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稚园平波缓进，各人各司其职，虽也出现了些许困难，但很快就被解决，难得有一段算是平静的日子。
“园长，我们先走啦！”
这天傍晚，素耳穿着红黑纹的战袍，雀跃地朝白宁杭挥手致意。
“墨耳你快些！”
在素耳的催促下，黑兔妖边理自己的战甲，边慌乱地朝她跑去。
“园长，我们走了。”墨耳打完招呼，和素蹦跳着离开幼稚园。
今日是妖族庆典。
妖族日历与人族不太同，四十日为一月，全年共八月，上四月为地、木、金、风，下四月则为水、火、雷、天。
妖族庆典每五年举行，就在风月十五日。
五十年前，当今妖皇祝乙统领百妖反抗魔族持续百年的血腥统治，结束了妖界民不聊生、恍如炼狱般的境地。
之后，妖皇更是施以雷霆手段，势如破竹，接连镇压各地的起义军，消除异党。
在风月十五日，宣布登基，一统妖界。
到了这一天，妖界各族都会走上街道共同欢庆。
一是为歌颂妖皇功德，驱除鞑辱，重振妖界。
二是纪念阵亡的妖族战士，将这不甘奴役，勇于反抗的精神传递下去。
妖族庆典共持续十天。
白宁杭也给幼稚园放了假。
素耳墨耳报名参加了扮演抵御魔族的游行活动，欢欢喜喜地去了会场准备。
凛月也受邀参加表演庆典第一晚的颂歌，顺便带上阿巽与霸天见见世面。
闲待春却对庆典一无所知，“在下先前随家人避世不出，不曾得知原有这种活动。”
“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妖族了？”穿戴好华服的凛月抱着阿巽和霸天路过，“不问世事竟到这种地步？你也随我同去。”
闲待春抿抿唇，微不可见地点头。
而槐蕊白因为喘不上气，就在园中休息。
归山繁也闭门不出。
白宁杭则只身赴盛典。
城里已经大变样，寻常只在各道内活动的妖怪们纷纷走出小道。
街上各色流萤灯高挂，顺着街道蜿蜒盘旋。
平日藏匿于道内的小贩高声叫卖，街上人如川流。
透过飘浮在空中的各色花灯的缝隙，缤纷的衣衫如云掠过，偶尔闪过几张笑颜。
“你不去瞧瞧热闹？”
堪火道内，一片晦暗，唯有从街上映入的光亮，和报刊前挂着的灯笼，更显落寞。
凄冷灯影下，白宁杭与施柔强并肩立在二楼护栏前。
“良器妹妹去了吗？”
施柔强偏头打量着她的神情：“没，她昨日受了风寒，已经歇息了。”
一片沉默。
“行了，你大概有听到什么吧？”施柔强先耐不住，直截了当，“不然你跑到我这里做什么？”
白宁杭：“我可什么都没说。”
“你这人真讨厌。”施柔强叹了口气，“九重关的封印破了。”
白宁杭眸光微动。
“你应该知晓，人魔二界除开狭小的桃源渠以供来往交流外，其余通道都施有封印。”
施柔强攥紧拳头，“其中九重关是最为牢固，也最为重要的一层封印。”
“但十天前，魔族举全族之力冲破九重关，九重关后便是昆仑山地界。”
“昆仑山乃修仙大宗，一向是我等修仙之辈向往的仙家名门，可你知道吗？昆仑山他们竟与魔族求和。”
白宁杭冷笑：“意料之中。”
“不战便求和，叫魔族人笑话我们人族没有骨气。”施柔强一拍护栏，“你知道昆仑山拿什么求和吗？”
白宁杭看向身旁的女子。
“九重山及其东西蔓延千里的地界，归魔族所有。”
白宁杭变了脸色。
“你也觉得荒唐可笑是吧？千里的土地拱手送与魔族，不是白白让他们在人界休养生息，积攒实力吗？”
施柔强看向热闹的外街，歌功颂德的庄严之音传入耳，她凄凉地扯扯嘴角：“妖族在为曾经击退魔族而举界同庆，而我们人族却割地求和，是我也没有心情去看热闹。”
“但九重山的封印怎么会破？”白宁杭百思不得其解，“它是数道封印的枷锁，一旦攻破它，其他封印于魔族而言形同虚设。”
施柔强略显慌乱，低头掩盖住自己的不对劲：“前段时间，不是说昆仑山的大弟子沧黎疑似与魔族勾结，后被昆仑山发现，仓皇出逃吗？”
“我认为或许真是沧黎搞的鬼，说不准是他偷偷削弱了封印。”
白宁杭斩钉截铁道：“他没有那个本事能削弱封印，而且是谁也不可能是他通敌。”
施柔强目露疑惑：“你认识他？”
“不认识。”白宁杭回答地干脆利落，落在施柔强眼里总像是在急于撇清关系，“但沧黎名声在外，谁人不知他最为刚正不阿？”
施柔强忽的想起什么，“你说得对，那可是冷心冷情的青君沧黎。”
她神神秘秘地凑到白宁杭面前：“你也应该也听过那件事吧？”
明明只有她与白宁杭二人，她却压低声音。
“什么事？”
“魔族曾经不是突破最边上的无月崖封印，直取混乱割据的妖界吗？”
施柔强语气兴奋：“我们人族采取绥靖之策，以为魔族吞了妖界也就不会再觊觎人界，那曾想魔族占领妖界半壁江山，百年后又对人界出手。”
“你是想说五十年前人魔二族签订的怀安条约一事？”
施柔强点点头：“彼时人界也正值动乱，不愿与魔族交战，也是求和，送了好多珍稀奇宝，还答应与魔族和亲。”
白宁杭面上不见波澜，听得施柔强继续说道：“送去和亲的那位是修仙世家温氏一脉的姑娘，名叫温霜，听说魔族那位七殿下对她一见倾心，指名要她。”
“于是温霜便和那些奇珍异宝一块儿送入魔界，人魔二族也签订了互不干扰的条约。”
“哪里想到，不过两三年，温霜居然逃出魔界，还把魔宫闹得个天翻地覆，被炸毁了半数宫殿。”
“魔族那边派人传话，务必要擒住温霜，遣送回魔界，如此合约还当算数。”
“于是昆仑山联合各门各派大力搜捕温霜，还是那位青君沧黎率先抓住温霜。”
“但将温霜带回时，众人哗然，你可知这是为何？”施柔强卖起了关子。
白宁杭笑眯眯：“为何？”
“因为那个女人不是温霜，可她的的确确是从魔界逃回来的，身上侵染的魔气还未散去。”
白宁杭：“哇，原来如此。”
“就在那些长老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时，那个魔族七殿下也到了人界，就对着那位不是温霜的女子说什么，愿意随他回去的话，可以当作一切都未发生。”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送去和亲的温霜会变成另一个女子，但显然魔族七殿下不介意，于是乎众人压着那位女子就要交由魔族的人。”
“但没想到，那个女子居然趁机又挣脱开来，意图再逃，但长老们早已设下结界，她根本逃不出去。”
“你猜猜看，那个女子会怎么做？”
白宁杭：“这我实在猜不到。”
“听我继续给你讲。”
“女子被逼得退无可退，又浑身是伤，可能见逃跑无望，她乖顺地走到魔族七殿下的面前，表示愿意回去。”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不，那位女子性子刚烈，居然选择与那魔族七殿下同归于尽，最后连魂魄都消散。”
施柔强惋惜地摇摇头：“真是太惨了……之后魔尊动怒便举兵攻打人界，没过多久，妖界也起义反抗魔族统治。”
“人妖二族顺势合力击退魔族，后将无月涯的封印补上，人界也太平下来。”
施柔强不知又想到什么，苦笑着摇头，“直到今时今日，九重山的封印被冲破，有时候我是真觉得这封印无用，随随便便就叫魔族给破解，亏得那些封印吃下不少人。”
“什么？”
施柔强最后那句低语被掩盖在锣鼓喧天的动静之下，白宁杭没有听清。
施柔强摆摆手：“没什么，对了，差点忘记讲最重要的一点。”
“那个女子不知师承何人，也不知是哪界修士，但我听坊间流传，说她是那位沧黎的道侣。”
“姓什么不知道，听人说沧黎总唤她名，单名一个震字。”
施柔强感慨道：“如果这消息是真的，沧黎连自己的道侣都能亲手捉拿，如此铁面无私，如此顾全大局，这样的人的确不会跟魔族勾结。”
“但这样的男人……”施柔强鄙夷地直皱眉头，“实在是太薄情，太没人性，我为那位震姐感到心痛。”
话落，白宁杭笑出了声。
施柔强不解：“你怎么了？我说这话有这么好笑的吗？”
白宁杭笑得直不起身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莫名其妙。
施柔强听得心里直发怵，刚要上前搀扶，白宁杭却转身挥手：“时间不早了，我还要去找凛月她们，就先走了，改日再聊。”
“好。”
施柔强目送着女子离开堪火道，待身影融进人群后，她也折返回屋。
“封印……封印……”
施柔强小声呢喃，合上门，脚步悄悄，走入里间的卧房。
卧房里只点了一只人鱼烛，光线昏暗朦胧，衬得粉色幔帐下，熟睡的女子像一道幻影。
施柔强跪在床边，轻柔地替她理理脸颊上的碎发。
凝视半晌，她伏在床边，身体颤抖，呜咽似夜间的虫鸣，一下一下，极低极低。
施柔强：吧啦吧啦你知道吗吧啦吧啦……
白宁杭：微笑.jpg
[奶茶][亲亲][抱抱][眼镜][裤子][比心]阿晋出新表情了，好可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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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 4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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