友簇拥着接受欢呼，却从没见过他失利时的样子。
“我爸妈一直不赞成我打职业篮球，”陆星辰的声音轻了些，带着她从没听过的疲惫，“他们说打篮球没前途，让我专心考大学，找个稳定的工作。上次联赛我受伤了，我妈偷偷哭了好几回，说要是我再打下去，她就去学校找教练。”
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自嘲地笑了笑：“有时候我也会想，是不是我太固执了？万一以后打不出成绩，既辜负了爸妈，又浪费了时间，到时候怎么办？”
林知夏看着他眼底的迷茫，忽然觉得心里的委屈好像没那么重了。她一直以为陆星辰是无忧无虑的，是天生就该站在聚光灯下的，却忘了他也有自己的压力，也有不被理解的烦恼。
“我其实不想只做‘乖乖女’。”林知夏小声说，手指攥着毯子的边缘，“我妈总说，女孩子要文静、要听话，要考上好大学，找个好工作，安安稳稳过一辈子。可我有时候也想试试别的，比如学画画，比如去更远的地方看看，而不是每天只围着书本转。”
这些话，她从没跟别人说过。在老师眼里，她是听话的好学生；在父母眼里，她是懂事的乖女儿；在同学眼里，她是只会学习的“书呆子”。只有在陆星辰面前，她才能卸下所有伪装，说出心里的迷茫。
陆星辰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这次没有犹豫，指尖穿过她的发梢，带着温柔的力量。“想做什么就去做啊，”他说，“你又不是为别人活的。至于这次考试，不过是一次模拟考而已，下次把不会的题弄懂，不就行了？”
“那你呢？”林知夏抬头看他，“你还会继续打篮球吗？”
“当然会。”陆星辰笑了，眼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光彩，“就算爸妈不理解，就算以后会遇到很多困难，我也想试试。说不定哪天，你就能在电视上看到我打比赛了。”
林知夏也笑了，眼泪还挂在脸颊上，嘴角却扬了起来。她从口袋里掏出一颗草莓味的糖，剥了糖纸递给陆星辰：“给你，吃了糖，就不会觉得难了。”
陆星辰接过糖，放进嘴里，甜甜的味道在舌尖散开。他看着林知夏，月光落在她的脸上，睫毛上还沾着泪珠，却像星星一样亮。他忽然觉得，好像有什么话要从喉咙里冒出来，那些藏在心底很久的喜欢，那些想说却没说出口的在意，在这一刻都变得格外清晰。
但他最终还是没说。他只是抬手，轻轻擦掉她脸颊上的泪痕，声音很轻：“以后要是再难过，就来这里找我。我一直都在。”
林知夏点点头，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她靠在陆星辰身边，看着天上的星星，手里握着他递来的橘子汽水。风还在吹，却不再觉得冷，反而带着温暖的气息。
他们都知道，有些话不用多说，有些心意不用点破。这份在迷茫中互相慰藉的共情，这份在压力下彼此支撑的默契，早已超越了普通的朋友关系。暧昧的氛围像天台的星光一样，温柔地笼罩着他们，而那层没被捅破的窗户纸，成了青春里最甜蜜的期待，等着在合适的时机，绽放出最美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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