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谢总，马上到开会的时间了。”姚特助礼貌地敲响办公室的门。
一墙之隔的地方，谢景颂抬手放在姜云黎头顶，顺着柔软的发丝向下抚摸，然后停在他后颈处轻轻捏了捏。
“真的不跟我去开会吗？”
“嗯……”姜云黎装作沉思的样子，伸出右手，掌心向上摊开，递到谢景颂眼皮底下，“看你的诚意？”
“还想要什么诚意啊？我所有的东西都给你了，只剩下我这个人了。”谢景颂笑着把手放在姜云黎摊开的手上，“把我给你，怎么样？”
“小谢总？”姚特助又敲了敲门。
“你还是开会去吧。”姜云黎把谢景颂推出门。
看着在眼前关上的门，谢景颂垂下眼脸，脸上的柔和迅速消失不见。
他抬手整理了下手腕处的袖扣，眼底是没有人能发现的阴霾，脸上冷得像是突然挂上了寒霜。
“走吧。”
谢景颂没有给姚特助任何一个眼神，转身抬腿就走。
谢景颂的步履带风，皮鞋的鞋跟敲击在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姚特助习以为常地自觉跟上。
不过即使姚特助习惯了谢景颂一贯地冷漠，他还是怀念起刚才和小姜总相处的那几分钟，有小姜总在，小谢总简直是性情大变，就像一个机器人突然懂了人类的情感一样。
留在办公室的姜云黎在门关上的那一刻，脸上的表情也瞬间消失。
他伸出右手，在眼前摊开。
在办公室冷白的灯光照射下，姜云黎掌心的皮肤白皙细腻，莹白如玉。
只是掌心和指节的皮肤上分布着细长的伤疤，在灯光照射下越发明显，像是精美的白瓷艺术品上出现了刺眼的瑕疵。
像是因为抓过什么两侧锋利的东西留下的伤。
“01，我当初没有跟谢景颂提起过我手上的伤，对吧。”姜云黎用陈述的语气说道。
“经查询，我的数据库里没有这件事的记录。”
姜云黎垂下浓密的睫毛，不过他本身也不是想问01，毕竟没有比患有超忆症的他更能记住一件事了。
姜云黎用另一只手的指尖按压着掌心的伤痕，神色不明。
在一片寂静中，一声信息提示声突然响起。
姜云黎拿出手机，是一个陌生人添加好友的验证消息。
【师弟，我是那天撞到你的人，我有很重要的东西好像落在你那里了，有时间我们约出来见一面吗？】
姜云黎面无表情，如果他心情好，说不定还有心思跟他们玩玩，可惜了，他现在心情非常不好。
姜云黎果断冷着一张脸点下拒绝。
等了一会，手机屏幕暗下来，倒映出姜云黎冰冷的脸，丝毫没有平日里的温和乖巧。
或者说，这才是姜云黎这四年里对外展现出来的性格。
冰冷，生人勿近。
对面沉寂了很长一段时间，然后像是通过姜云黎的果断判断出了什么。
下一条发过来的消息就开门见山多了。
【师弟不出来跟我见一面吗？我的一位长辈手上有一件你母亲的遗物，她很想见见你呢。】
姜云黎抓着手机的猛地用力，指尖发白。
【我在谢氏集团附近的咖啡厅等你。】
……
“不用告诉谢景颂，我很快回来。”走出谢氏大楼的时候，姜云黎脚步停了一瞬间，朝身后跟上了的保镖说道。
现在是正式上班的时间，谢氏大楼的公共区域没什么人，因此装作若无其事起身跟上来身姿笔挺的男人就显得格外显眼。
男人穿着一身正式西装，只是看起来他并不常穿这类型版型修身的衣物，显得有些局促。
“谢先生吩咐过，一切听从您的指挥。”男人淳朴地笑了笑，“但是我还是要跟着您保护您的安全的。”
姜云黎礼貌地笑了笑，不置可否。
转身先一步走出谢氏大楼。
身后看着老实淳朴的男人连忙跟上。
藏在衣服口袋里的手指不动声色地在口袋里敲击着一个联络器。
这个联络器可以让他利用手指敲击出摩斯电码来进行无声的通讯。
男人快速敲完消息，等待消息的回音。
只是等了半晌，本该马上通过轻微震动返回消息的联络器毫无动静。
“不用等了。消息没发出去。”姜云黎在前面走着，突然说道。
“失联也会引来关注。”男人追上姜云黎说道，他需要根据随机发布的指令进行汇报，一旦没有汇报，就会被视为失联。
失联会引来更大的连锁反应。
“你没有失联。”
正好是这个时候，男人暂时联系不上的通讯频道里。
【报告。】
【一切正常。】
【一切正常。】
……
【一切正常。】
【报告结束，目前无异常。】
通讯频道里的发令员通报道，结束了这次随机汇报。
这个消息通过联络器的震动传递给男人。
他藏在口袋里的手猛地握紧联络器，看向姜云黎的眼神彻底变了。
姜云黎饶有趣味地看完男人脸色变化的全过程，问道：“怎么称呼？”
男人谨慎道：“您叫我就好仓鸮。”
姜云黎下巴一抬，说道：“代号啊，挺符合你的。”
姜云黎转身，继续往前走，对身后审视又暗含警惕的眼神毫不在意，慢慢地朝约定的那家咖啡厅走去。
咖啡厅面对街道的那面是整块的落地玻璃，姜云黎一眼就看见咖啡厅里坐在窗边的人。
身姿挺拔，脖颈修长，透着一股在姜云黎眼里格外显眼的属于舞蹈生的体态气质。
玻璃门被推开，姜云黎走进咖啡厅，朝那人走去。
那人只到这时才抬起头来，深琥珀色的眼睛和锋利的眼尾和姜云黎记忆里撞到他的人对上，也和查到的资料对上。
是尚少陵。
“先生，今天这里被人包场了，暂时不接待其他客人哦。”
服务生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姜云黎回头一看，一个服务员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咖啡厅门口，抬起手臂拦住了紧跟在姜云黎身后推开玻璃门的仓鸮。
仓鸮看着挡在面前的服务生，身体肌肉紧绷。
眼前的服务生穿着笔挺的制服，脸上挂着宛如假面的笑容，看似人畜无害，但仓鸮就是能从这个人身上感受到威胁。
姜云黎轻笑一声，停住脚步，也不走了，转身靠在一张桌子上。
他看向站着纹丝不动，稳稳拦住仓鸮的服务生，慢悠悠地说道：“这位是我的朋友，也不能进来吗？”
“这位先生觉得呢？”姜云黎手指在身后的桌面上随意敲击了几下，透过店里一块镜面装饰和稳坐一旁的尚少陵对上视线，眼里没有丝毫笑意，只有锐利的攻击性。
尚少陵通过镜面打量着姜云黎，眼底闪过一丝阴沉。
他终于站起身，朝剑拔弩张的两人走了几步。
“抱歉，这次见面不太希望有太多人参与呢。”
虽然说着抱歉，但尚少陵的语气里没有丝毫歉意，只有暗藏的得意和挑衅。
姜云黎勾起锋利的笑。
下一刻，一个红色的光点出现在尚少陵的脖子上。
透过镜子看到红点的尚少陵脸色一变。
剑拔弩张的两人即使还警惕着对方，也还是第一时间发现不对地看过来。
确定所有人都看到红点后，红点慢悠悠地移到前方的一颗植物上，一道红光闪过，植物被瞬间点燃。
火光在室内摇曳，散发出炙热的温度，植物燃烧的烧焦味传到了每一个人的鼻尖。
位于火焰正上方的烟雾警报器没有丝毫动静。
“前不久学到的一点小小创意。”姜云黎轻笑，“现在呢？”
现场一片寂静。
大概过了十几秒的时间，烟雾警报器都没有动静，不过喷淋灭火器倒是被启动了起来。
热烈的火焰在水雾的笼罩下被慢慢压下，随之响起的还有一个女声。
“来者都是客，让他进来吧。”方瑾年出现在通往二楼的楼梯平台上，“但是我们接下来的会面，小朋友就不用带上家长了吧。”
方瑾年看似调侃地说道，眼里没有半分笑意。
姜云黎无所谓地扯扯嘴角，给了仓鸮一个眼神，抬腿走上二楼。
方瑾年也转身回二楼。
没有任何一个人向尚少陵投去哪怕一个眼神。
尚少陵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感觉自己的脸在隐隐作痛。
仿佛又回到了那天。
“啪。”带着鲜红色长指甲的手狠狠地甩在尚少陵的脸上。
尚少陵的脸被打得偏过头去，脸颊的皮肤迅速发红发烫，被方瑾年指甲刮出的伤痕渐渐渗出鲜血，显得有几分狰狞。
“为什么要擅作主张呢？你明知道我在找什么，不是吗？”方瑾年用手掐住尚少陵的下巴，把他的脸掰过来。
方瑾年的手很用力，尚少陵的皮肤被掐地生痛，修长的指尖像是要刺进肉里。
方瑾年紧紧盯着他的脸，却不像是在看他，而是透过他在看其他的人。
“以前也有一个胆子很大的人，他拿了我的东西，后来东西丢了。”方瑾年发出轻笑，眼里却毫无笑意，冰冷地仿佛毒蛇，“所以他也丢了。”
“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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