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玄的警告像一道无形的枷锁，让沈清辞格外警惕。她称病免了日常请安，整日待在院中，连散步也只在院墙之内。
云栽暗中留意各处水源，却未发现任何异样。
第三日午后，天空又飘起细雪。沈清婉却带着两个丫鬟，亲自来了沈清辞的院子，脸上堆着久违的、带着一丝讨好的笑容。
“姐姐还在生妹妹的气吗？”她语气亲昵，仿佛之前下毒陷害之事从未发生，“前几日是妹妹糊涂，惹姐姐不快。今日雪景甚好，妹妹在池边亭中备了些茶点，特来向姐姐赔罪，望姐姐赏脸。”
沈清辞心中冷笑，果然来了。期限最后一日，地点仍是水边。
她面上不露分毫，只淡淡道：“妹妹有心了。只是我身子尚未好全，不便吹风。”
“姐姐，”沈清婉上前一步，竟伸手来拉她，力道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就在府内池边，几步路而已。妹妹是真心赔罪，姐姐若不去，便是还不肯原谅妹妹了。”她眼圈一红，作势欲泣，“莫非姐姐要妹妹跪下来求你不成？”
跟来的两个丫鬟也在一旁帮腔，话里话外指责沈清辞得理不饶人，不顾姐妹情分。
沈清辞看着沈清婉这番做派，心知她今日是铁了心要引自己出去。若强硬拒绝，反倒显得自己心虚，也给了她日后编排的借口。
也罢，不如就将计就计，看看她们究竟想做什么。有萧景玄的提醒在先，自己多加防备，未必不能反将一军。
“妹妹言重了。”沈清辞顺势起身，语气缓和了些，“既如此，便去坐坐吧。”
她暗中对云栽使了个眼色。云栽会意，悄悄退后几步，消失在廊柱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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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边小亭，四面透风，虽挂了帘幔，依旧寒意袭人。石桌上摆着几样精致茶点，却不见伺候的下人。
沈清婉亲热地拉着沈清辞在亭边坐下，指着池中几尾游动的锦鲤，笑道：“姐姐你看，这冰天雪地的，它们倒是不怕冷。”
沈清辞心中警惕提到最高，面上却配合地微微倾身，看向池面。
就在这一刹那，沈清婉眼中凶光毕露，藏在袖中的手猛地用力，就要将沈清辞推向结着薄冰的池水！
然而，沈清辞早有防备！在她发力瞬间，身体借势向侧后方一旋，脚下看似不经意地一绊——
“啊！”
惊呼声响起，落水的却不是沈清辞！
沈清婉收势不及，加上被沈清辞巧妙一绊，整个人失去平衡，惊叫着栽进了冰冷刺骨的池水中！
“救命！救……咕嘟……”她在水里疯狂扑腾，厚重的冬衣迅速吸饱了水，像石头一样拖着她下沉。
几乎同时，亭外传来一声厉喝：“怎么回事？！”
沈尚书带着几个管事婆子，正脸色铁青地站在不远处，显然是将方才一幕看得清清楚楚！他身后，跟着去报信的云栽。
而更远处，一道披着玄色大氅的颀长身影不知何时立于风雪中，正是萧景玄。他面色依旧苍白，静静地看着这边，眼神淡漠，仿佛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戏。
“父亲！父亲救命！是姐姐……是她推我！”沈清婉在水中嘶喊，声音凄厉。
沈清辞则“惊魂未定”地后退几步，脸色煞白（大半是冻的），眼中适时涌上委屈与后怕的泪光，声音颤抖：“妹妹……你为何要拉我？若不是我方才站不稳躲开，此刻落水的就是我了！你为何……为何要如此害我？”
她这话，既点明了是沈清婉先动手，又解释了自己“躲开”的行为，更暗示了沈清婉的恶毒用心。
沈尚书看着在水里挣扎哭喊、面目扭曲的庶女，再看看脸色苍白、泫然欲泣的嫡女，又想起云栽方才禀报的“二小姐强行邀约大小姐去池边”，以及三皇子前几日擅闯内院之事，心中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池中的沈清婉，对婆子们怒吼：“还愣着干什么！把她给我捞上来！关进祠堂，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放她出来！”
他又惊又怒地看向萧景玄所在的方向，躬身请罪：“殿下，老臣治家不严，让小女受惊，让殿下见笑了！”
萧景玄这才缓步走近，目光掠过“惊魂未定”的沈清辞，在她微微颤抖的指尖停顿一瞬，随即看向沈尚书，语气平淡无波：“沈尚书确实该好好整顿内宅了。本王不希望，日后王妃在自家府中，还需如此步步惊心。”
这话已是极重的敲打。沈尚书冷汗涔涔，连声应下。
沈清辞在云栽的搀扶下，向萧景玄和父亲行了一礼，借口受惊退下。转身离去时，她能感觉到，那道深沉的目光始终落在她的背上。
她知道，她今日这番“自卫”之举，定然瞒不过萧景玄的眼睛。
但他没有戳穿。
这意味着什么？
沈清辞攥紧冰冷的指尖，心底第一次对这个男人，生出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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