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杨耕棉!等等我!”朱青青怕耕棉一个人有什么危险,也脱了鞋子,一起下水。
俩人跳进河水时,这落水人已被水冲到了瀑布下游几米远,被河水当中一块大石头拦住了。
俩姑娘顺着湍急的河水 ,略吃力的抓住了落水人的胳膊,一个在前面拉,一个在后面推,把人推到了岸边。
才发现落水者是个七十多岁的年迈老妇人,老妇人肚子喝饱了水,涨的鼓鼓的,晕死了过去。
“老太太!老太太!”一个四五十岁的婆子随后从台阶跌跌撞撞,哭着跑了下来。
“快压胸口!”耕棉抹了一把脸上的水。
人命关天,丝毫不敢懈怠。
压了几分钟,老妇人渐有知觉,猛地头一抬,吐出了一大口水,呼吸渐渐顺畅了。
耕棉和朱青青相视一笑,长舒了一口气,瘫坐在河边。
“老太太,你可吓死我了,你如果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婆子扑在年迈老妇人身上,抹着眼泪痛哭道。
“多谢两位好心的姑娘,我这把老骨头也是命大,遇到了你们。” 老妇人慢慢回过神,好在瀑布落差不大,也没有撞到石头上,没有什么外伤。
这老妇人原是京城人氏,膝下只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嫁到南珠城,自从老伴死后,便搬到了南珠城大女儿府里生活。
三年前大女儿过世,便又随小女儿又回到了京城,过几日是大女儿祭日,此次回来一来是祭拜大女儿,二来是放心不下失去双亲的外孙。
京城到此路途遥远,老妇人和一众下人一路颠簸,赶路疲累,途经迦南寺歇脚,想着今日暂住在寺中,明天一早再去女儿府中。
南珠城夏天天气炎热,老妇人贪凉,不听下人劝阻,挽起裤管,在河边洗脸洗脚,却不小心将大女儿留给她的遗物,一个玉石手镯掉落河中。
老妇心急,定要亲自找回那手镯,却不曾想,八月正是河水凶猛的时候,河中水势比往常高了许多,一个不留神直接被水冲下了瀑布!
耕棉细细打量了这老妇人,虽已经上了年纪,头发也已经是花白,但是面色红润,口齿清晰,拉住耕棉的手指也是白嫩细致,一看就是大户人家不曾操劳的老太太。
一身素色缎子衣,乍看朴素,但仔细瞧,一针一线的精致程度丝毫不亚于她过门时雷家的给她做的那几身新衣服。
这样的老太太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折腾!
“老太太,我们送你回寺里吧,现在这个季节正是涨水的时候,切不可再下水了!”耕棉叮嘱老太太。
到了寺里,老太太和她身边老妪拉着耕棉和朱青青再三感谢。
告别了朱青青和老太太,回到了宗祠,已经是日落西山!
只见雷不闻在院子中跛着脚来回踱着步子,脸上阴云惨淡,眼圈薄红,林武低头立在一旁,想必是雷不闻早已发现她不在宗祠!
耕棉却实是离开了一个下午了,想不被发现都难!
“我去溪边会了一下好朋友,回来的迟了些!”想是躲也躲不掉了,耕棉自知有错,直接略过雷不闻责怪的眼神。
雷不闻指着耕棉湿漉漉的衣服,立起了眉毛“你的朋友难道是水里的鱼、虾、螃蟹,请你到河里做客了不成!怪不得刚才林武去河边找不到你。”
“河伯要拉我去做他的新娘了,我告诉他我已经成亲,就被他放了回来。”耕棉见雷不闻说话阴阳怪气,灵机一动,故意笑着逗逗他。
“你……!”雷不闻见天已黑,耕棉还不见踪影,他和一众家丁找了一圈也没有找见,本都打算报官了,没想到她却在这里嬉笑。
“少夫人,您终于回来了,刚才找不到您的时候,少爷可都要为您急死了,听说最近南珠城最近可不太平,您就别开玩笑了。”林武见雷不闻似乎要发脾气,赶紧过来插一嘴。
“这里我以前天天都来玩,不会出什么事情的。”耕棉甩了甩袖口上的水,露出纤细的手腕。
“且不说最近不太平,就是这条河,每年在这个季节也要淹死几个人,你最近,没有我的批准,不准离开雷府!林武,看紧少夫人!少夫人有任何闪失,你也别回来了!”雷不闻扭头甩了袖子一跛一跛的向马车走去。
“安叔,回府!”雷不闻边走边喊雷安。
雷安和其余家丁一路小跑到马车前。
“少爷看着凶,其实很关心少夫人呢!都是为了您的安全考虑。”林武小声凑到耕棉面前,给雷不闻打了个圆场。
“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耕棉虽然自知有错,但是雷不闻一张阎王脸也让她着实不爽。
一路上,雷不闻一言未发,耕棉时不时和林武说着话,感觉在雷不闻怒目的注视下,林武的声音都放低了许多,这空气里,充满了压抑的味道啊。
到了雷府已经是亥时了,雷不闻一个人坐在书房里,百无聊赖的翻着手中的书卷,想起耕棉刚嫁进雷府的那个晚上,满脸的泪痕,想必她是不愿意嫁过来的。
况且自己的母亲,姐姐,都是知书达理,尚且要被祖母、外祖母经常训斥说是不合规矩。
外祖母过一阵子就要和表妹来府上了,然而杨耕棉野性未脱,和雷府上下格格不入,更免不了要被训斥,那时岂不是更让她对他的讨厌更多了几分。
不如就遂了她的意,让她离开?但是一个嫁了人的姑娘就这么走了,以后怎么生活呢?雷不闻反复纠结……“先这样吧,如果她哪一天想离开,我不会阻拦!”
第二天晌午,林武气喘吁吁的跑到雷不闻书房“少爷!林老夫人来了!一行人已经在石板街码头了。”
雷不闻抬起脸,放下书卷“备船!”
雷不闻都是在大日子才离开青石岛的,当然,大日子也包括他外祖母和他表妹于林苑来南珠城的日子。
他脱下往常一身藏青色外衣,让林武给他换上一身鹅黄色的缎子外袍,上面绣着两只栩栩如生的仙鹤,腰间系一条青色腰带,衬着他挺拔的身姿,眉宇间更添了几分英姿。他外祖母喜欢他穿的鲜艳一些……
耕棉刚吃好午饭,走在廊子上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这无所事事的夏天中午,不由得让人想睡觉,不想却差点撞到从书房开门出来的雷不闻。
耕棉见雷不闻穿戴一反常态,着实被吓了一跳,上下打量着雷不闻“要去相亲?”耕棉看见雷不闻不苟言笑的脸,就想逗他一逗。
雷不闻斜眼看了一眼耕棉,皱了皱眉头,没说话,便急急地离开了。
耕棉正看着雷不闻的背影愣神,一个俊俏的郎君,每日丧着脸,所过之处空气里尽是压抑的味道,不由无奈的摇摇头。
“少夫人,少夫人,快回房,我给你好好打扮一下。”喜翠慌里慌张的从花园跑了过来。
“为什么要打扮?”耕棉一脸不解。
“刚才听说,林老太太,也就是少爷的外祖母和表小姐要来府上了,现在已经在石板街码头,少爷马上就去接她们了。”
怪不雷不闻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原来是青梅竹马的表妹来了!耕棉想,要有好戏看了。
“表小姐爱慕少爷,而且有林老太太撑腰,少夫人,你千万不要落了下峰。”喜翠替耕棉捏了把汗。
于林苑一直跟在林老太太身边,深得林老太太疼爱。她情窦开得早,不满十岁就爱慕雷不闻了,林老太太呢,也知道外孙女的心思,一心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要把于林苑嫁给雷不闻。
谁想到,雷不闻心思不在男女情爱上,也不想过早成亲,任谁说都没用,这事情就一直耽搁了下来,于林苑离开南珠城三年,现在也十九岁了,早该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纪,不曾想,雷不闻却娶了杨耕棉。
也许这祖孙俩这次来南珠城,是来逼宫的,耕棉暗想,反正,来雷家是要查明哥哥是被谁人所害,至于雷不闻是否和于林苑有什么纠缠,她不想参与也不屑参与。
喜翠侍候耕棉换了一身淡黄色的衣服,耕棉看着镜中的自己,怎么和雷不闻的衣服这么搭呢。
*
石板街码头上,人来人往,吆喝声,马蹄声混成一片。喧嚷中,雷不闻扶了林老太太上了船。
“想着您还得十天半个月才能到呢,怎么来的这么早也没写信来?”雷不闻扶林老太太坐在了船上。
“本想随着你姨娘、姨丈还有苑儿先去南山的,但是听说那南山山路颠簸难走,路上又易遭遇劫匪,我这一把老骨头不经折腾,就先过来了。你姨丈在南山安顿妥当后再将苑儿送过来。你这个小子呀,听说你那新婚夫人是石板街的小商贩?”雷不闻成亲事发突然,林老太太收到雷不闻的信时,雷不闻和耕棉成亲已成事实。
“她哥哥舍命救了我爹!对雷家有恩。”雷不闻低着头,没敢看林老太太的眼睛。
“哎,你爹虽被救了,现在却也没活成,这恩啊,算是一笔勾销了。着实委屈你了。”林老太太拉过雷不闻的手,拍了拍。
“苑儿和你从小一起长大,我就不信你不知道她那点心思。”林老太太看着雷不闻的眼睛,急于等他认可。
“我一直把苑儿当妹妹的,没什么别的想法。”雷不闻见推脱不掉,直截了当的说。
“那是你没往那边想,现在你俩都已经长大,苑儿从小一直在我身边,我觉得你俩最合适。如果你不方便出面,你那位石板街小贩子出身的新夫人,我替你打发了?或者让她做个妾,也不算委屈了她!”林老太太拿起大家长的做派,说的斩钉截铁。
雷不闻没有再说话,拖着跛脚慢慢走到了甲板上,看着青石岛。
到了岛上林老太太免不了是要找耕棉麻烦的,她会怎么想呢?是不是会加速她离开的步伐呢?
此时,耕棉和雷家一众下人已经整齐的排在青石岛码头,恭候着林老太太的到来。
夏天的午后阳光晒在海面上,一片波光粼粼,船到岸时,只见雷不闻鹅黄的衣服被阳光照得甚是亮眼,反射到耕棉的眼睛里,耕棉眯起眼睛朝穿上看过去,有些晃眼。
稍后定睛一看,这老太太似乎有些眼熟!
“杨姑娘!你怎么在这儿!”还没等雷不闻介绍,林老太太看见耕棉惊喜的叫道!
耕棉略傻眼,这林老太太是昨天在后山河边落水的那个老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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