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卖豆腐的可真是走了狗屎运!”
“前脚刚欠了一屁股债,听说讨债的都要把他家闺女卖进窑子抵债了,后脚就被咱们少爷瞧上了!”
“话是这么说,可这丫头生得是真水灵,要真进了窑子,指不定能当头牌呢!”那婆子边说边用露骨的眼神上下扫视着少女,嘴里还发出轻佻的啧啧声。
“哎哟喂,你这老货说话可真够损的!”
“我不过实话实说,要说损哪比得上她那赌鬼爹。不过这丫头也算有福气,虽说眼下只是个通房,可趁着少爷房里还没正头娘子,先占了个位置。要是肚子争气能怀上,这辈子可就稳了!”
“你说得倒容易!生孩子是你动动嘴皮子就能成的事?你这么能耐,怎么不自己去给少爷生啊?”
“那也得少爷瞧得上我这把老骨头才行啊~”
“呸!老不正经的!”
一左一右,两个婆子一唱一和地说着荤话,那刺耳的笑声和露骨的言辞清清楚楚地传进伍瑶耳朵里。
那嗓门又尖又响,压根没在意当事人能不能听见。
伍瑶:喂,Hello??
狭窄的马车里塞了三个大活人,两个衣着体面的胖妇人像两座肉山似的,把抱着包袱的少女夹在中间。
少女眉头紧蹙,睫毛轻颤,整个人显得绷得紧紧的。
可那两个婆子压根没把她当回事,依旧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扯着。
伍瑶起初还当自己在做梦,迷迷糊糊了好一阵才猛地一个激灵坐直了身子。
脑袋昏昏沉沉的,她抬手擦汗,摸到的是简单扎起的双垂髻——就是古代市井丫头最常梳的那种,两股头发垂在肩头。
她夹在两个婆子中间,连根像样的发带都没有,显然不是什么千金小姐。
她壮着胆子眯缝着眼往下一瞥——好家伙!
只见自己身上套着件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交领处鼓鼓囊囊的,随着呼吸一起一伏,活像揣了两只不安分的小白兔,稍不注意就要从领口蹦出来!
腰肢细得惊人,怀里还死死搂着个半旧不旧的包袱。
吓得她猛地抬头,正对上两个婆子猥琐打量的目光。
伍瑶条件反射地挤出个憨笑。
什么卖豆腐?什么赌债?什么生孩子?
……什么通房?!
她明明昨天还是刚拿到硕士录取通知书的大学准毕业生伍瑶,作为双非二本逆袭985的励志典型,照片都贴满了各大考研机构的宣传海报。
昨晚刚被爸妈拉着办升学宴,打着谢师的名头跟老师们敬酒转圈,连啤酒都喝得晕头转向。
爸妈在亲戚面前挣足了脸面,她捞到了爸妈爆的金币,连毕业旅行去哪玩都想好了……
怎么再睁眼,就成了个待嫁的古人?
等等,听这两个婆子话里话外的意思,她这哪是什么待嫁姑娘,根本就是被亲爹抵债卖掉的倒霉蛋,要去给什么少爷当通房丫头?
通房丫头是什么?
不就是古装剧里演的那种——主业爬床陪睡,副业端茶倒水,终极KPI生儿子的职业吗?
混得好的,能靠肚子争气生个一儿半女,说不定能捞个姨娘的名分,在后院勉强立足。
混得差的,要么被正室收拾,要么生不出孩子,最后不是被转手卖掉,就是随便配给府里的马夫小厮!
横竖都是死路一条!
马车吱呀吱呀地往前晃,伍瑶的脑子也跟着渐渐清醒过来。
这身体的原主也叫伍瑶,是城南豆腐摊老伍家的闺女。
她爹欠了一屁股赌债,偏生她生得丰腴动人,在东市卖豆腐时就得了个“豆腐西施”的诨名。
可这美名反倒招来祸事——讨债的混混见她爹还不上钱,直接盯上了她,扬言要卖她去窑子抵债!
正巧碰上几个刚从花楼喝完花酒出来的公子哥路过,用富二代仗势欺人的做派“英雄救美”了一回。
可那几个混混刚被赶跑,看热闹的百姓就围了上来。
后头围上来的百姓不明真相,偏又听见有个公子哥嘴欠,冲着原主说了两句轻佻话。那姑娘刚被混混欺负完,正红着眼圈缩在墙角发抖,这情形落在旁人眼里,活脱脱就是纨绔子弟当街调戏民女!
更要命的是,老伍头这老赌鬼见讨债的来了,早扔下豆腐摊和亲闺女溜之大吉!
这会儿正躲在墙角发愁赌债呢,突然发现讨债的跑了?
再定睛一瞧,自家闺女被几个锦衣华服的公子哥团团围住!
这老东西眼珠子一转,猛地冲过去往地上一坐,拍着大腿嚎起来,非说闺女被他们糟蹋了,要讨个说法!
那几个公子都听傻了。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讨说法?讨什么说法?
难不成还要他们把这姑娘八抬大轿娶进门?
且不说他们那些当官的老爹会不会为了家族颜面打断他们的狗腿——他们可都是已经娶了正妻的人啊!
可看着那姑娘梨花带雨的模样,几人心里都不由一荡!
老天爷!
他们倒是想纳个美妾,可家里那位不是老爹同僚的掌上明珠,就是恩师家的千金小姐,门当户对、关系盘根错节,借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乱来啊!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齐刷刷把目光投向了为首的陶朗。
陶朗见状,直接被气笑了。
他转头看向方才出言调戏的那人:“詹兄,刚才不是你说这姑娘标致吗?不如你领回家去?”
詹愈顿时汗如雨下,都快哭出来了:“陶兄饶了我吧!谁不知道我家那位母老虎……再说了,我刚才也就是随口一说……”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不过是多嘴……哎,他这张破嘴!
又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怂包!
陶朗斜眼瞥了瞥旁边抽泣的姑娘,对身后随从低声交代了几句,便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陶府的下人办事倒是利索,当即掏出银钱打点。
谁知这老伍头见钱来的容易,反而贪心不足!
尤其是得知自己讹上的竟是城中首富陶家后,更是狮子大开口,非说陶公子玷污了他家闺女清白,非要陶公子明媒正娶不可!
这等风言风语一传十十传百,还是从姑娘亲爹嘴里说出去的,假的也成真的了!
自那以后,伍瑶每次出摊,总能看到特意来看热闹的,或者是交头接耳指指点点的路人。
起初她还莫名其妙,后来经常来买豆腐的熟客提点才知晓缘由,知道后简直羞愤欲死!
可老伍头却觉得赚大了!
自从街坊邻里都以为他闺女攀上陶家少爷,来卖豆腐的人愣是多了三成!
照理说,这些闲言碎语早该传到陶府耳朵里了。
大户人家不是最讲究名声吗?
可邪门的是,陶府对此事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没过几日,陶家派人传话,只说门第有别,让个卖豆腐的进门当正妻实在不像话。
正妻的位子是别想了,但若是收在少爷院里倒也无妨。
虽没说死是通房丫头,却也没给正经名分,只说待生下子嗣后,可抬作姨娘。
陶家派来的婆子还挤眉弄眼地补充,说少爷如今房里还没正头娘子,姑娘若是进了府,那就是头一份。
趁着少夫人还没进门,抓紧生个一儿半女,往后还愁没好日子过?
老伍头哪管这些弯弯绕绕,见陶家爽快地拍出一百两雪花银,忙不迭就把闺女塞进了陶家派来的马车。
管她是去做丫鬟还是做小妾呢!
可怜原主在马车里哭得死去活来,尤其是当马车经过巷口一座清雅小院,瞥见那个站在院门口、失魂落魄望着马车的青衫书生时,更是几度哭晕过去。
这才让现代来的伍瑶有机可乘,占了这副身子。
马车猛地一顿,稍作停留,便听得外头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两个婆子利落地掀帘下车,同门房低声嘀咕着进府的事宜。
三两句话的工夫,门房便转身进去通报,独留马车在原地等候。
伍瑶等得心焦,那股子即将踏入陌生地界的忐忑劲儿让她心头怦怦直跳。
她偷偷撩开车帘一角往外张望——好一座气派非凡的宅邸!
朱漆大门上高悬着“陶府”的乌木鎏金牌匾,在日头下闪闪发亮。
马车再度行进时,却绕过了正门,最终停在了右侧的角门前。
“吱呀”一声,那扇不起眼的偏门慢悠悠地打开了。
车夫撩起车帘,见里头没动静,正要开口催促,却见一位身着浅黄色交领襦裙的姑娘弯腰走了出来。
这姑娘身段玲珑有致,行走间自有一番风流韵致。
虽只挽着简单的发髻,却衬得乌发如瀑,更显肌肤胜雪。
俯身下车时,低下的脖颈白净地好像一截玉藕。媚眼低垂,长睫毛像小扇子似的轻轻颤动,看得人心头一颤!
虽说去伍家接人时已经见过,可这会儿再看还是让人吃惊——要不是这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谁能想到这是个日日抛头露面卖豆腐的姑娘?
这通身的气派,倒比那些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还要娇俏三分!
那车夫看得眼睛都直了,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要是少爷看不上这丫头,等少奶奶进门后把她打发出来,自己说不定还能捡个便宜?横竖伺候过少爷的女人,他也不挑嘴!
伍瑶钻出马车,见车夫直勾勾盯着自己,那眼神痴迷得让人起鸡皮疙瘩。
她只是扫了一眼就移开视线,没想到那车夫对上她的目光,竟像被烫着似的,瞬间涨红了脸,手忙脚乱地别开脸去。
旁边两个婆子看得直咂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伍瑶还没来得及细看陶府的景致,一个婆子就匆匆离开去复命,另一个拽着她往相反方向走。
她被半推半搡地穿过青石小路,来到一处绿竹环绕的雅致院落。
假山缝隙间泉水叮咚,隐约传来悦耳的流水声。
还没等伍瑶看清四周,就被婆子猛地推进了厢房。
屋里早坐着位风姿绰约的美妇人。
这妇人生得实在好看,肌肤白得透亮,眉眼间自带一股子撩人风情。
虽梳着妇人发髻,却看不出年岁,举手投足间尽是成熟女子特有的韵味。
她穿着素净却不失体面,唇上只抹了淡淡的胭脂,整个人却像三月的桃花,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这该不会是她要伺候的那位少爷的亲妈吧?!
伍瑶刚踉跄着站稳,一脸茫然地望着眼前人。
那妇人展颜一笑,温声细语地开口:“姑娘莫怕。奴家是夫人派来照应姑娘的。”
“夫人想着姑娘家里没人教这些,特意让我来给姑娘说说闺房之事。”
随榜更,全文存稿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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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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