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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第一百七十九章 王启丰

沈明枳一觉睡到中午,太阳已经滚成了门口石狮子掌下的那只绣球。

她连忙起身,草草用过饭后就给宫里的孙先生去了信,让他务必更加谨慎。刚把对晋王府的护卫长不周的叮嘱寄送出去后,沈明枳应邀来到了郇八娘房中,听她弹琴。

听教琴的先生说,八娘的琴技渐长。他话说得非常委婉,但沈明枳还是听出了其中隐晦得不存在的弦外音,即,郇八娘终于弹得有点像话了,不算糟蹋了“石上流”这么好的一把琴。

郇七郎坐如针毡地在一边违心地赞了一声。自从上回兄妹大战,他们两个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消消停停地坐于同一屋檐下了。今日菁明书院旬修,他不必上学,本来心情不错,然则被抓过来听完郇八娘弹琴后,整个人又不大好了。

郇八娘羞答答地扯了沈明枳的衣袖,想要奖励,沈明枳痛快应了,随后笑眯眯地看向郇七郎。

上回大闹过后,沈明枳专门把郇八娘抓过去谈了会儿心,让她闭严实了嘴巴不要到张玫柔面前胡言乱语,至于她有没有守口如瓶,沈明枳不知道,只知道自己还欠郇七郎一次谈话。

“七郎,现在得空吗?”

郇七郎刚要起身离去,就被沈明枳叫住,连忙拱手答道:“有,有空的。”

沈明枳起身,同他一道慢慢沿着游廊踱步。其实谈话也没有那么正式,只是出了骆霞那样的事,沈明枳心里难受,就想多点一点郇七,不至于让他也栽在感情上面。

“其实你们的年纪不大,只是我与你哥哥都觉得,婚姻之事,还是早早准备的好。”

沈明枳不去看郇七郎已经渐渐红透的面颊,继续笑道:“你和八娘一样,若是有喜欢的人,不必遮遮掩掩,径自去追求她、去问她的心意,只是——”

郇七郎听得心跳加速,全神贯注地等待“只是”后面的内容,却见沈明枳翘首望向庭院内,迎面吹着柔和的熏风,犹疑许久都未曾续话。

“只是,少年情感如风,一阵阵,伤人也疼,伤己也疼,若是真喜欢她,便多替她想想——你从没见过萧太夫人。”

郇七郎一怔,不知沈明枳突然说起萧太夫人是为何意。

沈明枳抬眼看向已经比自己高出不少的少年郎,她在望郇寰的弟弟,又似在望自己的弟弟,“你也很少听见关于她的事情吧。”

郇七郎点头。

沈明枳微笑:“她当年教了你哥哥八个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大抵天下事都不过这几个字。”

说完,沈明枳轻轻摇摇头,也不看郇七郎的反应,褰裙走下廊道。夏至已经在游廊一角候了许久,见沈明枳穿过庭院走来,连忙迎上前回禀道:“殿下,方才郇杭小哥回来了。”

前几日郇寰就打发亲卫去探听湖广道的最新消息,亲卫都掌控在郇杭手中,郇杭在外面忙了几日终于回来,想来是得到消息了。

但夏至脸色奇差:“郇杭说,湖广道的消息被人半路拦下了,还折了几个亲卫。”

沈明枳眸光一厉,心越跳越快。

郇寰简单和她说过零州三姓,化隆寇家倒台,但天高皇帝远,未必会波及到零州,且零州三姓各司其职,背后的倚仗表面上就是以寇敏中、寇德中为兄弟纽带的寇氏,实际上是赵王。赵王不倒,三姓不死;赵王升天,三姓肆虐。

照理说,郇寰这么小心地打听湖广道,应该不会这么快走漏风声,并且他关心的不是几年前尘埃落定的旧事,只是探一探零州现况,零州三姓应当不会这么警觉。可现在非但失了消息,还折了人手,这摆明是与郇寰撕破脸皮。

零州府究竟发生了什么,让零州三姓这么紧张?究竟又是哪里出了纰漏,让郇寰的人莫名折损?

沈明枳骤觉烦闷。郇寰不让她插手此事,可事情一波三折,眼看阻力重重,沈明枳真的无法忍受被迫作壁上观的煎熬。

不过更让她煎熬的事,随着郇寰早早的下衙,一并到来。

“前零州知府熊家鼐死了。他是升平二十七年二月末、就是我走后一个月,丁外艰,去职回到长安废都守孝,就在今年二月中旬,不知何故出了一趟门,看方向应该是往化隆这里来的,结冰地滑,马车跌下山路,车夫当场摔死,而熊家鼐是被山道一侧滚落的碎石砸死的。”

沈明枳心一紧。

这就像是一场意外,但处处都透着诡异。

首先,熊家鼐作为零州三姓罪孽的受害者、知情者,他筹划的法道寺一案引起了郇寰的注意,后续给三姓带来了不少麻烦。升平二十七年,熊家鼐因为丁忧逃出生天,三姓在上一任死得身败名裂的零州知府周舱后,不愿意让连续两任知府的离奇死亡引起朝廷的注意,又笃定失了官职的熊家鼐翻不出、也不愿翻花样,便放过了他。

可今年,熊家鼐尚在孝期,却不知何故驾车离家,往化隆的方向来了,随即他就死在了路上。

其次,二月中旬天气早就转暖,但长安往化隆的官道上结冰路滑加上碎石袭击,这就是杀人不见血的极好法场,这就在逼人往刻意谋杀上面猜想。

不过熊家鼐之死,倒可能解释了零州三姓的警觉。

郇寰见沈明枳想得专心,不得已用下一个骇人听闻的消息打断:“那时在零州曾有一个叫王启丰的推官,一直推动我去详查,他是梅州人,但听说早就‘认祖归宗’,与三姓之王连为一家。今日我在宫里遇见了他,一打听,原来他去年就由王家保举通过行取入了都察院,现在就是湖广道监察御史。”

王启丰当上了湖广道监察御史?

可他现在这么还在化隆?

他不该外派吗?

沈明枳觉出了郇寰身上的寒意。

王启丰莫名回京,其中必有渊源,而这渊源,很可能就与零州三姓相关。再想一想,熊家鼐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今年死,这很难不让人联想,这会否也与入京的王启丰有关。

“王启丰依附于零州三姓,却推动你查三姓的案子……他不是三姓的人,他更像是一个在蓄力复仇的人。”

郇寰挑眉,顺着沈明枳一针见血的猜测分析了下去:“三姓的倚仗就是赵王,若是赵王登基,那他必然没有翻身的机会。他是去年走的行取,可升平二十七年时他就已经在推官任上干了四年,早就可以凭着王家的支持走行取入京了,且他开始准备入京,绝对是在赵王代帝主持宫宴之前,若是这样,他如何预知赵王即将成为太子?如何会事先做出入京的打算?”

沈明枳猜道:“如果化隆城里有他的眼线呢?也未必是眼线,可能是同伙,就是一个能把握朝局的人,指点他何时入京的人。”

郇寰再问:“当年我南下办案,明摆了就是去善后的,可他为何要引我调查三姓之案?”

沈明枳抿唇,郇寰见她犹疑,便自己将她心里的猜测说了出来:“熊家鼐算计了我,我心中有气,且王启丰觉得我年轻气盛,做事有时横冲直撞,便借此刻意激我,让我去查,我查得越多,三姓与我的矛盾越大,激愤之下天知道会发生什么意料不到的事情,而他就需要意外,有了意外就有了旧事重提的可能,就有了突破口,且如果我查到了什么新线索,于他亦是帮助。”

“那现在的关键就是,他在复什么仇?”

郇寰定定凝视着沈明枳,不知在脑海中推演到哪一步,一切顿时豁然开朗,他忽然就笑了出来:“我明白了,如果是这样那就说得通了。”

“当年我在零州就觉得,他的所作所为就是在替周舱讨回公道,只是当年听说,周舱所有的东西都被处理干净了,几乎不可能留任何线索给旁人,而周舱的女儿才几岁,周舱自己走在悬崖边上也就罢了,绝对不会让女儿涉险,故而就没去猜想接走了堂侄女的周舫会不会知道他堂兄的死另有蹊跷——不不不,他绝对知道,因为周舱是什么样的人,周舫这个当弟弟的最清楚。”

沈明枳眼神一亮,“你是说,指点王启丰的人就可能是周舫?”

郇寰:“当年王启丰的原话大概是,周舱书房里的文卷都被烧干净了,只有几副挂在外堂还是哪里的画还留着,后来被周舫给拿走当作念想了。当年我想的是,周舱必然是查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所以招致杀身之祸。谨慎如三姓,他们必然检查过那几副画,确定没有问题了,所以才没一并烧毁。可周舱就留下了女儿和那几幅画,除此之外,再无他物,而今周舫引王启丰回京,是要有动作了,可如果女儿和画都没有问题,那他的倚仗是什么?”

“王启丰?深埋零州多年的王启丰!”

郇寰点点头:“极有可能,王启丰就是关键,而周舫所有的证据,都极可能只来源于王启丰。”

“他们是同谋!”

“而且应该很早就搭上线了。我记得当年,严中立核查一桩案子觉得有疑,这才让案子转到了我的手上,这案子发生于熊家鼐治下,与周舱已经没有半点关系了。而我拿到案子,关注点一直在于‘谋杀’二字,而未曾刻意留心‘谋杀’的根本原因——户部签发的盐引。”

“升平二十七年时周舫就是户部侍郎,他对零州盐引必然十分了解,所以借盐引之事,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关注此案而不引怀疑,且如若此案真有蹊跷,他还可以借户部职责介入调查。”

“是啊,若非严中立滑了那一跤,将此案移交到我的手中,那么照这个思路,接下来必然是严中立南下调查,而他周侍郎同为三品侍郎,可自请与立场中立的严中立一并南下,不说能把旧案翻出多少,有王启丰的暗中帮助,三姓要被折腾一阵。可阴错阳差地,案子到了我手中,我是赵王一派,周舫的计划只能流产,可我与零州三姓不同,我并不知其中深浅,故而王启丰赌了一把,推我探查,将我与三姓之间的矛盾放大,没有什么收获,但在折腾三姓方面也算是殊途同归。”

沈明枳不禁叹息,“仇是一定会报的,但现在就要猜,他会如何报。”

郇寰将沈明枳拉到怀里,“周舫是替他堂兄报仇,在周舱之死上,我既未杀人,也未枉法,罪名栽不到我头上,若要迁怒——”郇寰拍拍她的肩背,话说得更加温和:“就从刑案上看,盐引引发的吴家灭门案无懈可击,没有实证,他伤不到我,唯一能让我栽跟头的,是包庇。”

郇寰叹气,声音却不显得失意焦心,“我犯过错,包庇之错,替刺杀我的孙家解决了唯一的活口,将百姓冤苦置若罔闻,上门质问那个西南巫医,得知了三姓的一些腌臜却隐瞒不发,而那个巫医应该很快就被他们灭口了,我毁了证据,而这一切都被王启丰看在眼里。若周舫要弹劾,我大概逃不过罢官。”

而一旦罢官,大概以后也难有官复原职的机会。

而一旦青云路断,往日里因为他的行事作风、因为赵王派的人命官司而得罪的各路鬼神便要大显神通。

念到此处,郇寰的心跳漏了半拍,却还是状似洒脱地笑问沈明枳:“到那时候,我大概一无所有了,殿下还要我吗?”

沈明枳抱着他,贴耳紧紧听着他的心跳,一下下的,如同一双执槌的手,一声声地擂响自己的心鼓。可她耳边越来越响的非但是鼓声,还有如同坚甲崩裂的刺耳响声,每裂一面坚甲,就得听一物被不知哪里来的大力击碎,功名利禄、身份地位、名声前途,甚至于高远志、赤子心,郇寰在泥潭里搏了半生的骄傲与荣耀,应声而碎。

“又不是身外之物将你带到我心里的。”

是高兴吗?

或许吧。

郇寰将沈明枳抱得更紧,似是能用这样的力气将人揉入自己的骨血里,让自己的气息、魂灵里处处都有她的痕迹。

他的眼睛被灯火映得很亮,灯光摇曳时得见其中夕阳晚照时烟横碧波的温柔与动容。可这样的宁静太过短暂,直如蟪蛄弹指之于大椿之秋,随即灼灼燃烧起的无边光焰,并不完全是火焰灯影,似是他自己身体里的什么已经发疯般燃了起来,又似早早窥见天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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