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你死了,让江玥绫愈发对我起疑了,又能如何?鄢瑛瑛,莫非你还寄望于江玥绫会出手帮你么?你与她非亲非故,她凭什么帮你?”彩棉沉声说道,“你让人送那盘樱花果子给江玥绫,也不过就是赌江玥绫能猜到云妡之死的关窍罢了,可你又有什么把握能让她为此动手呢?”
彩棉言罢,又冷笑了几声,方缓缓说道,“我却觉得江玥绫既是个商女,她应是很看重自己的营生,故而,她断不愿轻易惹事上身,从而影响了自己手中的买卖。且我很有把握能够说服秋姑娘,只要秋姑娘应下了,便能给江玥绫足够多的银钱,江玥绫或许还能成为我们这边儿的人呢!鄢瑛瑛,我劝你还是早些歇了让江玥绫为此动手的心思。倒不如好好与我们合作才是正经。”
鄢瑛瑛嗤笑了声,道,“其实,我也不过是流芳阁的十二芳姬之一而已,你们既要拿整个流芳阁做你们的暗桩,本不应该与我一个小小的芳姬来谈。你们何不直接找上桑梦呢?毕竟,她才是流芳阁阁主。”
“呵,说服桑梦自然是早晚之事。”彩棉说着,顿了顿,又道,“不过,要说服桑梦,拿下整个流芳阁,我们还需要助力,而你便是眼下的最佳选择。只要你肯配合我们,难道还怕我们没有别的调配香露的方子可以给你吗?其实,你与我们早已是一条船上之人,你又何必如此抗拒?”
鄢瑛瑛语气稍缓,似有些松动,道,“不如先说说,你们希望我怎么做?”
听到此处,竹筒里却忽而没了声响,想是墙的那头,彩棉刻意压低了声同鄢瑛瑛说话。
江玥绫抬眸,望向一旁的上官聿璟,他便说道,“玥姑娘,听了这么许久,想必也有些疲累了吧,不如随我去侧间歇息片刻?”
言罢,他便将江玥绫手中的竹筒取走,又引着江玥绫去了侧间。
紫褆却只留在厅中,并未随行,而他们二人则在侧间的小茶案边落了座,上官聿璟开门见山,道,“玥姑娘应该是见过关雎楼的秋姑娘了吧?她其实就是鄢瑛瑛先前与我们提过的菊花芳姬——秋寒蕊。”
闻言,江玥绫却也不意外,她早就料想到了,因而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
上官聿璟则又问道,“方才,玥姑娘应该是将鄢瑛瑛与彩棉之间的谈话都听清了吧?”
“是,原来瑛瑛姑娘与彩棉之间还有此桩牵扯,委实叫人吃惊。云妡竟然是死于非命,而罪魁祸首竟是彩棉,和那位秋姑娘。”江玥绫嘴上说着吃惊,面色却并无丝毫惊异,顿了顿,又道,“可我想,景公子让我听了这么一回墙角,是否别有用意?”
“我不否认我让你听了这一回墙角,的确是别有目的。”上官聿璟坦然道,又说:“鄢瑛瑛送了那盘桃花果子给你,不仅仅只是如彩棉所言的那般简单。她虽的确是为了让你知道云妡之死的关窍所在,其实,也更是为了引起她所认为的你身后之人的关注。即便是你不肯出手相助,她料定你的身后之人也断然不会无动于衷。如此一来,即便她真的死在了彩棉手中,只要你身后之人介入,也断不会让彩棉他们过得舒坦。彩棉到底是看得浅薄了些,但秋寒蕊却不一样……”
“其实,瑛瑛姑娘所认为的,我的身后之人,便是你们了。”江玥绫沉吟,又问,“那你们打算如何?”
上官聿璟却并未直接回答江玥绫,道,“论起来,秋姑娘也并非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江玥绫方露出一丝惊疑之色,道,“你这是想要查秋姑娘背后的势力?”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道,“我若没猜错,你是想利用我去接近秋姑娘么?”
“你已经被鄢瑛瑛拉入局中,且入了秋寒蕊的眼,想要脱身恐怕不易。”上官聿璟道。
江玥绫并无惧色,反而清浅一笑,道,“我似乎没有退路。”
上官聿璟则道,“我会护你周全。”
江玥绫抬眸,与上官聿璟四目相对,望着他浓墨似的眸中,深如寒潭,沉若玄铁,却是胸有成竹的笃定。
江玥绫别过脸去,望着窗外白茫茫的飘雪……身后却是上官聿璟清沉的声线,“你助我蔓引株连,我助你全身而退,不好吗?”
江玥绫抬手,接住一片洁白冰冷的雪花,看雪花渐渐消融在指尖,那刺骨的寒意亦渐渐消散,回眸,再度望向上官聿璟,道,“好。”
江玥绫知道,她便是不答应,他也不会收手。
上官聿璟缓步行至她的近前,从袖中取出一方墨绸帕子,一边执起她柔软纤细的手,一边轻轻地拭去她指尖那丁点的湿意,道,“风雪甚大,玥姑娘小心些,莫受寒意袭扰。”
“多谢景公子。”江玥绫虽快速将手抽回,而他掌中的温度,以及墨绸帕子上淡雅清逸的兰香,皆萦绕在她的指尖,经久不散。
江玥绫又朝着上官聿璟福身,道,“时候不早,叨扰多时,我该告辞了。”
上官聿璟点了点头,却没有挽留的只言片语,只是静静望着她转身离去,心中却已明白,她并未完全信赖着自己。
或许,江玥绫本就不是一个肯依赖他人之人。
也或许,她只是暂时还不太习惯去信任,去依靠他。
但无论是什么缘故,他对她,却有着非比寻常的耐性。
江玥绫出了侧间,便见紫褆默然立在厅中,一脸关切地说道,“天气骤冷,外头又下起了大雪,玥姑娘可觉得冷?”
江玥绫摇摇头,道,“紫褆,我们回去吧。”
紫褆忙上前,虚扶着江玥绫的手腕,应了是。
“玥姑娘。”青磊不知何时来的,却又递上一个精致的珐琅彩手炉,道,“公子特地吩咐的,说让玥姑娘抱着这个手炉,一路走着,也好暖暖手。”
江玥绫接过青磊递来的手炉,又道了谢,遂举步离了予俢堂。
沿着那条涓涓细流原路返回,先穿过觅悦阁,遂迈入内院,又往东行去,行至怀月居,江玥绫径直朝着西侧间走去。
彼时,岚琚则已经回到了西侧间,她就坐在外间的绣架前,执着金丝线,穿过细细长长的绣针,绣着给魏灵蕴的珠绣挂饰。
岚琚见江玥绫回来,便道,“玥姑娘,您方才不在屋里,江府托人捎了信来。我就将那封信搁在里间的书案上,您快去瞧瞧吧。”
闻言,江玥绫便又往里间走去,果然在书案上看到一封信。她便上前将淡黄色的信封拆开,取了信笺来,默读了一遍,遂同紫褆道,“是母亲的来信,说我离府的这几日,瑶儿十分想我了。另外,信中还说她已然解了红袖的禁足,让红袖替我好生看着春和院上下,也问了我的归期。”
紫褆点头,欣然道,“我这就给姑娘磨墨,姑娘也好快些给夫人回信。”
江玥绫点头,便在书案前坐下,先将手炉放置一旁,又展开一张雪白的宣纸,提笔回信。
不多时,江玥绫便将回信写好了,将信纸折了三折,塞入信封中,遂将封口封好,递给紫褆道,“且将此信送出去吧。”
紫褆应了是,遂拿起信封,往外走去。
西侧间的里屋便只剩下江玥绫一人,她又回想起自己在信中提及归期,想是不会太快回去江府了。毕竟,她还得在碧台山庄再待上一些时日,也好寻个机会接近秋寒蕊。
江玥绫默然坐了片刻,陡然想起了什么,起身出了里间,踱至外间时,恰巧看见岚琚将那珠绣金鱼纸鸢的挂饰绣好了,遂道,“这串珠绣金鱼纸鸢的挂饰绣得尤为好看,就跟画稿上的无异,想来灵蕴姑娘必是会喜欢的。”顿了顿,又指着绣架边上系着的彩绳编织而成的五瓣梅花结项圈,道,“这个绳编项圈真好看。”
“是么?彩锦姑娘得了一块如意玉佩,正愁不知如何佩戴,我便想着给她编一条项圈,将如意玉佩系在项圈上,挂在襟前正好呢。”岚琚云淡风轻地说着,江玥绫却看得出来,她必是花了不少精力在编织项圈上,否则这条彩绳项圈断然不会做得这般精巧雅致。
江玥绫点头,道,“确实甚好。”
岚琚便又道,“我与彩锦姑娘已然约好了,今儿午后,就在觅悦阁前的小花园相见。届时,我把这编好的项圈带过去,亲手赠给她。”
江玥绫则问道,“午后?彩锦不必在秋姑娘身侧伺候吗?”
“彩锦姑娘说了,今儿午后,秋姑娘的未婚夫会来关雎楼中,她便不必在内室伺候。正好,趁着这一个时辰的空闲,她可与我在小花园相见。”岚琚说道。
江玥绫沉思了片刻,抬手拂了拂额前的一缕落发,遂道,“如此甚好。”
秋寒蕊的未婚夫,究竟是何方神圣?江玥绫早就起了探究的心思,毕竟他能将安婷县主与自己安排去玉泉阁沐浴,可见他与显王府的关系匪浅。如此算来,秋姑娘背后的势力,是否与显王府也有所牵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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