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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冷宫烬余书

冷宫的井台浸在浓雾里,戌时三刻的寒气砭人肌骨。那青石砌成的圆台轮廓模糊,轮廓模糊,像一头蛰伏在混沌中的巨蛙,井口便是它含住的一块寒冰,森森地吐着白气。苏挽月的靴底碾过湿滑的青苔,发出细微的、令人牙酸的黏腻声响。她指节绷得发白,死死攥着那支沈氏银簪,冰冷的簪身几乎要嵌进掌心皮肉里。簪头那个小小的“沈”字,在翻涌的雾气里挣扎着透出一点幽光,时明时暗,像一条毒蛇信子尖上,随时会滴落的毒珠。

井绳老旧不堪,每一次被风拉扯,都发出悠长而刺耳的“吱呀——”,如同垂死巨蛙喉间的哀鸣。就在这令人心悸的间隙里,另一种声音,细碎而执着,从井台石砖的缝隙里钻了出来。

刮、刮、刮…三下短促,一下悠长。

是萧承衍!苏挽月心头猛地一撞。然而那熟悉的信号里,竟缠着一缕异样的气息。药香?不,是更尖锐、更霸道的东西。像最烈的辣姜,被活活丢进了滚沸的油锅,瞬间炸开的那种辛烈,蛮横地刺入鼻腔,带着一种近乎血腥的灼烧感。

“躲了这么久,”一个低沉的声音贴着湿冷的雾气传来,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终于肯用我给的信号了。”

井栏厚重的阴影里,一个颀长的人影缓缓步出。萧承衍。玄色的大氅下摆沾满了深褐色的泥点星子,衣料下摆甚至被什么锐物勾破了一道口子,边缘狼狈地翻卷着。他腰间的箭囊空了一个位置,本该插着羽箭的地方,此刻却孤零零地系着一样东西——一缕金丝缠绕的流苏穗子,那明晃晃的金色,苏挽月昨日在二皇子榻前看得分明!

萧承衍摊开手掌。掌心躺着一小撮浅黄色的粉末,粉末里混着几星油腻腻的反光。他往她面前一送,那冲鼻的辣气如同烧红的针,狠狠扎进她的鼻腔深处,激得她几乎瞬间要落下泪来。

“瞧瞧这东西。”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像贴着井壁刮过的风。

苏挽月没说话,指尖飞快地沾了一点那粉末,极其小心地抹在随身携带的小铜勺内侧。就着井台石柱上那盏仅剩豆大一点残焰的宫灯,她将铜勺凑近火苗。火舌贪婪地舔舐着铜勺底部,勺内的浅黄粉末在加热中悄然变化。边缘开始泛起一种诡异的浅红,那颜色迅速蔓延,如同活物般在铜面上晕染开来,形成一片片扭曲的、仿佛烫伤初起的痧痕。然而,空气中没有一丝皮肉焦糊该有的气味,反而蒸腾起更加浓郁、更加呛人的辛辣雾气,浓得化不开。

二皇子臂上那片“烫伤”的模样,闪电般劈进苏挽月的脑海——无水泡,无结痂,只有整齐得如同尺子量过的半月形凹痕!

“当年纯德皇后给西域使臣治烫伤,”萧承衍的声音像淬了冰,他屈起指节,轻轻敲在苏挽月手中的铜勺边缘,发出“叮”的一声脆响。那节奏,精准得可怕,竟与昨日在坤宁宫,慕容贵妃那只戴着赤金镶宝护甲的手,漫不经心敲击青玉茶盏的韵律分毫不差!“曾在秘藏的医案里写过一句,‘热不伤皮,寒反留痕’。”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刀锋,刮过苏挽月瞬间苍白的脸,“慕容氏怕你这双眼睛看出端倪,特意用了‘鬼辣姜’——这南洋来的毒物,涂在皮肉上,再拿冰镇透的铜器狠狠压下去,便能造出这种半月形的血痕,偏偏……不留半点真烫伤该有的燎泡水疱!”

一股阴冷的湿雾蛇一般钻进苏挽月的袖口。她猛地打了个寒噤,方才在二皇子所居偏殿目睹的一切,带着森然寒意重新翻涌上来。

林太医枯瘦的手指搭在二皇子腕上,指尖却抖得不成样子,几乎按不住脉门。他面前摊开的验方上,本该写明“百日红”粉末的一栏,墨迹突兀地断在那里,像被凭空抹去。整个太医院随侍的御医、药童,垂手肃立,眼观鼻鼻观心,然而就在他们低头的刹那,袖口微微滑落,露出的内衬边缘,赫然绣着繁复的金丝缠枝莲纹!那纹样,苏挽月在坤宁宫慕容贵妃的锦帘上见过一模一样的!

原来如此!原来在她踏入坤宁宫那片锦绣地狱之前,太医院早已被慕容氏用无形的铁链死死锁住,勒紧了喉咙!那整齐得诡异的“烫伤”,根本就不是为了栽赃皇后,那是一个精巧绝伦的陷阱——一个专为她苏挽月,为她背后那早已被污名化为“妖术”的沈氏医术,量身打造的断头台!一旦她按着“烫伤”去查,一旦她指出这伤痕的虚假,慕容氏便会立刻反咬一口,将她“妖术惑众”、“伪造伤痕、构陷贵妃”的罪名钉死!

冰冷的愤怒瞬间冲垮了最后一丝犹豫。苏挽月捏碎了手中那块沾着残余姜汁的素帕。碎末簌簌落在潮湿的井台青石上。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几只不知从何处钻出的黑色蚂蚁,竟循着那碎末,急不可耐地聚拢过来!那本该只有辛辣霸道的鬼辣姜气息里,分明混入了一丝极其微弱、却甜腻得令人作呕的香气!

玫瑰糖霜!慕容贵妃最爱在茶点里撒的玫瑰糖霜!

亥时初刻,偏殿的烛火被刻意剪暗了灯芯,光线昏沉粘稠,像凝固的油脂,沉重地压在那跪伏于地的宫女肩头。那丫头年纪不大,身子抖得如同秋风里的枯叶,双手死死攥着洗得发白的衣角,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她紧攥的右手手背上,一道狰狞的烙印赫然在目——新烙上去的,皮肉红肿翻卷,赫然是一朵扭曲的五瓣梅花!坤宁宫处置不驯奴婢的标记!然而,就在她因恐惧而微微掀动的袖口内侧,一点刺目的金光一闪而逝!

苏挽月出手快如闪电,一把攥住宫女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另一只手猛地扯开她的袖口!一枚裹着薄薄金箔的瓜子,用细细的红绳系着,藏在袖袋深处!瓜子小巧玲珑,边缘处,两个极其微小却无比清晰的字,被利器精细地刻在上面——慕容!与慕容贵妃那华贵护甲上镶嵌的家族徽记,一模一样!

“说!”苏挽月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骨髓的寒意,捏开宫女紧攥成拳的右手。掌心一片湿滑黏腻,那甜腻的玫瑰糖霜香气混着浓重的汗馊味,猛地扑出来,令人窒息。“铜勺上的鬼辣姜汁,是谁让你涂到二皇子臂上的?二皇子痛得打滚哭嚎时,你为何不就近喊当值的太医,反而舍近求远,直奔长春宫去禀报贵妃?!”

那宫女如同被抽掉了全身骨头,猛地瘫软下去,额头狠狠撞在冰冷的青石地砖上,发出沉闷的“咚”一声响。“奴、奴婢不敢说啊……贵妃娘娘说了……说了……”她涕泪横流,语无伦次,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苏挽月的右眼角,那里,一道细微的血痂刚刚凝结,“……若敢泄露半个字,就把我……把我那才七岁的弟弟……卖到南洋的矿坑里做苦役,生、生不如死啊……”她的视线凝固在那道血痂上,瞳孔骤然放大,像是看到了世上最恐怖的景象,“您……您右眼角的痣……跟……跟纯德皇后画像上那粒……一模一样!娘娘说……说您才是当年那场大火里……漏网的……”

“住口!”一声暴喝如同惊雷炸响!萧承衍猛地挥袖,宽大的袍袖带起一股劲风,案头那盏本就微弱的烛火剧烈地晃了几晃,噗地一声,骤然熄灭了大半!仅剩的一豆残光在宫女惊恐欲绝的脸上跳跃,投下扭曲晃动的、如同鬼魅般的阴影。“把她押去冷宫最西头那间空屋!堵上嘴,捆结实了!”他声音里的杀意凝如实质,“没有我的手令,谁敢靠近提审,格杀勿论!”

他霍然转身,玄色大氅的下摆如同夜色凝聚的翅膀,凌厉地扫过苏挽月垂落的发梢。就在他转身的刹那,“啪嗒”一声极轻微的响动,半张折叠得方方正正的薄纸,从他袖中滑落,悄无声息地掉在苏挽月脚边的阴影里。借着地上那点微弱得可怜的残烛余光,苏挽月眼角余光飞快地扫过——纸的边角,用极细的墨线勾勒着一口鼎的轮廓,旁边标注着“戊字库第七口药鼎”。鼎身饕餮纹的狰狞线条深处,一行小如蚊蚋的朱砂红字,几乎要融入纸纹:“鼎内第三道纹,藏手书残页”。

子时三刻,万籁俱寂。太医院深处,戊字库沉重的黄铜大锁,在沈氏银簪精巧的拨弄下,发出“咔哒”一声轻响,顺从地弹开。浓重的、混杂了无数陈年药材的复杂气味扑面而来,沉郁得几乎令人窒息。库内没有灯火,只有一束惨淡的月光,从高窗狭窄的缝隙里挤进来,像一道冰冷的银灰色刀锋,斜斜劈开浓稠的黑暗,恰好落在那排靠墙摆放的巨大药鼎上。第七口。

苏挽月屏住呼吸,指尖带着微微的凉意,沿着冰冷粗糙的鼎身内壁摸索。饕餮的纹路在指尖下起伏,狰狞而古拙。第三道凸起的纹路……指尖忽然触到一处极其细微的、不同于周围质感的凸起!她心脏狂跳,指甲用力抠进去。一小片薄薄的、被药气浸染得发黑的木片应声剥落!一个比指甲盖大不了多少的暗格,暴露在惨淡的月光下!暗格深处,静静躺着半页折叠得极小的绢布,颜色是陈年的枯黄。

她小心翼翼地取出,指尖竟有些难以抑制的颤抖。将那半页绢布在清冷的月光下缓缓展开。墨迹已然有些洇散,呈现出一种濒死般的淡灰色,然而字迹依旧清晰可辨,带着一种力透纸背的决绝:

“吾女挽月,若见此信,须知父……”

“父”字最后一笔,拖着一个长长的、力竭般的墨痕,戛然而止!

“当心!”萧承衍的低吼伴随着一股大力猛地传来!苏挽月猝不及防,被他狠狠拽着手腕向后踉跄急退!就在她身体离开原地的刹那——

“咔嚓!!!”

头顶上方传来令人头皮发麻的木材断裂声!一根粗壮的、早已被虫蛀得千疮百孔的房梁,裹挟着积年的厚重灰尘和朽木碎屑,如同一条垂死的巨蟒,轰然砸落在她方才站立的位置!沉重的撞击激起漫天尘土,呛得人睁不开眼!

更可怕的是,方才她手指抠过的暗格边缘,此刻正无声无息地渗出粘稠的青黑色液体!一滴,两滴……落在下方铺地的青砖上,竟发出“嗤嗤”的灼烧声,瞬间腾起一股带着甜腥气的刺鼻白烟!砖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蚀出几个深坑!

见血封喉的鹤顶红毒汁!

苏挽月的心跳几乎停滞,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她死死盯着手中绢布上那个未写完的“父”字,右眼角那道细微的血痂骤然变得滚烫无比,仿佛有火焰在下面燃烧!这字迹……这力透纸背的筋骨,这收笔时带着悲愤的顿挫……竟与(原主)师父沈嬷嬷临终前,用尽最后力气在药柜深处刻下的那几个血字,一模一样!师父弥留之际,枯瘦如柴的手死死攥着一块半旧的棉帕,帕子的边角,绣着一朵小小的、绒球般的蒲公英,帕角绣着的“沈”字针脚……与这半页残绢边缘的纹样,严丝合缝,分毫不差!

“当年纯德皇后暴毙前夜,”萧承衍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低沉得如同深渊的回响。他弯腰捡起地上那半页险些被尘土掩埋的残绢,指腹极其缓慢、极其珍重地抚过“挽月”二字。浓密的睫毛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两片蝶翼般的阴影,却再也无法掩藏那眼底翻涌的、几乎要溢出的惊涛骇浪。“曾秘密召见心腹,将一生心血所著的医案,藏进了这太医院最深、最不起眼的戊字库。”他抬起头,目光锐利如刀,落在苏挽月因方才惊险而散落鬓边的一缕发丝上,那里,沾着几点细微的、带着暗红血迹的蒲公英绒毛。“你师父沈氏,是纯德皇后唯一的、也是最后的亲传弟子。而你……”他忽然顿住,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破碎的沙哑,死死盯着那几缕染血的绒毛,“这血……不是你的吧?”

话音未落,殿外死一般的寂静被骤然撕裂!

“梆!梆!梆!——梆!”

三声急促悠长,一声短促尖锐!刺耳的梆子声撕破夜空,带着一种令人血液冻结的恐慌,正是太医院最高级别的遇袭警讯!

苏挽月浑身汗毛倒竖,一把攥紧那半页残绢,如同攥住最后的救命稻草,转身就向库房门口冲去!残绢上那个孤零零的“父”字,像烙铁一样烫着她的掌心!

然而,她的脚步在门槛处被硬生生钉住!

茯苓!那个总是带着腼腆笑容的小宫女,此刻像一只被撕碎的布偶,软软地倒在门槛外的血泊里!刺目的猩红在她身下蜿蜒扩散,浸透了素色的宫装。她的左手无力地摊开,手里死死攥着半片从什么人身上硬生生撕扯下来的靛蓝色衣角。衣角的边缘,用银线绣着繁复而妖异的缠枝莲花纹——坤宁宫慕容贵妃宫人服饰的标志!

“姑……姑娘……”茯苓沾满血污的脸艰难地转向苏挽月,嘴唇翕动着,气若游丝,每一次呼吸都带出细小的血沫,“冷……冷宫井台……有、有个带银簪的男人……他……”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右手艰难地抬起,颤抖着,摸索着,将一样冰冷坚硬的东西,狠狠塞进苏挽月同样冰冷僵硬的袖袋深处!随即,头一歪,彻底失去了意识。

苏挽月的手在袖中触到那东西,冰冷的金属质感。她不用看也知道那是什么——一枚刻着“萧”字的银质证章,边角处,一个新鲜的、极其刺眼的缺口!与萧承衍腰间那个从不离身的箭囊扣环上的缺口,形状、大小,分毫不差!

当第一缕惨淡的、带着死亡气息的灰白晨光,艰难地挤进戊字库高窗,落在那口沉默的药鼎和地上刺目的血泊上时,苏挽月摊开了掌心。那半页残绢在冰冷的晨光里,脆弱得仿佛一触即碎。“父……”那个孤零零的字,像一只绝望的眼睛,空洞地回望着她。

铜管里传来的、二皇子无意识哭喊中夹杂的摇篮曲尾音,那个含混不清的“娘”字,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她的脑海!原来如此!原来二皇子臂上那片精心炮制的假烫伤,根本就不是为了栽赃皇后!那是一个饵!一个专门用来钓出她这个“沈氏之女”的毒饵!钓出这藏在戊字库药鼎饕餮纹里的“父”字残页!最终要撕开的,是三十年前,那场将纯德皇后与整个沈氏医族焚烧成灰烬的血色真相!

萧承衍的气息毫无预兆地靠近。带着松烟墨的清冷,却奇异地混着一丝铁锈般的、新鲜的血腥气,萦绕在她冰冷的耳廓。“明日卯时,”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如同情人间的絮语,却字字带着砭骨的寒意,“养心殿外,丹陛之下,那对铜鹤香炉,左鹤的喙里,藏着能让整个太医院开口的铁证。”他冰凉的指尖,带着薄茧,极其缓慢地、近乎描摹般划过她右眼角那道滚烫的血痂,最后停留在她鬓边染血的蒲公英绒毛上,“记住——”他的呼吸拂过她的颈侧,“别信任何带着‘慕容’标记的人,包括……”

“不好了!不好了——!”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宫娥尖呼,如同淬毒的利箭,瞬间洞穿了萧承衍未竟的警告,也撕裂了戊字库死寂的黎明!“二皇子!二皇子的烫伤……变、变成紫色了!是……是朵蒲公英!紫色的蒲公英啊——!”

尖叫声如同瘟疫般在死寂的清晨蔓延。苏挽月缓缓抬起自己的左手,摊开在眼前。昨夜验毒时沾染的鬼辣姜汁残痕,在冰冷潮湿的晨雾侵蚀下,竟诡异地晕染开来。那些原本边缘清晰的辛红色印记,此刻如同活物般蠕动、扩散,在她苍白冰凉的掌心,渐渐勾勒出一朵含苞待放的、妖异无比的蒲公英轮廓!

与那半页残绢边角上,绣着的蒲公英纹样,一模一样!

这场以沸汤为利刃,以稚子为诱饵,以血肉为棋局的剖白,终究在这残页显形的刹那,将那个“父”字背后粘稠厚重的血幕,狠狠撕开了一道裂口。

苏挽月攥紧了袖袋里那枚带着缺口的“萧”字银章,冰冷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她不知道的是,就在这一刻,养心殿深处,蟠龙金柱投下的巨大阴影里。皇帝枯瘦的手指正捏着一枚铜扣,一枚边缘光滑、刻着完整“沈”字的黄铜衣扣。他浑浊的目光,如同黏腻的毒液,缓缓滑过御案上供奉着的那幅纯德皇后小像。烛火跳跃着,将他佝偻的影子拉扯得极长、极长,如同一道跨越了三十年光阴的巨大裂痕。这裂痕,狰狞地投映在戊字库那口沉默的药鼎上,也横亘在苏挽月面前——横亘在她即将看清的,关于“父亲”的最后一层,浸透了血与火的迷雾之前。

(第10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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