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吃错药了吧?”顾夕被他这句话噎住,瞬间炸毛,开始口不择言,“你哪根筋没搭对?想玩暧昧找别人去,我没有这个闲工夫!”
话音未落,陆晏行突然毫无征兆地探身过来。
一股清冽的焚香混合着烟草味瞬间涌入她的呼吸,强势而侵占。他凑得极近,温热的鼻息拂过她的唇角,烫得她脸颊耳根都烧起来。他垂着眼睫,目光落在她唇上,又往前逼近了半分。
顾夕心脏骤停,猛地偏头闪开,后背紧紧贴住了座椅。
陆晏行的动作顿住,凝视着她近在咫尺、泛着红晕的侧脸和微微颤抖的睫毛,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着一丝自嘲,更多的却是了然。他并未继续靠近,而是伸手,“咔哒”一声,利落地帮她扣紧了身侧的安全带。
“……”顾夕大口喘着气,方才的窒息感这才缓解,羞恼交加地骂道:“你有病!”说着伸手就去掰车门锁。
“咔。”中控锁迅速落下,将她的退路彻底封死。
“你!”
“夕夕,”他打断她的话,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在狭小的车厢内缓缓漾开。
他转过头,目光灼灼,像暗夜里的星火,牢牢锁住她:“和我结婚,好吗?”
顾夕觉得自己的耳朵大概是被暖气吹坏了,产生了幻听。
她转过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她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一丝玩笑的痕迹:“为什么?”
“我喜欢你,夕夕。”他用一种低沉到近乎耳语的声音说道,仿佛这是一个珍藏已久的秘密,“你不是在相亲吗?不是想找个人结婚吗?我觉得我很合适。”
顾夕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几分荒唐的笑意:“陆晏行,你是不是今晚喝多了?还是富家少爷一时兴起,想找点乐子?”
陆晏行的嘴角牵起一丝微不可察的苦笑,自己的风流韵事估计是满城皆知。
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家里催得紧,这种压力,你肯定也懂。” 他目光微偏,语气染上几分现实的沉重,“而且……公司目前也有一些问题。简单来说,我需要一个妻子,来帮我挡住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稳定局面。”
顾夕心头那根因“喜欢”二字而骤然绷紧的弦,莫名松了些许。
原来如此。
“你应该去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强强联合,不是吗?就像刚才那位沈小姐,看起来就很合适。”
“富家小姐……”他重复着,自嘲一般的低笑起来,“你知道的,我现在在c市的名声,没有哪个富家小姐愿意嫁给我……”
“所以,你想找我形婚?”她扯了扯嘴角。
“不完全是形婚。”他慢条斯理地说,“该尽的义务我会尽,该给的名分和物质保障一样不会少。你可以继续工作,也可以来陆氏任职,随你高兴。我们只需要在家人面前扮演恩爱夫妻,私下里,你可以过你想要的生活。”
他说得条理清晰,利弊分明,像个精明的商人在谈一桩稳赚不赔的生意。
“我为什么要选择这种畸形的婚姻?”顾夕迎上他的目光,“我只想做个普通人,找一个人,组成一个正常的家庭,过正常的夫妻生活。”
“正常夫妻?”陆晏行轻轻重复,眼底掠过一丝她看不懂的暗芒,身体不着痕迹地再次微微前倾,打破了那份安全的距离,声音压低,带着某种蛊惑,“我也可以……跟你做正常夫妻啊。”
“你——!”露骨的话语让顾夕瞬间羞红了脸,热气直冲头顶,方才的冷静分析荡然无存,只剩下被他言语间暗示的亲密搅得兵荒马乱的心跳。
陆晏行将车平稳地驶出车库,窗外的霓虹灯如流萤般闪过。
车内暖流涌动,她的双脚渐渐回暖。她望着特意朝向自己的出风口,有些出神。
待情绪平复些,她轻声开口:“晏行哥,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彼此之间都太熟悉了,实在不合适走入婚姻。”
“见了两三面的相亲对象适合?”陆晏行轻笑。
“而且……我们俩没有感情基础。”顾夕说道。
想起自己刚才的告白被完全当作玩笑话,陆晏行微微蹙眉:“跟他就有感情基础?”
“我说不过你。”顾夕别过脸去。
陆晏行放缓语气,用诱哄的语气说道:“夕夕,和我结婚,你什么都不用改变。你还是我妹妹,我妈你也熟悉,她一直很喜欢你。”
“陆晏行!你家现在是首富,你知道吗?我这种普通人我们已经不是一个阶层了,我没坐过这个什么劳什么斯,”顾夕伸手拍了拍车门。“我没见过什么世面,我甚至连社交礼仪都不懂。我对你的事业起不到什么作用。”
车子猛地急刹,顾夕被惯性带得往前一倾。
“我家就是个做螺丝起家的暴发户,要什么社交礼仪?”男人似乎被气到了,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你要是喜欢那个小眼睛你就去,你们结婚生子好了。”
他在说张嘉宇。
顾夕被他激得口不择言:“是,我就是喜欢他,怎么了?”
“行,他比我好。”陆晏行握紧方向盘,指节泛白,“他家境稳定,和你门当户对,低调踏实。去吧,去找那个妈宝男,他家里为了生儿子,把刚出生的女儿送去了乡下......”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你调查他?”顾夕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
陆晏行软了态度:“夕夕,我是担心你。”他知道她对他没有男女之情,“如果你真的选择他,至少要保护好自己……”
“你凭什么调查我们?”
“我们”两个字像一根刺,轻轻扎进陆晏行心里。他沉默片刻,终于彻底让步:“对不起,这件事是我不对。今天的事情你当我没说。”
车厢里陷入长久的寂静,他烦躁地扯了扯领口。
车拐进家属院的窄巷,陆晏行放慢了车速,伸手捏住她的手:“是我的不对。夕夕,人生大事,千万别因为我……”
他了解顾夕,越是不让她做什么,她越是要反着来证明给你看。
顾夕垂着眼睛,默不作声。
他把车停到老旧的停车场,绕到副驾驶为她打开车门。
“其实张嘉宇也挺不错的,他热心助人。同事们都对他评价很不错的,领导也很喜欢他。”陆晏行咬着后槽牙,额角突突地跳,却还是俯身温和地说。
顾夕抬眼看了他一眼,男人毛衣的领口歪歪扭扭,额角汗津津的。许是车上暖气开得太足。
她轻声说:“那也祝你早点找到合适的妻子。”
“好,谢谢你。”他无奈地说道,一边打开后座车门,拿出她鹅黄色的毛呢外套,外套上还有淡淡的花香。他知道,顾夕不喜欢花香。
他给她披上外套,又将围巾在她颈间绕好。车上特意调高了温度,加上她生气,低领毛衣露出的白净脖颈泛着粉色。她今天特意戴了条小巧的锁骨链,似乎还很用功的化了妆,脸颊的小雀斑被遮盖掉了,脸颊扫了腮红,连嘴唇都仔细地描绘成可爱的形状。
她从小到大最大的特点就是懒,上学都懒得要死,相亲还勤奋上了。
顾夕勉强扯了扯嘴角:“谢谢你,晏行哥。”
他跟着她上楼,她回头说道:“不用送我。”
“谁送你?我回家。”他指了指隔壁的房门。
顾夕噗地笑出声。
他们在门口互道了晚安,老旧的声控灯在头顶明明灭灭。
顾夕洗漱完躺在床上,看到了张嘉宇的消息:
「到家了吗?」
她想起陆晏行说的话——关于张嘉宇的家庭,关于那个被送走的姐姐。手指停顿在屏幕上发呆,她突然意识到,她并不了解这个看似温和的男人。
好一会儿,她回复道:「到了,刚刚洗完澡。」
「我朋友给了我两张莫奈巡回展的门票,下周一起去看吧?」
「真的?不是说一票难求?」
「没有啦。朋友买了票,碰巧需要出差,就送给我了。」
顾夕给他发了一个“厉害”的表情包。
她把手机扔到一边去,望着天花板上斑驳的痕迹出神。
眼前却浮现出车里那一幕——陆晏行突然探身靠近,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唇角,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的阴影,几乎要扫到她脸上的绒毛。
他们认识这么多年了。
她不敢深想。也许他只是觉得,和她这个知根知底的邻家妹妹假结婚,是应对家族压力最省心的选择。
思绪像一团乱麻,她在朦胧的困意中沉沉睡去,连床头灯都忘了关。
隔壁,陆晏行从浴室走出来。
老房子的电视柜旁堆满了旧报纸,房间里弥漫着陈年油墨的味道。
他给自己倒了杯麦卡伦威士忌,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轻轻晃动。他坐在阳台的旧藤椅上独饮。
直到微醺,他从书橱深处翻出一个铁盒,里面装满五彩的千纸鹤。指尖摩挲着已经褪色的彩纸,他仰头饮尽杯中残酒,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眼角终于落下一滴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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