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三舟完事，嘻嘻兮兮贴过人去。
“师兄师兄，我们现在就走啦。”
拉着游兼岚往荒径中间走，走路边指不定沾上野草什么的，很不干净诶。
游兼岚任云三舟拉着，路走探忆。
从哪开始，调查曲尘这事？
城主和师父谈完正事和，逢观绕明里暗里提过调查曲尘，事成酬金翻红。
但调查实在没必要，光是取下曲尘首级......就已是酬仪丰厚，黄白之物三箱。
不能再贪他那：
“原有之酬，再添一倍”
哪怕拒其绝情，而看逢观绕洁黠狐狸目光......
一看就准没好事。
于是师父在交代时，什么都让游兼岚提防起来。
游兼岚千算万防，苦布阵隔音障形、苦防无心人误闯。
果是白费力。
人没拦住，还无酬加工。
好失败。
师父，城主府水太深，我要回宗门。
游兼岚求救，云三舟提袖，提着他师兄袖，摩挲碰着一块硬物。
“师兄，你这沾了什么？”
“？”
游兼岚扯回自己袖子看。
深天穹色暗月纹，鎏华岚岚，瑜玉纱上沾上两颗黄褐色苍耳，一寸半寸坚硬倒钩刺。
游兼岚：“......苍耳子？...”
“师兄？你怎么沾上的？”云三舟边说边用巧劲拾去那俩“误闯之客”。
“师兄，你是不是专吸引这些小东西的啊。”
说完了，云三舟思考，不对啊。
他一直抓着师兄袖子啊？他们俩走的路中间啊？苍耳子搁路边啊？怎么沾上的？
“嗯...无妨......”
游兼岚也不懂，怎么怪事光找他。
误闯众阵、犹豫难言、袖沾苍耳……
探雾赜，究沧袔，难明阙。
此无雨，休沾衣。
无雨无言。
两人御剑，同去了山东方，出口则南方向。
逢观绕给的情报是，这一处路缓绵长。
绵绵细细像柔情，埋过了不少死人。活人也有的，也不少。
游兼岚想起来几句话：
“妖神庇佑，福泽绵长...”
“妖神庇佑，前路无忧...”
“妖神庇佑，大道可期...”
“妖神庇佑，血光不染...”
“妖神庇佑，逢凶化吉...”
......风云几度，往篇不堪。
曲尘没被供起来时，这里死人就多，供之后杀业轻了点，结果曲尘疯了，五年来这里作案不断。
没供前，人迹稀少，环境好动手。
拱了后，人来人往，哪哪不好动手。有官府的人巡查，特别查这块地。
疯了后，渺无人迹，人人不敢来，官府也忌惮，不派人。
死人多煞气重，不好轮回。
这便方便问了。
怎么问呢，就交给师弟了~
云三舟亮符。
一抛一个准，结结实实贴人家鬼魂面堂上。
你面堂发黄啊。
云三舟就在那，忙自己的问话去了。
游兼岚专心自己这边。
他掏出一白润盈盈小珠子，探七宝珠，珠子探煞气。去找大凶之物。
这里死的人，死法错乱不一，死时错乱不一，特点是没有的。给云三舟问的时间也不多，问不出多少。
逢观绕给的线索，这里死过一个守蛇人。
曲尘脸面大，身边安排奴仆，好听说叫守蛇人。不过曲尘只要一名守蛇人在身边伺候。这名守蛇人老了，就换新的守蛇人。
五年前在曲尘身边的守蛇人就死在这里。
这名守蛇人......身上的疑点，比蛛丝还密。
从他任职以来，就没干过粗活，曲尘不让人家做一点麻烦事。
私底下人人猜测，他只说不知道不明白。
一人一蛇“阖家圆满”了十年。
曲尘疯了。
百年不好合啊。
曲尘疯了之后，官府排人带走守蛇人。
毕竟官府是着实际管理者，守蛇人也是他们安排的。
守蛇人在中途，也是这里，疯了。
他神情恍惚走向竹林深处，选了一根异常粗壮、颜色发黑的竹子。
并试图用衣带、藤蔓甚至自己的头发系上竹枝准备上吊。
此时，官府派的人冲出上去拼命拉扯、阻止他系绳或把头伸进去。
两人拉扯间，守蛇人突然露出笑容，诡异尖叫！也停止了挣扎！
尖叫声混杂遗言：
“你们......都、骗...”
下一秒......那根黑竹的枝条如同活蛇般疯狂扭动，瞬间缠住死者的脖颈，将他高高吊起！
官府派的人惊恐地拉扯枝条，却发现它们坚硬如铁，冰冷刺骨，根本扯不动！
守蛇人的身体在枝条缠绕下迅速干瘪，被竹子吸干了精血。
官府派的那人，回去禀报后，没几天病死家中卧房，自己掏了自己一双眼。
人蛇百年又合了，生前相依，死后同去。至于是不是带着怨气的去......
后面发生什么事就不知道了。
逢观绕给的线索说多是挺多，但浅。
特别浅，一点都不深入。玩明白了广而不深！
甚至连守蛇人名字都不查！
他们两人没想过现在，也没查。
但是明明死法都查到了啊？名字不知道？而且死法可能有假，名字能假到哪去！
哪怕是编的名字，那也得有啊！
既然能查到，没手段能理解，但连这种简单问话的小活都做不到吗？？
查得太浅了吧？？？
以至现在，两个人得从，最基层的地方切入。
游兼岚找那名守蛇人的东西，死的不明不白，怨气深，大凶。
云三舟问话，寻人，寻线索。
争取最晚在辰时回去，毕竟是普通人家，常是辰时做饭，虽然来客，用餐时间退后一俩时辰。
但......昨晚李师那激动样，保不齐......
此时平旦寅时，春日，夜又短。
要赶一时辰，死人堆里找到守蛇人亡魂......
游兼岚一开始就没抱希望，其他线索不好切入，只能碰碰运气。
不过就算找不到守蛇人，也能找找其他线索。
游兼岚背靠着一根颜色发乌的老竹，不知道染了多少人多少年的血，百无聊赖看向云三舟。
他只需要提供灵力给珠子，剩下也做不得什么，就守在师弟身边。
毕竟招魂问话也费劲，还问死了几天或者几年的魂。
云三舟邪门歪道有一手。
当初游兼岚光风霁月，不学乱七八糟的邪门歪道，云三舟不一样，对上眼的就学。
竹林深处，浓得化不开的煞气如同湿冷的尸布，紧紧裹缠着两人。
云三舟指尖的引魂符箓光芒黯淡，几乎被四周粘稠的怨气吞噬。
他额角渗出细密冷汗，试图从那扭曲、充满怨恨的亡魂低语中榨取一丝丝有用的线索。
但除了无尽的痛苦呢喃，再无其他信息了。只剩下最原始的怨毒。
“不行，师兄......”
云三舟收回几乎耗尽灵力的符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脸色在残余符光的映照下显得惨白，“煞气太重，我问不出来。”
游兼岚抬步过去，扶着师弟的手，传去灵力，边说：“不查了，我们现在回去。”
现在也快辰时了。
云三舟没力气，恹恹倚靠在游兼岚肩上。也开不动叽叽喳喳的嘴了.。
闻言，颓撩眼皮，和游兼岚贴的更紧点。
游兼岚一手抱他，一说揉揉他头发。
正想收回珠子。
结果远处的珠子猛烈剧颤！
它找到大凶之物了！
随着珠子的颤抖，还算压抑的怨气也弥散开来！整个竹林的气氛骤然剧变！
寅时阳弱阴盛至极，它们的力量会攀升......
游兼岚抱着云三舟，御剑突飞冲远！
珠子还有很多，看当时样子也是收不回来了。
不再是低语，而是尖锐的、仿佛无数人同时哀嚎的阴风平地卷起！
游兼岚本来维持珠子就消耗不少灵力，又传了些给师弟！
游兼岚周身灵力轰然爆发，强行用最后一点撑开一道活路。
两人一剑化作两道模糊的影子，只朝着竹林外围飞掠！
身后的竹林彻底“活”了过来！
竹影扭曲狂舞，如同鬼爪，亦如同当年守蛇人死前影像！
竹枝发出尖锐的哭嚎声！紧追不舍！冰冷刺骨的怨念如同实质的鞭子抽打在他们的元神上！
煞气形成的黑雾若同巨蟒！在他们刚刚离开的地方疯狂绞缠！蛹动！试图将他们拖回刚才的亡府！
当他们终于狼狈不堪地冲出竹林边缘，踉跄着扑倒在出口远处时，遥远天边，撕开了一道细锐的、鱼白的裂口。
竹枝才放过他们，怨毒退去。
云三舟在逃跑时没使出多少灵力，此时还勉强能扶起他们自己。
“师、师兄...我们下次还来吗......”
“不可、言而无信...”
云三舟无奈，费力搀扶师兄到一块石头，两人一起坐靠着石头。
云三舟几乎是瘫在石头边上，切实感受脊背紧紧贴着冰冷的石壁，寒意直往骨头缝里钻。仅剩的气力也消耗殆尽。
游兼岚疲倦睁不开眼，眉头紧锁。
云三舟忽想起来，从储戒里掏出来三枚回春丹。
这丹药是下山前，宗门最多能给出的丹药了。只有三枚。
游兼岚全放到师弟储戒里。
上次杀完曲尘，跑出来休息时已经不需要吃了，留到现在。
云三舟掏出丹药瓶。
——小小的青玉药瓶。拔开塞子：一股清苦微涩的药香立刻逸散出，瓶底躺着三颗乌沉浑圆的丹药，表面流转着一层薄纱般的、近乎透明的微光，如同凝固的晨曦。
云三舟倒出一颗，指尖拈起来，指尖抖得厉害，几乎拿拈不住。
“师兄......师兄......”
云三舟轻轻唤着闭眼、快要昏睡去的游兼岚。
游兼岚艰难抬起一丝丝眼缝，嘴里哼哼几句。
“师兄......张张嘴.。”
云三舟没个眼力见，拈着丹药，戳到游兼岚嘴唇上。
“............。”想害师兄就直说。
游兼岚勉强张了嘴，吞了药。
喉头滑动几下，艰难咽去。
“师兄。”
云三舟继续倒出一粒丹药。继续喂。
游兼岚是不肯继续吃了。
“留着...”
“师兄，就两颗。”
“...不用。”
“师兄，你的伤，一颗丹药好不起来...”
云三舟悒悒，眼是清水泛雨汶。
游兼岚轻轻摇头，要说话。
云三舟不听不视，拇指、食指轻抖，细缓小心掰开两唇瓣......
一丝缝隙出，云三舟紧悸送去那颗回春丹。
回春丹入口即化，不致呛咳。
云三舟送完飞速收回手。惊心受怕凝目情。
怕只像常水沾唇，轻轻拂去就无痕。
醒时空庭积一梦屑，扫作千秋雪。
我要是千秋雪，师兄。
一
甜甜的
二
甜甜的
三
甜甜的
z^～^z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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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灵蛇孽青素未裹（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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