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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影怜把项链放在烛幽手心时,金属链扣硌得掌心生疼。

是条很普通的银链子,吊坠是片镂空的栀子花,批量生产的那种,街角两元店的玻璃柜里能找出一打。烛幽的指尖抚过花瓣的锯齿,边缘被机器打磨得过于光滑,像被抽走了所有棱角的石头。

“生辰礼。”影怜的声音从头顶落下来,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窗外的栀子花开得正盛,香气浓得发腻,钻进窗缝时却变了味,像某种**的甜。

烛幽想起去年的生辰。影怜攥着块黑黢黢的石头跑进门,裤脚沾着泥,手心被石头硌出红印。“陨石!”她献宝似的递过来,石头表面还留着灼烧的痕迹,“我砸了存钱罐,跟收废品的换的,他说这是天上掉下来的星星。”

那块星星现在躺在烛幽床底的木箱里,用红布裹着,像块尚未愈合的疤。烛幽当时把它嵌在木簪上,影怜戴着它爬树,簪子勾住树枝,扯掉了两根头发,疼得她眼泪直流,却还是笑盈盈地说:“这样星星就认得我了。”

“喜欢吗?”影怜的指尖戳了戳她的手背,动作比往常重了些,像在试探什么。

烛幽把项链往掌心按了按,银链在皮肤上勒出细痕。“喜欢。”她抬起头时,刚好撞见影怜转身的背影,白衬衫的后领歪着,露出的那块皮肤比去年苍白了许多,像被抽走了血色。

影怜开始频繁地忘记系领口的扣子。以前她总爱穿这件月白衬衫,说领口的弧度像栀子花瓣,每次都要烛幽替她系最上面那颗,指尖划过喉结时,两人都会像被烫到似的缩手。现在那粒扣子掉了,影怜也没补,领口敞着,风灌进去时,衬衫贴在背上,勾勒出单薄的轮廓,像片被雨打湿的纸。

“我帮你戴上。”烛幽站起身,链扣在指间转了半圈,卡住了。她低头去解,鼻尖差点碰到影怜的后颈,闻到的却不是熟悉的皂角香,是股淡淡的消毒水味,混着阳光晒过的灰尘味,像某种被遗忘在角落的旧物。

链扣终于解开时,发出清脆的“咔嗒”声,像骨头错位的响。烛幽把项链绕到影怜颈后,银链贴在皮肤上,激得她打了个寒颤。“凉。”影怜说,却没躲,任由烛幽的指尖在她颈后打结。

结打得有些紧。烛幽看着链条陷进影怜的锁骨窝,像道正在收紧的绳。她忽然想起镇上的老槐树,去年有人在上面吊死了只流浪猫,绳子勒得很紧,猫的舌头吐出来,像片被踩烂的花瓣。

“勒吗?”烛幽的拇指蹭过那道链痕,皮肤下的血管在轻轻跳,像被困住的小兽。

影怜摇了摇头,抬手摸了摸吊坠,栀子花刚好落在她心口的位置。“好看。”她的指尖在花瓣上反复摩挲,动作像在确认什么,又像在磨损什么。

那天下午,影怜戴着项链去了画室。烛幽坐在窗边看书,听见她把画具扔得乒乓响,颜料管滚到墙角的声音,像某种重物落地的闷响。后来安静了很久,久到烛幽以为她走了,推门时却看见影怜趴在画纸上,项链的链条垂下来,吊坠浸在未干的颜料里,把白色的栀子花瓣染成了浑浊的灰。

“画砸了。”影怜抬起头,脸上沾着颜料,像块被随意涂抹的画布。她指腹蹭过吊坠上的灰渍,银片被染得发黑,再也擦不掉了。

烛幽没说话,只是蹲下身捡那些滚落的颜料管。钛白的那支摔裂了,颜料顺着裂缝渗出来,在地板上积成小小的一滩,像滴凝固的泪。她想起影怜以前总说,白色是最丰富的颜色,能藏住所有秘密。

“扔了吧。”影怜把画纸揉成一团,动作很用力,纸团边缘被捏出毛边,像只被掐住脖子的鸟。

烛幽把那团纸展开时,看到上面画着两个模糊的影子,手牵着手站在栀子溪旁。其中一个影子的脖子上,项链的链条被画成了缠绕的蛇,正一口口啃噬着花瓣吊坠。

夜深时,烛幽摸出床底的木箱。陨石的红布裹得很紧,解开时布料发出轻微的撕裂声,像某种叹息。她把项链摘下来,和陨石放在一起,银链缠上红布的瞬间,像条寻找猎物的蛇。

影怜的呼吸很轻,躺在床上像片静止的叶子。烛幽借着月光看她的颈后,那里有圈浅浅的红痕,是项链勒出来的,像道正在愈合的伤口。她忽然想起影怜七岁时被风筝线勒到脖子,当时也是这样一道红痕,影怜哭得惊天动地,攥着烛幽的手说:“我怕变成断了线的风筝,飞不到你身边。”

现在的影怜不会哭了。烛幽的指尖碰了碰那道红痕,影怜只是皱了皱眉,翻了个身,项链的吊坠滑进衣领,再也看不见了。

第二天清晨,影怜醒来时发现项链不见了。她摸了摸颈后,没说话,只是眼神在房间里扫了一圈,像在寻找什么无关紧要的东西。

“掉床底了。”烛幽把项链从枕头下摸出来,链扣不知何时缠在了一起,解了半天也没解开。银链在晨光里泛着冷光,像条冻僵的蛇。

影怜接过项链,随手扔在梳妆台的抽屉里,和发圈、纽扣混在一起。“算了,戴着碍事。”她开始梳头,木梳划过发梢时,扯掉了好几根头发,落在地上,像些细小的灰烬。

烛幽看着那根木梳。是去年她们一起做的,影怜刻的栀子花纹,刻到一半刀滑了,在梳齿上留下个缺口。现在那个缺口正对着烛幽,像只窥视的眼睛。

那天下午,烛幽抱着木箱去了蔷薇丛。去年影怜在这里埋过那只吊死的猫,说猫喜欢花香。烛幽用铲子挖坑时,土块里还混着猫的骨头渣,白森森的,像些细小的玉。

她把陨石从红布里取出来,石头表面的灼烧痕在阳光下很清晰,像某种未愈合的伤疤。烛幽把它放进坑里,上面盖了层薄土,再把那条银项链铺在上面,链条展开时像道苍白的闪电。

“这样就不会丢了。”她对着坑底轻声说,声音被风吹得七零八落。蔷薇的刺勾住了她的袖口,布料被撕开个小口,像道正在流血的伤口。

影怜不知何时站在了身后,手里攥着个空颜料管,捏得扁扁的。“埋什么?”她的声音很平静,像在问今天的天气。

“没用的东西。”烛幽把土填回去,铁锹的刃口切过草根,发出细碎的断裂声。

影怜蹲下来,看着她把土拍实,动作像在埋葬什么重要的秘密。“去年埋的猫,”她忽然说,“你说它会变成花,现在怎么没开?”

烛幽的铁锹顿了顿。去年影怜也是这样蹲在这里,眼泪掉在土里,说要给猫浇点牛奶,让它长得壮壮的。现在她的眼里没有泪,只有一片空荡荡的平静,像被抽走了所有情绪的湖面。

“可能还没到时候。”烛幽把最后一捧土盖上,项链的吊坠在土里闪了一下,像只垂死的眼睛。

回去的路上,影怜买了支冰棒,橘子味的。她舔了一口,冰棒水顺着嘴角流下来,滴在锁骨上,像道正在融化的泪。“你看,”她指着冰棒上的白霜,“像不像去年陨石上的光?”

烛幽的目光落在那道霜痕上,冰凉的,一触即化。“不像。”她轻声说,声音被风吹得很散。

影怜也没再追问,只是把冰棒递过来,让她咬一口。橘子味的甜在舌尖炸开,却带着点铁锈的腥,像某种变质的血。

回到家时,影怜径直走进画室,把那幅画了一半的栀子溪扔进了废纸篓。画框撞在桶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像某种东西破碎的声音。烛幽站在门口,看着她把画具一件件塞进纸箱,动作像在收拾别人的东西。

“不画了?”烛幽的声音很轻,怕惊扰了什么。

影怜把纸箱封好,胶带撕开时发出刺耳的声响。“没意思。”她拍了拍手上的灰,转身时,颈后的那道红痕还在,像条永远不会消失的印记。

烛幽的目光落在那道痕上,忽然觉得那是自己勒上去的。她的存在就像那条项链,看似温柔,却在不知不觉中收紧,直到把影怜灵魂里的光一点点勒灭,只剩下一具空洞的躯壳。

那天晚上,烛幽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变成了那条项链,紧紧缠在影怜的脖子上,吊坠的栀子花瓣刺进皮肤,渗出来的血不是红的,是黑的,像去年影怜送给她的那块陨石。

她惊醒时,影怜正坐在床边,借着月光看她。“做噩梦了?”影怜的指尖抚过她的额头,动作很轻,却带着种陌生的凉意。

烛幽摇摇头,把脸埋进影怜的颈窝。那里还残留着项链的勒痕,皮肤下的血管在轻轻跳,像被困住的小兽。烛幽忽然很想咬下去,看看那血管里流的,是不是还是去年那带着星光的血。

但她只是一动不动地抱着,听着窗外的栀子花落下来,砸在地上,发出细微的声响,像些被遗忘的叹息。她知道,有些东西一旦埋进土里,就再也长不出来了,就像影怜眼里的光,就像那条被埋葬的项链,就像她自己那颗正在一点点死去的心。

夜色越来越浓,把房间里的一切都染成了黑色。只有床底的木箱里,那块红布裹着的陨石,还在黑暗中散发着微弱的光,像颗尚未熄灭的余烬,在等待着被彻底埋葬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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