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大伙从醉梦中醒来稍作梳洗,孙二娘子准备了些早点垫了下肚子。
饭桌上,孙二娘子问:“槿娘,那你们有何打算?说来听听,一会儿我让老头子替你们办去。”
苏槿娘刚要了一口馒头,见她这么说冲忙咽了下去,又猛灌了一口水,这才道:“关大哥,孙二娘子,槿娘想着能不能将这附近跑船户聚集起来?我想征求大伙意见看看能不能凝结成漕运帮?”
“聚集来倒不是什么难事儿!只是,你想怎么着吧?说出来给关大哥听一下,我先给你做个参谋。”关小七夹了一粒花生米又低头扒了两口粥:“跑船户脾气性烈,讲话糙,怕你听不惯。怕万一你说了不中听的,他们直接跟你急。那些个大老粗大字不认识几个,全由着自个性子来……”他端起碗将里面的粥往嘴里扒拉,很快便见了底。
**星点点头,苏槿娘也表示理解。但还是执意要先看看大伙对这件事的看法如何?
“那行!一会儿,我去村长家说道说道。不过,有些还在跑船的估计赶不回来。”关小七放下碗筷,袖子往嘴上一擦干脆利落道。
“没事儿,有多少人便多少人吧,槿娘先谢过关大哥了。”
众人吃饱,便坐在院里等着关小七的消息。
半晌,关小七回来让大家去祠堂等着村长召唤跑船的弟兄。
苏槿娘带着大家随着关小七夫妇去了祠堂。
只见,青砖黛瓦,飞檐斗拱,青石铺路入祠堂,门口高高的门槛儿,雕梁画栋柱子上还写着一对楹联:祖德振千秋大业,宗功启百代文明,横批:世代流芳。
随着一声锣响,村中男丁陆陆续续到场,纷纷问村长:召集所为何事?关小七夫妇给大伙斟茶倒水,让他们稍安勿躁。
待村中留在家中的男丁到期后,村长举起手往下示意他们暂时莫要交头接耳。“各位乡亲,咱们关家村以跑船运货和打渔为生,但朝不保夕靠着天色吃饭。许多弟兄跑船赚不着什么钱也渐渐换了其它活计。眼下有位贵人来咱村中,说是要建立“漕运帮”为老百姓运货的,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漕运?不都是官府在办吗?”“就是啊!”“我们跑船经常没活干,漕运司也就偶尔忙不过来的时候会将一些散货让我们帮忙运输。”大家七嘴八舌议论着。
“大家静静!”关小七站出来道。“这位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晋王殿下,民间漕运帮的提议正是晋王殿下及其好友苏槿娘二人提出来的。”
“哦!我认得她!就是她四处打听关小七的。一开始我还以为她是关小七的姘头呢!”说着那人哈哈大笑起来。
苏槿娘见是那日货船上穿马甲衫的大哥,起身朝他拱手行礼:“谢谢大哥那日仗义相告,妹子才没跑那许多冤枉路。”
“没事儿!我叫关毅说起来还是关小七家的旁支弟弟”他连连摆手。
“谢谢关毅兄弟!”苏槿娘笑着道。
“不是,你说你们来是想整合弟兄们搞什么漕运帮?那漕运司可允许?”关毅笑问。
“这个你们大可放心!有晋王殿下做靠山,这些都不是个事儿!”苏槿娘搬出**星的身份很难不让人信服。
正当大家都觉得可以先听听她的计划时,人群中出来一道声音:“慢着!这么说来,你才是真正想建立漕运帮之人?”
苏槿娘看向他,诚恳地点点头:“正是!我听闻郑大哥说,跑船之人艰辛,有时候顾不着家,甚至赚不到多少钱,正好我们九万里在举国上下开设仓储,需要马车以及船只运输货物,便想着将大伙集中起来。一来能阶级九万里的运货需求;二来,也能让跑船的弟兄有活干,此乃双赢之举。就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九万里?那是什么?仓储又是什么?”
“九万里是由小女子创立的仓储,用于货物存放,转运,售卖。比如广州这地儿的特产,水果是什么?”苏槿娘笑着边解释边发问。
“咱们岭南这个季节有荔枝,海鲜……”
苏槿娘笑着点头称:“是。”接着道:“荔枝岭南有,但是汴京却没有,那九万里就会将荔枝运往汴京以及那些没有荔枝的地方去售卖。”顿了顿又继续道:“如果按马车运输,运力有限,那就需要靠漕运才能大量运输货物,让其他地方的人吃的上新鲜荔枝。”
“开什么玩笑!”郑毅连连摆手:“别费那心思了,我曾运过荔枝给友人,结果新鲜荔枝运送途中耽搁几日,那壳子全变褐色里头的果肉都发酸发臭了。”
“郑毅兄弟有所不知,运输食物、水果、蔬菜都需要保鲜,用大量冰块保鲜。九万里以前一直用马车运输,沿途也有许多的冰窖,若荔枝做好保鲜哪怕放上大半年依然不会坏,更别提仅仅是运输途中的十天半月。”苏槿娘给他解释道。
众人纷纷点头:“这样一来,漕运确实有搞头。不像以前只能接点漕运司的散活,不做吧船放那也容易坏,做吧,连工钱也赚不了几个养家糊口都难。
“你们不必担忧售卖问题。九万里与丰乐楼也有合作,九万里需要给他们运输食材,丰乐楼的分店遍布昌盛王朝,这运输活是不愁没有的。”
正当大伙听的津津有味,心里逐渐放下防备觉得可以试上一试的时候,祠堂门口出现了一个人。
只见那人皮肤黝黑,络腮胡子,铜铃大眼,鼻孔略张好似水牛大鼻,耳朵上还挂着俩巨大的银耳环,棕色头发微微卷曲。咋一看很突兀,再一看又觉得很和谐!
“石头大哥。”“石头大哥回来了!”
众人高兴地站了起身。“快来这边坐!你回来的正好,大伙正在听苏小娘子说民间漕运的事,她正组织大家整合船只……”
苏槿娘看向身旁的孙二娘子低声问:“这位是?”
“关石头,他是咱们这一行的老大哥。不论是航船技术还是跟官府打交道又或是与贩夫走卒周旋他都是这个。”孙二娘子悄悄比了个大拇指。笑着又道:“若能搞定石头,你这漕运就成了大半,这祠堂内跑船的个个都听他的。”
苏槿娘明了地点点头,站起身朝关石头拱抱拳行礼:“石头大哥……”
关石头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上下扫视着她,还没等苏槿娘说其它,便打断了她的话:“你就是苏槿娘?”
“正是小女子!”苏槿娘不卑不亢挺直腰杆子。
“哼!女人当漕运头子不如回家奶孩子!”关石头毫不客气揶揄道。
此话一出,原本还算热络的气氛,骤然降温。
苏槿娘双拳紧握微微颤抖着,不服输的目光迎了上去,嗤笑一声:“石头大哥再能耐还不是从女人□□钻出来的?这世上若没女子,男子又从何而来?漕运头子怎么就不能是女人了?”
关石头被呛得满脸涨红:“你……”转而,面色铁青撂下狠话:“没我命令,谁若敢私自帮这臭娘们跑船别怪我关石头不客气!”
“臭娘们?你娘也是臭娘们!你女儿也是臭娘们!有朝一日老娘还就非要你俯首称臣!”苏槿娘不甘示弱冲他吼道。不是她冲动,而是今个儿若不将他的气焰压下去,将来怎么服众御下?
话一出,全场哗然!谁都知道关石头成婚那么多年还没个后,这无疑是当众打他的脸。
关石头冲上前扬起巴掌,咬咬牙又颤抖地将手掌握成拳状,额头青筋凸起,铜铃大眼仿佛要将苏槿娘活活吞了。“老子不打女人,但你不要逼我!要我对你俯首称臣,你他妈做梦!老子要替你跑船我他妈是条狗!”
孙二娘子轻轻扯了扯苏槿娘的衣袖,没好气地剜了她一眼,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却也不好说她什么。
众人见状纷纷不敢逗留。村长和关小七伸手想拦着也被他们毫不留情面地将手扒拉开来。大家都是在水上讨生活的,谁也不敢公然与关石头作对。
关小七叹了一口气,垂头丧气往外走去。
苏槿娘和一行人紧随其后,走到关小七家门口,他想把木门一关不搭理他们,终是不忍心又叹了口气,坐在桌子旁给自个倒了杯酒,咕嘟咕嘟喝了起来:“哎……我说妹子你……”他抿了抿唇指了指苏槿娘,重重地将酒碗搁到桌上。
“好啦!老头子,有话慢慢!别上火,消消气消消气……”孙二娘子赶紧上前打着圆场。接着,扭过头瞪了苏槿娘一眼忍不住苛责道:“妹子,你也真是的!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我不是与你说了关石头的事……哎,你就不知道顺着点他嘛?”
苏槿娘自知理亏,但坚持己见:“顺不了一点!就冲他那脾气现在都不服我管,真等做上生意了还不是得随时撂挑子说不干就不干?没准还带着头逆反!”
孙二娘子觉得她说的有些道理,确实今个儿那关石头说话过分了些,日后她若管理起来怕是难以服众!左右为难看了看自家正在生闷气的男人,又看了看苏槿娘。见关小七又倒了一碗酒刚要往嘴边送,孙二娘子气得上前一把夺过酒碗:“喝什么喝,大白天的灌那么多黄汤干嘛?就不能替槿娘妹子想想法子?”
“哼!”关小七冷哼一声:“想不了一点!”他将苏槿娘的话塞了回去。
“你……”孙二娘子气的语塞,用力将酒碗扔在他眼前,酒碗底在桌上旋转白酒四洒在桌子上直往下滴。“喝吧喝吧,喝不死你!”说着将双手环抱在胸前,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关小七连忙将酒碗扶正,见自家婆娘正在气头上,语气瞬间缓和下来。“不是我关小七不帮妹子!实在是……是祠堂召集众弟兄聚一块,都是我与村长费了大半天口舌又将晋王的身份搬了出来,好不容易才说服村长出面主持的。如今被妹子这么一闹,怕是难以……唉!”说着将碗里的酒一口闷了下去。
“那就是没折子咯?”孙二娘子问道。
“那倒也不是完全没折子。”他从桌上抓了把花生剥了起来,一边剥一边往嘴里扔。
“你倒是说呀!一大把年纪了还在烂灯笼吊框。”孙二娘子催促着,扯了扯他的衣袖。
关小七抬眸看了她一眼,又看向苏槿娘,道:“去求关石头呗!不然能咋整?”他往嘴里又扔了颗花生仁。“解铃换需系铃人!”
“你这不是说了等于白说嘛!”孙二娘子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
“好啦,孙二娘子您就别再为难关大哥了!想来这事都怨我,冲动误事,坏了关大哥的一番好意。”苏槿娘嘴角扯了扯笑脸上有些僵硬。
**星握住她的手。“没事儿!咱再想想法子,实在不行就另外找跑船的,大不了咱们自己造船。”
“别!那关石头没你们想象中简单!若他不点头,便是你造了船他也能从中作梗,等到了水面就是他关石头的天下,他能给你整出一百个幺蛾子来。”关小七制止道。
这会儿换苏槿娘像泄了气的皮球了。早知道那关石头那么难缠,打死她她也不怼他!可若是不怼,立不住威信,就算将来运输跑起来了,她也没有话语权。
“诶……”孙二娘子突然坐直了身子,眼睛骤然一亮:“那关石头爱妻如命!或许,你们可以从他妻子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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